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里，狼崽子总会准时蹲在巷子里守着他，一蹲可能就是一天。

    就像是一条狗一样，可怜兮兮的，每天早上送他上学，晚上就蹲在巷子里眼巴巴的盼望着他回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每天早上范元都会带上一点吃的，有时候是油条，有时候是包子，但是也没看见他吃过一口，一张脸见到他总是红扑扑的，跟猴屁股一样。

    直到一天，范生气了。

    他看起来不太喜欢沈衔，再加上从就占有欲强，哥哥的爱他不能容忍分半点给别人，所以见到沈衔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这点也是让范元很无奈。

    桌子上的饭菜吃不完的几乎都被范浪费了，为了故意不让范元带走，撒得地上都是。搞得陆绮脸气得发红，但是又拿这个祖宗没办法。

    虽然范什么都没，但范元也猜到了七八分。他很严厉的教育了他，但是没什么用，反而倒是把他惹哭了。

    范这一哭，就像暴风雨一样停不下来，整身体一颤一颤的。这可把一家人吓了个坏，因为范身体不好有气喘，更是不能哭得太久。

    范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他抱了起来放在手里垫了垫，语气宠溺地哄着他：“行了行了。是哥哥错了。”

    范红肿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那哥哥……不要……不要在给隔壁那个孩送吃的了……好不好……”

    范元拍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无奈道：“好。我答应你。那乖乖跟妈妈去学校好不好？”

    范把脸埋在了范元脖子里蹭了蹭：“哥哥送我去。”

    范元看向陆绮。

    陆绮正烦躁的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嘀嘀咕咕抱怨着正在吃早餐的范青山。“天天都是我带孩子，你做什么了你。”

    范青山非常淡定：“我养你们啊。”

    陆绮：“……”

    范元用纸巾擦了擦范身上的污渍，看了他们一眼，就道：“妈，我送去赶校车了。”

    陆绮欣慰的点点头，范元这些天的变化她可是看在眼里的，也不知道这调皮蛋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这么听话了。

    放在之前别送范上学了，让他出个门都困难。

    她道：“行吧。那你顺便晚上在接一下，我晚上可能要加班。最近新闻周边不安全，你们都要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玩太久知道吗？”

    “嗯。知道了。”

    范元牵着范走了。两人路过巷子的时候，沈衔正蹲在那里等他。

    远远的听到范元的脚步声，他的动了动耳朵，竖直了脖子抬起头望过来。

    范元径直碰撞上了他的视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真跟条狗似的。

    他刚想走过去什么，身旁的范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不满的瞪了沈衔一眼。

    而后，范拉着范元往边上走，显然不想让范元和沈衔有什么交集。

    范元想了想，也是。

    毕竟狼崽子长大是危险的，他也不能过多接近他了。不然他真的有点怕，怕这个家伙以后会在做出血色葬礼的事情。

    又或者……

    范元眸色暗淡了下来，躲避开了沈衔灼灼的目光：威胁到他和家人的生命。

    范拉着范元一前一后从沈衔身前经过。

    面对范元的无视，沈衔的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带着几分慌张。

    他张了张口相对范元什么，一瞬如鲠在喉，合了上。过后，又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想抓住范元的衣角，却在快要触碰到时缩了回来。

    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心翼翼。不，是从他生出来开始，他所有的动作和目光，都是心翼翼的。

    那对清澈明亮的眸子开始一点点暗了下来，印着兄弟两离去的背影。

    “等等……”范元越走越揪心，最后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他果然是没办法看沈衔那双无辜的眼睛，一下就心软了。

    他低眸看向范，轻轻道：“等哥哥一会。”

    “哥哥你……哼！”

    在范不满的目光里，范元折了回去，跑到了沈衔跟前，微喘了两口气后，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歉意道：“抱歉……今天哥哥家的早餐都吃完了，没有给你带。”

    “……”面对范元的出现，一瞬，那对黯淡的瞳孔又重新死灰复燃了起来。

    范元温和地笑了笑：“回家去吧。以后别在这里等我了。”

    言罢，范元把手从他的脑袋上移了开，准备离去。

    然而，还未走一步，手心里就传来一个温热的触感，接着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声音极轻，轻到仿佛一阵风吹过。

    “没，没关系……我等你……”

    范元低眸看去，就见沈衔拉住了他的手，低着头，一对耳朵红成了血玉色。

    “范元！你走不走啊！我要迟到了！”范气呼呼的跺腿，把范元丢了下，独自离去了。

    “抱歉，我得走了。”范元将沈衔的手轻轻推了开，跟上了范离去的背影，殊不知，就在刚刚，那只手悄然无息的顺走了他口袋里的钥匙。

    巷子里的少年跟着站了起来，凝眸盯着手里的钥匙一阵后，面无表情的塞进了口袋里。

    过后，他带上了连衣帽，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背后，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走走停停。

    范元刚开始没有发现，到了放学后，他才发现沈衔跟过来了。

    那个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缩在教学楼的花坛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就像一尊雕塑一样，直到范元来了，他才有了反应。

    范元有点惊讶，因为中学离他家有好几公里路，是需要乘坐校车才能过来的，步行也得花上半个时。

    这孩子，怎么过来的？

    范元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沈衔愣了愣，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片钥匙，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递到了他跟前。

    范元接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早上把钥匙落了。

    他把钥匙收进了口袋里，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走过来的。”

    “嗯……”沈衔拽住了他的衣角，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就像一只讨赏的狗，范元几乎都能看到他摇成螺旋桨的尾巴了。

    范元微微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他心肠软，不管沈衔在以前有多么可怕，但是只要看到沈衔的一张脸，他就完全害怕不起来。

    这样一张天使一样的面孔，他真的很难把葬礼上那张恶魔一样的笑脸重叠在一起。

    范元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谢谢你了。”

    “哥哥……”沈衔突然喊了他一声，眨着兴奋的大眼睛望着他，见他没有抗拒的神色，又兴奋喊了一声：“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范元被他喊的有点心里发慌，特别是被他这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但是为了不让他失望，他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