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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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暮成雪早早便收拾妥当出门了。

    毫不意外,皇帝在早朝时当中宣布了对暮成雪二人的工作安排问题。

    是个明白人都不难看出,皇帝有意压暮成雪。但暮成雪这些年的功绩在众人心中都是有目共睹的。也因此文案一出,文武百官心中都觉得一凉。

    退朝后一路上,暮成雪被无数人路过之人安慰。

    无一不是先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句辛苦了,再长叹一口气。

    本来还有些许失意的暮成雪,被这些人一遍一遍的消磨了耐心,现在只剩下想人的冲动。

    好不容易送走了又一个前来与自己客套的人,暮成雪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唉...

    “我不难过。”暮成雪直言道。

    “我也不觉得生气。”暮成雪又道。

    “我甚至觉得皇帝还是爱我的,我能感受到他决策之下的不忍。”暮成雪接着解释。

    完一回头,便瞧见廖元青像瞅着傻子般看着自己。

    暮成雪:“...嗨。”

    廖元青突然觉得心好痛,为自己的兄弟感到心痛,虽然嘴上着我所谓,但看这样子果然还是很在意的对吧!

    “...那个,今儿晚上风花雪月有活动,你要不要随我一起过去看看?”廖元青本想着跟她探讨一下正经事,但见暮成雪心情这般不好,只能想法子带她一起去乐呵乐呵。

    “我记得这长安的律法是不让官员去那种地方的吧...”暮成雪知道风花雪月是什么地界,那种地方都是些男子去寻欢作乐的,她一个女子去了能做什么?

    “你想什么呢,咱们是去看戏!唱戏懂么!陶冶情操的,又不是让你去泡妞的!”

    暮成雪本还想拒绝,但见廖元青那个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忍,只得点点头,两人约好晚上在见。

    暮成成听闻自家姐姐要去那种勾栏瓦舍,一开始是极力反对,后来便吵着也要跟去。暮成雪一个劲儿的商量,发誓自己一定早去早回,这才安慰好了祖宗出门,但时间依旧是晚了些。

    “我们得快些走了,不然敢不及!”廖元青拽着暮成雪一路跑,等到了地方,二人先扶着墙喘了好几口粗气,这才往里头走。

    平康坊不愧是长安头一号的风流薮泽之地,周围灯火不断,商客接踵,比白日里的集市还要热闹几分。

    而风花雪月也不愧是这里数一数二的戏楼,暮成雪站在门口竟感觉这楼里比楼外还要热闹三分。

    “正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如此一比,那边疆的异域舞娘也不过如此。”廖元青手指一抖,一白玉折扇便在指尖开,扇面丝绸画着山水,好不文雅。

    暮成雪咂咂嘴,心想着子装备还挺齐全:“怎么不给我也搞上一个?”

    “谁能想到你来这能啥也不带?”廖元青没好气道。这扇子可是当初他珍藏的宝贝,要不是父亲非要他从军,如今怕是便入朝做了文官,何必与暮成雪一起杀杀。

    暮成雪闻言反驳道:“谁我什么也没带?”着,将外袍一撩,露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洋洋得意,“这玩意不比你那破扇子厉害?”

    廖元青见了后,什么都没,只是扇着扇子连连摇头,哪有带着武器看戏的?莫不是要来砸场子?

    进去以后,暮成雪不由得看傻了,这他娘的是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得以将戏楼建的如此富丽堂皇?

    整个戏楼都以紫云檀木作梁,镶以金边勾勒。中心顶吊着一盏硕大的琉璃灯,辅以珍珠作为饰。四周罗帐上绣着海棠花,大堂的座椅都是金丝楠木。

    而且这还只是一楼的景观,上面的雅间如何,暮成雪还没能进去。

    前脚迈进去,老鸨后脚便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姑娘一起,领着他们去了一处没有人的空位置。

    “几位来的真巧,不过一会满江红便要出来了。”老鸨示意这几个姑娘紧着招呼着两位爷,她从事这行那些年,光看人的衣着扮便知道这人兜里有几两银子。

    眼前这两位爷的身价可不简单。

    刚坐定,便有一姑娘眼疾腿快,坐在了暮成雪的大腿上往她嘴里塞了个葡萄,惹得暮成雪难受极了。却又不能跟个姑娘动手,只能叫骂着,“老子真是日...”

    只可惜话还没完,又被怼了半截香蕉。

    坐在腿上的女子没怎么听清暮成雪了什么,但想来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愣了一下,一瞬间娇羞欲滴起来,用手摸向了暮成雪的脸:“这满江红可是要出来唱曲儿了,爷不等等嘛?就这么猴急的想要了?”

    本来见妈妈使眼色,知道暮成雪身份不简单,自己还不太敢太放肆,却没想到这位爷竟比自己还开放。

    廖元青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幕,双肩止不住的抖,想要笑却憋得脸都红了。见暮成雪在狂暴的边缘徘徊,下一秒就要摸向腰间的软剑了,廖元青这才收起了看戏的眼神,赶快出言解围:“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们只是来听曲儿的。”完,还不忘多扔给她们些银子。

    “看来,你带着东西可能真的有那么点用,保贞洁用!”言罢廖元青哈哈大笑,引得周围人纷纷朝这边看。

    暮成雪本来被羞的想跳脚,但现在却是破罐子破摔了。如今被这么些人看,她便干脆往椅子后头一靠,手里拿着一杯酒,翘着二郎腿坦然接受了。

    看吧看吧,爷长得好看,不管怎么看都好看!

    “暮将军,这么巧你们也在!”不远处,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看见暮成雪这边,赶忙迎了上来。暮成雪抬头,只见一个身着布衣书生模样的男子朝着二人走来,手中也拿着一柄折扇,与廖元青不同,这人的扇子是木质的。

    “你是...?”暮成雪昨日刚回来,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此人,只能不好意思的开口询问。

    “我兴子啊!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张兴自来熟的坐在暮成雪身边,努力扮鬼脸来唤醒她的记忆。

    “啊...好久不见。”暮成雪看着他努力了半天,却还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只能先客套着不至于太尴尬。

    暮成雪不知道,但是廖元青却是费了一番功夫来熟悉朝堂上大半数人的名字与相貌,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新晋举人,如今能凭借自己全无家族支持而有今日的一番成绩之人可不多了,廖元青佩服得很:“张举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了?”

    “自然是与二位将军所求一样。”张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暮成雪也渐渐与张兴熟络起来,正在这时台上的曲子突然变了。周围宾客突然鼓起掌来,他们三个也受到气氛的感染而兴奋。

    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上了台中间,刚开嗓便又是掌声阵阵。

    哟,这不是那个买胭脂的漂亮妹妹吗?

    虽然脸上涂了厚重的脂粉,但暮成雪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原来她在这里讨生活,还真是不容易,也怪不得昨日对自己略带冷眼。看着楼里这么些人,整日接待这些客人肯定很累,暮成雪能理解。

    “看,满江红出来了!”张兴指着台上的人叫嚷道,一张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怎么今日都在这个名字?”暮成雪好奇道,“满江红很出名吗?”

    张兴看暮成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便好心科普:“那是自然,这长安城里要数平康坊最热闹,平康坊里自然要数满江红的戏最出名。”

    “原来如此...”暮成雪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阵,然后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个金锭子,拿在手里想了想又放回去换了个大个的,朝台上扔了出去,正中满江红脚边。

    一时间不光是坐在身边的廖元青二人,就连台上的满江红都差点摔了个跟头。

    “你...不会是看上这人了吧?”廖元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开口询问,得到的却是满江红一摸不知深意的笑容。

    这时候你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三心二意的老男人,亏得昨晚我妹问你,我还帮你好话了啊!

    老鸨不愧是历经风霜见过世面的主,傻眼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摇着手里的帕子一步一扭的冲着暮成雪这一桌走过来,等到了其身边后便问:“爷可是想要换首别的什么曲儿听?”

    暮成雪还未答话,旁边的张兴便一个劲的点头,廖元青也在拼命眨巴眼睛。要知道能亲自点曲儿让满江红唱,那可是多少人想也想不到的!

    但暮成雪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人家每日都那么累了,她便扔这个金子让满江红早些结束好好休息罢了,便自顾摇头道了句:“不必。”

    老鸨显然摸不准暮成雪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来戏楼的哪有扔了钱却什么都不要的主?

    但谁能想到,暮成雪还真就什么也不想要。

    直到满江红一曲结束,这风花雪月今日所有的戏目都唱完了,几人便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毕竟明日都是要上早朝的人。

    只是,暮成雪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暮成雪驻足回头,便见是一个浅红色衣裙的丫头,直追到暮成雪身边喘了两口粗气这才缓过来开口道:“这位爷请留步,我家主子让我告诉您,他在楼上第一间等您。”

    廖元青开口问道:“敢问,你家主子是哪位?”

    丫鬟拍拍胸脯,满脸尽是骄傲之色:“满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