第28章 不好 想要再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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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走成一行, 顾照走在中间,阮柚在一旁拉着顾照的手,不时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 接着聊天的由头去偷看冷。

    冷似无察觉, 还算自然地与人一问一答。

    “你知道吧,我这头发原来就跟你这发型差不多短, 要不是为了来见白温, 我现在都已经剪回去了。”阮柚笑着,晃了晃自己的齐耳短发。

    “是这样吗?”冷微微颔首,配合道,“挺不容易的。”

    “你我明天穿裙子还是裤子去见他比较好?”

    “裙子吧,淑女一点。”

    “好耶!”

    ……

    顾照偶尔在中间穿插一两句话,感觉手臂有点痒,伸出手轻轻挠了挠。

    忽然后背有一阵微风,她下意识地避过一点, 回头看见冷, 发现对方拿着外套正要往她身上披。

    大概是误会她有点冷。

    刚好过转角,顾照错开身子,避过一点,解释:“我不冷的, 没事。”

    “好像我有点冷呀,”阮柚眼珠子一转, 开玩笑道,“可是外套只有一件, 怎么办呀?”

    肩上落了东西,是刚才冷手里的外套。

    男生笑眯眯的:“那给你。”

    阮柚拨弄了一下衣服袖子,聊天兴致更浓:“你多少岁啦?”

    “……十八。”

    “哇那居然还我一岁, ”阮柚眼睛亮晶晶的,“我三月份满十九了,原来你是弟弟啊。”

    冷低了下头,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嗯。”

    阮柚见他反应,不怀好意地笑:“叫声姐姐来听?”

    “行了啊柚子,”顾照轻拍一下阮柚的背,“别逗人家了。”

    “我就想脑补一下白温和我撒娇嘛……”阮柚撇撇嘴,“不过白温今年二十,比我大点儿,见到我是该喊我妹妹来着……”

    顾照见她这幅煞有介事分析的模样,啼笑皆非:“你好敢想。”

    阮柚轻飘飘捏她一把,刚想点什么,忽听一旁冷有点幽幽地开口——

    “原来你是把我当成替身啊,”他语调拖长一点,看着阮柚,眉峰轻轻一挑,“姐姐?”

    淡淡的调笑。

    “……”

    阮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背过身去,两只手捧脸,压着的声音被嚎出九曲十八弯的感觉,“啊啊啊啊啊不是这个也太苏了吧救命——”

    顾照把人拎回来,“行了,是你让人这么喊你的。”

    “我居然被一个弟弟苏到了……”阮柚平复了一会儿,悲愤道,“不行,我得重新来。”

    她又转头,去和人还带着笑的眼睛对视——

    然后僵硬地把脑袋重新扭回来。

    “操,我真的好他妈没出息。”

    紧张得连脏话都飚出来了。

    -

    一路上阮柚再也不敢乱些骚话,规规矩矩坐在后面。

    司机倒是个话痨,一起清城的各种吃,就跟开闸的水龙头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报菜名一样把能的都了一遍。

    阮柚本来在飞机上吃饱了,这会儿一听,肚子又开始叫起来。

    坐副驾驶的冷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微动静,回头询问:“需要带你们先去附近吃街吗?”

    “……啊不用我们晚上自己去逛就行。”阮柚本就尴尬,被主动一问更是羞愤欲死。

    好在车在这时停进了酒店,阮柚拉着顾照就钻出车门,留下一句“行李就麻烦你们了”之后,飞快去办入住。

    顾照订的是清城最好的酒店的总统套房,阮柚本想回酒店房间把行李放了就出去吃东西,结果在开房间门后,整个人扑在客厅沙发上,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了。

    “要不我们还是点外卖吧,”阮柚深吸一口气,提议。

    顾照倒是神色如常,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放好,问,“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吧,少在这里待一分钟,就是对这个房间的辜负,”阮柚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感叹,“就算那个人真的继承了百亿遗产,那也不能这么造作啊……除非被逼着花光,不然照这么下去迟早得被霍霍干净。”

    “……”

    顾照被呛了一下,猛烈咳嗽几声,声音有点变样:“好啦,关心别人做什么。”

    “也是……”阮柚点点头,“别人的钱怎么花也不关我们的事。”

    最终阮柚还是被懒癌战胜,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瘫在大沙发上怎么也不想起来,决定等明天有空再去逛逛外头。

    下楼去吃了酒店的自助餐,两人在酒店里四处转了转,回到房间。

    阮柚先去洗澡,进去之后又举着入浴剂出来,问顾照要不要给她留一点。

    顾照摇摇头,浴室的门再度被关上,从里面传来愉悦的哼歌声,和哗啦啦往浴缸里放水的声音。

    顾照估摸着阮柚还得有一会儿,于是拿了客房服务送来的尚带余温的牛奶,去阳台站了会儿。

    夏日的余热未散,晚间空气还是带点潮湿黏腻。

    酒店临江,一阵风吹来,裹挟着水汽,带着植物的湿润气息。

    顾照坐在外面吊椅上,感受着椅子晃啊晃,忽然听见屋里手机响起来。

    她进去拿了手机,听见浴室里阮柚大喊:“,是我的手机响了吗?”

    顾照扬声:“不是——”

    完,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在看清来电人是景臾之后,一颗心猛然提起。

    她快步回到了阳台,靠着阳台边缘的栏杆,接通电话。

    天刚黑,眼前是灯火辉煌的江景,江上几艘船来来往往,霓虹灯闪耀。

    刚接通的时候两边都没话,耳边风声和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顾照心头逐渐点儿慌乱。

    想起他临走前与她的那个约定,她脚趾蜷了蜷。

    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几秒后。

    那边景臾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在休息了?”

    “刚吃完饭。”

    之前一段时间也是这么交流,顾照松了一口气,脱口而出,回答得无比熟练。

    怕景臾冷不丁提起那件事,她先发制人:“你吃午饭了吗?”

    “……”

    那边似乎愣了一下,而后低低地笑起来,“我不是跟你过,我已经回来了?”

    “啊……”

    顾照张张嘴,有些尴尬地咬唇,语气微微懊恼,“忘了……”

    她还记着景臾和她有时差这件事。

    那边又笑了两声,磁性的声线落得悠然,“看来玩儿得挺开心。”

    顾照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往吊椅上一窝,“回来之后是不是要倒时差,你今天早点休息呀。”

    “好。”

    感觉那边顿了一顿,顾照原本微微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在对方即将开口之前,忙道,“那我就先挂了?想睡觉了。”

    那边语调扬了扬:“今晚不听我唱歌了?”

    顾照甚至能脑补出对方略一挑眉,眼里闪过淡淡意外的模样。

    她坐起来一点,欲盖弥彰:“……太累了,明天还要出去玩。”

    “这样吗?”景臾语气舒缓了些,忽而拖着长音,戏谑问道,“睡前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还有一件事,你没有给我答复?”

    “……”

    顾照僵硬了一阵,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才好,只能手足无措地从胡乱摇晃的吊椅上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手脚都跟着发热,脑袋里无数个念头同时冒起:“我……”

    景臾声音含着期待:“嗯?”

    顾照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有点虚:“……还没想好。”

    感觉到那边安静了许多,她声音越来越:“等我回来再跟你,可以吗?”

    从听筒里传来一声开冰箱的声音,而后又是易拉罐被拉开的声响。

    过了一阵,景臾莫名轻笑了声:“行,回来再。”

    带点鼻音,透着几分懒倦肆意的感觉。

    像是贴着她耳朵,一个字一个字慢慢。

    阳台的门忽然发出“砰”的一声,阮柚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你跟谁聊天呢?”

    顾照下意识躲了一下,朝电话那头匆促留了一句“先挂了”之后,把手机背在身后:“呃……就一个朋友。你洗完澡了吗?”

    “我刚才只是在放水,现在还没放满,”阮柚解释完,上下观察了顾照好一会儿,蓦地像是发现了什么苗头,暧昧地冲她挤眉弄眼,拖长音调,“朋友?这么慌张——真的是普通朋友啊?”

    顾照自知瞒不过阮柚,也无意隐瞒,含蓄道:“……不算普通。”

    “噢——”阮柚又是拖腔带调的一阵,把她拉进房里,摁在沙发上,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高不高?帅不帅?有照片不?让我帮你把把关?”

    顾照端起手边的白开水喝了口润润喉,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还是别了吧。”

    “好家伙,还瞒着我呢,”阮柚虽这样着,仍宽宏大量地冲她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那我等你八字有那么一撇之后带我面前来。”

    顾照抿着唇,借着玻璃杯掩盖眼神的飘忽,耳朵的热意怎么也消不下去:“……知道啦。”

    待到阮柚回浴室去泡澡,顾照等了会儿,咕嘟咕嘟把杯子里剩下大半杯水一口气喝光,面朝下扑在了沙发上。

    她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些莫名的音节,拖长着音又软又无力。

    这时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起了景臾的脸。

    男人薄唇微勾,笑容潋滟而撩人,离她似乎很近,近到只有咫尺的距离,锋利的下颌线收紧,仿佛下一秒就能吻上她。

    鼻尖似有薄荷的清冽气息,羞耻而紧张的心理丝丝缕缕将她包裹,却又隐隐带着些期待。

    想要再进一步。

    住——

    顾照回神,浑身软趴趴地动了动,又发出了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撒娇似的。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

    第二天一大早阮柚便迫不及待拉着顾照去了附近的吃街,边走边吃。

    兜兜转转一天下来,竟然逛遍了半个清城。

    傍晚,两人车前往节目现场。

    进场时,阮柚抬头看了一眼检票的工作人员,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道:“冷,你在这儿检票啊?”

    检票员和昨天一样戴着口罩,听见有人唤他名字,看向阮柚,眼里满是疑惑:“是您叫我吗?”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这就忘了啊?”阮柚玩笑般拍了拍他肩,“你来机场接的我们呢。”

    “……啊是吗?”男生的眼神突然复杂了一点,想了想,解释道,“昨天那应该是我的哥哥,你认错了。”

    阮柚这才发现,这人眼睛虽然和昨天那人很像,但眼尾稍微向下一点,更腼腆。

    “啊是这样吗……”她有些遗憾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们俩都叫冷咯……好容易认错啊。”

    对方似乎不太愿意和她聊起这个话题:“……嗯。”

    阮柚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摆摆手便准备进去,屈在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骚动时,好奇地拉着顾照停住了脚步。

    “我这哪儿是假的了?什么叫已经被人用过了,我明明是花钱找人买的呀!”

    那声音还挺熟悉,顾照和阮柚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陈雪慧被工作人员拦在门口,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举着手机急匆匆地试图跟人解释什么。

    工作人员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发生,十分平静地解释道:“您应该是遇到骗子了,不然建议您跟那边卖给你的人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错?”

    “怎么可能是骗子!我花了三倍的价格才买到的!”陈雪慧不相信,堵在入口处通一个电话。

    良久后,她震惊地看向屏幕:“怎么关机了?”

    “那您应该确实是碰到了骗子。”工作人员着,看了看后面大片排队的人群,礼貌道,“麻烦您站在边上一点,不要妨碍检票。”

    工作人员着,拿起喇叭朝队列喊道:“请各位观众谨防被骗,不要轻信黄牛,注意自己的财产安全——”

    陈雪慧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是,我那是——”

    她原本还想辩驳,余光却注意到了不远处朝她投过来的两束目光,猛然顿住。

    她与顾照和阮柚对视了几秒,不可置信的神情倏地变得灰败,动了动唇似在自言自语着什么,而后低着头,咬牙匆匆离开。

    望着陈雪慧失魂落魄的背影,阮柚在一旁声叹了口气,有点犹豫地开口:“我该点什么?天道好轮回?庆幸她没让我买成?”

    顾照拉拉她,“走吧。”

    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

    场内一片喧闹,顾照陪着阮柚站在前排,过了会儿就没了兴致。

    她本就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耳边一群人时不时的尖叫让她耳朵都有点儿生疼,干脆找了个借口,跟阮柚了一声后,准备去后台找个地方休息。

    阮柚听了她的借口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勉强,“行,那你如果觉得无聊到时候就出场吧,附近好像有家星巴克,你在那儿等我?”

    顾照摇摇头你,凑近她一点:“你待会儿结束之后,记得去后台,我在那。”

    “?”阮柚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你去那儿干什么?难不成VIP还有这待遇?”

    顾照神神秘秘地冲她眨眨眼,“你去就知道了,报名字他们就会放你进去。”

    阮柚仍是一头雾水:“啊?”

    “带你去见你儿子啊。”

    顾照趣地冲她弯弯眸,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与她了声再见,往后面的出口退。

    “不是,你什么意思——”

    顾照拿出手机,给阮柚发了个:【到时候告诉你。】

    越走到后面人越挤,还没开场,出口和入口的人群混杂在一起,来来回回都是四处走动的人。

    顾照有些艰难地低着头往前走,每一步都落得很慢很慢,尽量不踩着别人。

    但耐不住身后有人不断推搡,顾照摇摇晃晃心翼翼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没躲过身后突然的一股力。

    她猝不及防被向前推了一下,直直地便撞到了眼前人的胸膛上。

    那是个很高的男人,她鼻尖碰上他胸口的同时,脚也踩上了他的一只鞋。

    男人胸口硬邦邦的,顾照这一下子撞得狠了,泪花都差点沁出来。

    她吃痛得闷哼一声,全身注意力都转化在了痛感上,钝钝地了句“抱歉”之后,作势便要往后退。

    腰肢却在这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固定住。

    头顶光线暗了暗,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自头顶上方传来男人寡淡的声音:“撞疼了?”

    顾照错愕地滞住,便感觉到那双手慢条斯理地开始在她的腰际缓缓游移。

    然后轻轻在她腰侧掐了一下,没用力,像是挑.逗,又像是惩罚。

    顾照腰上有痒痒肉,被这么一掐,身子软了一下,直接被男人揽过去,贴在了他怀里。

    距离被无限拉近,体温与心跳一点点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暧昧。

    顾照无力地挣扎两下,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反常,艰难地想要抬头:“你怎么——”

    场内灯光毫无征兆地暗下,剩下的半句话倏然间被耳边激烈的尖叫声吞没。

    周围所有人都望向舞台之上,气氛空前热烈,排山倒海的仗势仿佛能将耳膜贯穿。

    顾照被震了一下,脑袋里“嗡嗡”直响,正想捂住耳朵,忽然感觉腰上禁锢一松,两只耳旁有温热的触觉缓缓覆上。

    周遭的声音顷刻间被减弱。

    顾照再也听不清周围人都在叫喊着什么。

    冷冽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味铺天盖地袭来,一切感官都逐渐模糊,只有耳畔的温度清晰无比,渐渐从耳边逐渐蔓延至脸颊。

    她抬头,正好撞进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里。

    景臾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只露出了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垂眸盯着她。

    眼尾勾出的弧度好看,一如初见时那般冷淡而精致。

    漆黑的瞳眸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又被周围各色的荧光照得微亮,明明暗暗间似乎蕴着别样的情绪,如深渊般一眼望不到底。

    身后舞台方向有光亮起。

    他远远朝着舞台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俯身,隔着修长冷白的手指,声线在她耳边落得蛊惑,带点不自知的醋意:

    “与其和这么多人梦同一个老公,不如现在独享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