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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暮成雪在去风花雪月的路上, 路过一卖面具的摊位, 顿时心生一计。掏出银子买了一副与自己衣服颜色相配的通红鬼怪面具,这才悠哉的继续往前。
——求爱宝典第一步:出其不意制造惊喜。
拐进街角还没进到风花雪月,暮成雪离得老远就瞧见满江红正好站在门口与秋月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悄悄靠近后,暮成雪等到离得稍近些时才将面具绑在头上, 再拿出袖口中的匕首握在手中。
一个闪身猛然出现在二人中间,手臂一揽便将满江红给掳了出去,转身进到一条巷子。
将人背靠在巷子的青石墙壁上,一手撑墙,另一只手握住匕首直指满江红白净的脸蛋。
“公子模样生的真可谓是极美。”暮成雪大言不惭的调|戏道。
满江红一时真的被这人给吓了一跳,不过一听到开口他认出来眼前之人的身份。
虽然隔着面具,也不忘刻意压低嗓音。但那话中的意味, 满江红可是熟悉的很。
心中一动,满江红配合着假意被她劫持。
况且演戏对于他来正可谓是家常便饭, 随随便便就可以装出一副慌张的模样,何况只是短短一句话。
“你是何人?”满江红惊慌失措。
暮成雪一时辨不出真伪, 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如此面具下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抬起匕首轻挑起满江红的下巴,嬉皮笑脸的问:“不知公子可愿与我私奔?”
秋月从一开始暮成雪出现便吓得腿软动弹不得,等到反应过来追到巷子口, 赶巧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正想要上前拼死保护自家主子,却猛然听到了让她年纪更为吃惊的两个字,这俩字还是从自家主子口中出来的。
“阁下可是笑了?”
“不不不。”暮成雪摇头晃脑, “在下的十分认真。”
“那我...”满江红思索半天,最后勾唇一笑:“愿意。”
“这就答应了!?”暮成雪一听这话十分惊讶,怎地如此爽快?
“血将军想要带我走,反抗无用,倒不如乖乖顺从。”
暮成雪:“啥玩意???”
“你早就知道是我?”暮成雪匕首一扔惊呼质问,只觉得脸上燥得慌,合着被耍的是自己?但想着计划不能乱,暮成雪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我——算你识相!”着也不管满江红如何,拉着人便往前面街道的甜品铺子走去。
——算进行秘籍第二步:情话连篇。
角落阴影下的秋月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都快哭了,心中止不住备份的呐喊:主子,你是认真的吗?
一路上,暮成雪一直都戴着面具,可谓是吸引了不少周围百姓的目光,比她平日里的人气还要更甚。
只是,平日大家看她是因为她有着比别的男子干净清秀的长相,如今则是因为百姓都觉得这鬼面人怕不是个傻子。
除了不懂事的孩童,哪还有在大道上沾沾自喜带着两文钱的劣质面具的?
当然,因为店家找不开,暮成雪是花一块银子买的,因为她出门从不带零钱。
直到进了甜品铺子,满江红坐在对面,见她依旧还是没有摘下面具的算,终于忍不住直言相问:“你这面具可是长在脸上了?”
“啊?”暮成雪一愣,“没,没有啊。”
“那为何还不摘下?”满江红笑问,“你看看,不摘面具二都不敢来问客官吃点儿什么。”
“...个人爱好。”暮成雪犹豫回答,实际上她是因为,厚着脸皮将人截回来了,但却不知道摘了面具要以什么表情面对他而纠结。
满江红见状倒是点了点头,像是真的认同了此等爱好般,只正襟危坐对二招了招手。
“客官,想吃点什么?”二这话是面向满江红问的,毕竟他看起来像是能做主的,二自认为还不敢跟一旁的这个鬼面人讲话,因为这人他怎么看怎么像是被爹爹带出来的傻儿子。
只可惜,满江红却没有回答二的问题,而是抬头看着暮成雪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二期盼的目光化为冰凉,只能转而看向身边的鬼面人。
“蔗浆浇樱桃吧,你呢?”暮成雪的声音从面具传出有些发闷,但却听得二眼前一阵光明。
哈哈!这人原来不是个傻子!
“听你的。”满江红回答,他对甜食吃的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你应该还没吃饭旻?”暮成雪仔细想了想后才对二道,“再来两个米锦。”
“客观稍等,吃食马上就来!”二几下后,便跑去与前台宝贝了。
是很快,果然真的很快。
米锦端上来后,满江红看着花花绿绿半透明状的糕点,觉得定然十分甜腻。但想着从的礼仪之道,也应该浅尝两口以免尴尬。
但食物放进嘴里却没有想象的齁甜,而是恰到好处的软糯,出乎意料的符合自己的合胃口。
惊讶的抬头看了眼暮成雪,却见她已经摘下面具了,只是脸蛋粉扑扑的,而且一直在深呼吸。
随即,就见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后转而看向了自己。
与之四目相对,暮成雪显然没有发现满江红一直在看她,连更加的发红,心跳也快了,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这才正色问:“怎么了?”
“这米锦还不错。”满江红直言。
“我就知道!”暮成雪十分高兴,当即隐藏不住想要与满江红炫耀自己的发现,“上次吃饭就见你没怎么动筷子,所以猜你肯定不喜甜食。”
“是有一些。”满江红心中一暖,但也跟着解释道,“不过你喜欢,我也是可以一起吃的。”
“嗯!”暮成雪看着满江红,满眼都是星星。
满江红完,便见暮成雪不知为何痴傻的一直看着自己。无法只得找些话题聊,低头正巧瞟到了桌子上的蔗浆浇樱桃,随即开口问“你怎么不吃?”
暮成雪一听这话,反而是幽怨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满江红关切问道,他记得暮成雪是很喜欢吃甜食的啊。
暮成雪闻言又叹了口气,这才悠悠道:“一点也不甜。”
满江红没想到是因为这点事,当即忍俊不禁:“那我让他们再给你重新来一份,多放糖?”
暮成雪摇了摇头,只是伸手将碗推到了满江红面前。
满江红还以为这是要他尝一尝,刚抬起手,却见暮成雪极其认真的看着自己。
“你能笑一下么?我觉得他忘了加糖。”
满江红握着勺子的手一愣,随即真的依言笑问:“花花肠子,这都是跟谁学的?”
“书上。”暮成雪捧着脸,看着满江红道。
“书上还教这个?”满江红倒不觉得她在骗自己,只是颇为惊讶。
暮成雪闻言骄傲极了,将樱桃碗拿回到自己这边后,心满意足的吃上一个才继续:“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它怎能不教?”
“我倒是真没看过此类书籍。”满江红点点头,话中语气颇为认真。
暮成雪不以为意:“那等我哪天带来借给你看看,你也学习学习。”
完,却是又觉得不妥,自己都学好了,何必多此一举要满江红也再学习一遍?便又开口,“算了,因为此书太过于宝贵,你若真心想学,我可以亲自教你。”
如此她不就有更多借口来接近满江红了?!
满江红见她话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便依言点头应了下来,她开心就好。
啧啧啧,见人如此好话暮成雪觉得,自己口中的樱桃全然不如眼前的美人儿甜!
两人各怀心思吃完甜品,正在大街上晃晃悠悠往回走。
平日里在街上走,有很多人会悄悄看自己,暮成雪已经习惯了,这一次却是感受到了双倍的目光扫射。
侧头瞅了眼身边的满江红,那侧颜倒是比自己这个冒牌的白脸还要精致些许,这一看倒是着了魔般收不回目光,惹得满江红不但要顾着自己,还要顾着暮成雪不看路别再被人撞到。
“看的如何?”走了不知多久,满江红停住脚步,慢慢偏过头看向暮成雪问。
“嗯?”暮成雪闻言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冲着满江红摆手掩饰不安,抬脚继续往前,嘴里装作云淡风轻问:“怎么停——”
“啊——!”人不过刚走了半步,这头便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树上。
“...我们到了。”满江红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头上风花雪月的牌匾,淡定道。
暮成雪捂着额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风花雪月门侧的这棵百年柳树心里想着:等到哪天定要带人来,将它连根挖起移到自家院子里当练武的木桩用。
“你没事吧?”满江红出于人道主义上前关切询问,好像真的挺严重的,额头中间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没事...”本着已经丢人,绝不能再丢面子的原则,暮成雪强忍着脑壳的痛感,十分坚强励志的对满江红道,“你进去吧,我待会回家就上药。”
闻言,满江红不再耽误时间,快步走进风花雪月。毕竟自己这里没有药,多耽误时间就会多影响到暮成雪的伤口。
但进到楼里后,满江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回过身来对还傻乎乎站在原地的暮成雪道:“其实我觉得,将军的字应该还需加强些。”
“啊?”
暮成雪看了看手中还拿着的劣质面具,一边慢慢带上,一边觉得这银子花得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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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因为《求爱宝典》上千叮咛万嘱咐,想要追一个人应当报以最积极热情的态度,但绝对不能操之过急,日日都去招惹从而使得其厌烦。
暮成雪想着自己前一日找过满江红了,今日确实也十分想见,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按照攻略的指示决定隔天再去。
书上隔三差五,可她觉得三日,五日,都不如一日好。
反正隔了就行了。
所以这一日早朝后,暮成雪回到家就躺在床上便觉得无所事事,就脸明日去见满江红穿什么样的衣服搭配哪双鞋子,她都已经找出来叠好了。
忽然想到最近廖元青忙着监视陈言疏和自己妹子,最近都没去校场带新兵,暮成雪突然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发时间了。
自从被蠢皇帝收了兵权变成了这么个有官阶没实权的武术老师,她就只去过校场两次。
一次是去找廖元青帮着自己追满江红。
一次是半夜和陈言疏翻进去架喝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满江红。
这一次去是因为见不到满江红无聊——
果然,满江红才是自己努力上班前进的动力啊!
想到此处暮成雪忽然更加兴奋,只要与满江红有关的都能让她兴奋。
一个鲤鱼挺从床上跳起,换上衣服跟思齐知会一声后,便急匆匆朝着校场而去。
有句话怎么来找,一个成功的将军是绝对爱□□业双丰收的!
到了校场,果然没见到廖元青的身影,想自己上次三箭齐发,也是伤了他弱可怜的自尊心。
都怪自己过分的优秀。
装着威严模样,暮成雪挺胸抬头背着手朝里头走。
可到了操练广场这才发现,场中一个个略带稚嫩的脸庞正在舞刀弄枪,有几个面孔上次暮成雪射箭时还见过他们。如今真正看他们训练的样子,才觉得要想当一个好老师需要多大的挑战。
这些人的一招一式全都不到位,而且态度极其懒散,根本没有半点上进的模样,几个教官正坐在阴凉处唠嗑,喝茶水。
暮成雪自认为边疆的那群将士,虽然不让自己省心,总被罚抄书,但是态度端正积极认真,而且他们时不时便会仗,都是在刀口上活下来的。
而现在场中的这些士兵,什么都没经历过,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什么。
几步上前,走到场中的士兵身边,只伸出手指了一下,人便因为站不稳而应声倒地。
一连几个,惨叫声一片一片的。
有的是因为被暮成雪疼的,有的是因为被旁边士兵手里落下来的长矛砸疼的。
“怎么回事?谁放你进来捣乱的?”棚子中一胖乎乎的教官被叫喊声吸引过来,对这暮成雪的背影以及一堆倒地的士兵怒吼道。
“捣乱?”暮成雪回头,反问道。
旁教官瞅着暮成雪的脸,也不发火了,只是疑惑了半天问:“你...咋这么眼熟呢?”
暮成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意提醒道:“我姓暮。”
“暮秦?!”胖教官惊叫。
“他儿子...”暮成雪扶额,这教官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家父今年都快四十了,我应该看着还挺年轻吧?”
“哟!是人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血将军来了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身后又跟来一教官,闻言赶忙上来笑呵呵讨好,实则心里愁了千百遍。
一开始他们得知暮成雪要来校场指导,还演了好几天的戏,却没想到人家一次都没来过。
而今日不知道这位大爷为何来突击检查,搞得他们事先都没准备,措手不及。
暮成雪不想搭理那油嘴滑舌的教官,而是指着身后已经重新拿着长矛站好的士兵,继续问眼前这个傻乎乎:“这人,齐吗?”
人虽然都站好了,其中却有好几排都少人,一点也不整齐。
“我...我点名看看。”胖教官闻言摸了摸汗珠,拿出别在腰间的册子道。
暮成雪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又在周围扫视一圈,见到校场最角落的木桩周围,树叶遮挡的空隙隐约可见有什么人。
示意教官继续点名,暮成雪则自己朝着那边而去。
走进了才看见是有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的士兵却没在训练,而是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暮成雪悄悄靠近木桩附近的人群,朝着里头一看。
便见到这一圈人的中间,是一个瑟缩成一团的士兵。
士兵的头发散乱有几缕散乱的披散在侧脸上,从漏出的些许皮肤可以看出他应当很白,而这也显得他嘴角的淤青更为明显。 “啥情况?”暮成雪怼了怼身边的人,好奇问道。
“是我们老大在教训不听话的狗而已。”旁边一人头也不回的回答。期间还时不时给中间的‘老大’助威。
中间所谓的老大这时抬起头来冲着周围人笑呵呵道:“怎么样!是弟兄就给老子一起来!”
“老子看你倒像是个炸了毛的土狗!”暮成雪笑到。
“你他娘的谁啊!”那自称老子的人边着,边回头看向暮成雪这边寻找是谁开口。
暮成雪拨开人群缓步上前却是气势十足,一脚踏在旁边的石阶上,笑道:“几日不见你越发嚣张了?”
完又恶狠狠的嘱咐着:“你他娘的这句话,是你老子我的专属台词!”
“血...血将军!?”麻子脸抬头看着这暮成雪,他实在是不经吓,又欺软怕硬,只一个眼神恐吓便被搞得声音有些哆嗦。
“没错,就是我,多日不见,想我了没?”暮成雪满意的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婉了一刀花后,对着锋利的匕首看了看自己俊美无双的脸,颇为无奈。
“啧,我怎么又帅了?”
“你——你这么帅,能不能收一下这刀太危险。”麻子脸吓得够呛,这刀他也认识,生怕暮成雪不高兴一下子解决了自己,“别乱来啊,我爹可厉害着呢!”
暮成雪不耐烦的抠了抠耳朵,皱眉问:“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能换个台词?”
“我,我——”麻子脸不知道要什么,他嘴上功夫不利索,平日里威胁别人可以,但一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就不出所以然来。
而且他也是第一天被自己老爹扔来历练,上日曲江宴会坐在身旁的好友不善武艺,也没跟来。
暮成雪见他憋了半天吐不出来第二个字,便直接开口道:你们在场十二人,没人回去抄一遍道德经,后天交给我。”言罢站起身来,伸了伸腿,“还不走,等着我送送你?”
那样子好似下一秒变要将麻子脸踢出去般。
“走,这就走!”
校场是暮成雪的地盘,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惹不起,躲得起。
而他们听到这人是血将军,也都消停了大半,而抄书一事领头的都没异议,他们也无话可,也都跟着离开了。
见一帮人乌泱泱的离开,暮成雪这才上前抬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还能站起来不?”
地上的人没话,只是颤抖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暮成雪本想着男人要有些骨气,不算帮忙的,但见他实在费劲,值得弯腰伸手将他扶起,然后带着去一旁的石阶上坐下。
“他们为什么你?”从袖袋里掏出手帕递给这人,暮成雪开口问。
“没事。”这孩子接过手帕,只握在手里,并没有用来擦拭脸上的血迹,“只是我不过他们。”
“伤口擦擦吧,休息好了带你去上药?”暮成雪指着手帕。
“这料子太好,染上血迹我洗不干净。”这兵只低头看着帕子,睫毛还挺长的。
“你叫什么名字?”暮成雪问。
“白文。”
“这名字还挺文艺的啊,你是不是有个亲戚叫白武术?”暮成雪好奇笑问,“我看你身子是挺瘦,为什么还要来当兵?”
沉默好一会,白文才缓缓开口:“我家里没钱读不起书,还有妈妈和姐姐在家等我养活,来当兵给钱。”
暮成雪不知为何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到了自己弟弟暮成成,也是身子不好,也是想帮自己却无能为力。
“以后我教你,不用再被他们欺负。”
看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要从基础开始教起。虽然这孩子年纪有些大,但肯吃苦,将来定然不会弱。
白文闻言瞬间眼前一亮,惊喜道:“真的!?”
“当然。”暮成雪点头,“本将军话一向言而有信!”
完,就见自己好不容易附上来的坐好的孩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开始磕头:“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暮成雪顿时被他逗乐了,看他磕完头后自己又站不起来,只能又伸手将他带起来笑问:“你这一套在哪学的?”
白文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看话本都是这么写的。”
“那他们拜的都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暮成雪完又正色道,“虽然我是决定收了你,但该抄的书还是要抄的,有道是一视同仁。”
“是!”白文极认真的点头,“我现在就去抄书!”完,人就要站起来去宿舍。
暮成雪见状赶忙将人叫住:“慢着!伤口不治了以后怎么找姑娘?”
白文还想要拒绝,暮成雪一直保证医药费由自己出钱,这才生拉硬拽的将人带去医馆。
她可不想要个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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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工作的时间过得飞快,一整日暮成雪都呆在校场,充分得到了为人师表的快乐感觉。
直到天空都挂满了星星时,这才晃悠悠的离开回到自己府上走。
可不知为何,当她一个人走在夜晚空无一人寂静无比的大街上,而且还要躲着巡夜的侍卫时,丝毫感受不到慌张。
心中只觉着愁思满满,思念颇深。
最终,在一个分叉路口,暮成雪犹豫半天还是选择了向右拐。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整条挂满红灯笼的街上。
虽然四下无人,但也映衬得烟火气十足,热闹非凡。
此间正是平康坊,花街柳巷。
暮成雪站在风花雪月的门口长叹了口气。
时辰一到全城宵禁,这种地方当然也不能例外,来往的客人大多都选择在宵禁前进了楼里。
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暮成雪是想走正道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后退几步抬头瞅了瞅屋顶,暮成雪一撩衣摆翻身爬墙,飞檐走壁终是吭哧到了满江红的窗户边上。
满江红的窗户外头凸出来个台子,暮成雪便心翼翼的踩在上头,蹲下身子伸出手敲了敲还亮着微弱烛光的窗户。
不一会,窗子便被开了。
只不过却是朝外推开的。
暮成雪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窗子给推了下去。
但幸好她一身功夫不是假的,反应十分迅速,在一瞬间及时抬手抠住了那木头台子。
不然明日早长安就要盛传血将军米尽人亡,壮烈牺牲在风花雪月头牌窗下的风流故事了。
手臂稍稍用力,强撑着身子趴上台子,最后手臂拄在台子上,大半个身子还在空中随风摇摆。
偷个情,她容易么?
满江红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傻了的鸟儿,飞着看不见路往窗上撞,想着开窗将鸟带进来,但却万万没想到会是暮成雪。
“这都宵禁了,你怎么会来?”满江红有些惊讶问。
暮成雪挂在窗户上,表情却是颇为认真回答:“书上攻略不能日日见,但我就是有点想见到你。”
“你这叫只有一点点?”满江红指着自己的窗户,又看了看半个身子都在下面,仅露出一个头的暮成雪,显然十分不相信她的鬼话。
只有一点点需要大半夜脑子抽风来爬自己的窗户吗?
这话时,窗户也像是跟着配合,被风吹的也跟着知呀叫了两声。
暮成雪见状气不一处来。眼睛瞪着那扇精雕细琢的红窗户问:“为啥你家窗户是朝外开的?”
满江红认真回答,“这可能要问问老鸨,当初为什么这么设计。”
二人正着话,暮成雪突然听到咔嚓一声,便见自己趴着的木头台子连着墙壁那里好像,裂开了。
“你这...结识吗?”
“——它作为一个窗台,还是挺结实的。”满江红认真回道,“但现在的情况显然超出了它应尽的责任范围。”
谁会没事挂在外头的窗台上?
暮成雪倒是不怕,她刚刚掉下去之时便看见了一处落脚的地方,到底也摔不死,而且还为以后爬墙找好了路子。
但书上,只有弱才能博得男子的保护欲,暮成雪特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并不弱。
当即假装丧着脸对着满江红急道:“你就不算做点什么吗补救一下自己的失误?我还这么年轻,英年早逝半点不适合我啊!?”
满江红当然并不知道暮成雪心里的九九,而且真的是自己失手将人推下去的,见她真的害怕也不再继续逗她,只伸出手想要把她拉进来。
可暮成雪的手臂正拄着窗台,实在没法腾出一只手来递给满江红,只能自力更生心翼翼的一条腿往上抬想要爬上台子,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这不科学啊?平日里自己腿还是挺长的啊?
可这台子显然不给她思考的时间,随着暮成雪的动作,与墙壁连接的位置裂缝更甚,咔嚓咔嚓的。
暮成雪抬头瞅了一眼,满江红眉头紧皱,眼神担忧一直落在那裂开的缝隙上,当即觉得此计可行。
咬咬牙腿猛然往上,手臂却暗暗发力。
终于是把自己折腾掉了。
台子也彻底断了。
为了不搞出巨大的声响引来巡夜的侍卫,暮成雪伸手抓住那木头台子,想着跳到自己刚刚选的那处落脚地。
但就在这时,自己的另一只手却被什么给抓住了。
抬头一看,竟是满江红。
见他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极其吃力的拉着自己。
满江红真的这辈子都想象不到,能在这长安城里自己家,跟人玩出断崖拉住、我别松手的戏码。
“你...能不能先把那破松开?太沉了——”满江红一边死命的将人往上拉,一边建议道,整张脸都涨红了。
“可这木头我瞧着料子挺贵的吧?”暮成雪有些心疼的看着手里半块窗户。
“你比它值钱。”满江红努力开导道。
“不行,掉下去这声音也有点大,大半夜的影响不太好。”暮成雪继续担忧。
“宵禁了也没人敢出去看,更何况一会巡夜的侍卫来了——会解决。”
满江红强撑着,一只手拉着暮成雪,另一只手把住窗框,他真的好累啊!
到底就是自己手欠!没谁开什么窗户,关心什么傻鸟呢?
暮成雪见他真的到了极限,当机立断扔了手中的破木头台子。
随着咣当一声,还有几声犬吠,江红顿时觉得手中的人轻了许多,狠着使一股劲将暮成雪给拉了上来。
二人都累得够呛,暮成雪直接瘫坐在地上,倚着墙对满江红连连拱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差一句以身相许。
暮成雪怕出来吓到满江红,可戏本上都这么演,她不相信满江红想不到。
“无妨。”满江红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缓着,这大半夜的做运动,任谁能受得住?
暮成雪想要抬头看他,却见桌子上摆着一壶茶水,旁边的杯子还冒着热气,想来刚刚满江红就是坐在这里饮茶的。
暮成雪咽了咽口水,随即便想到了第一次进到这个屋子里时那满口留香的好茶,又想到自己今日忙于工作,别茶了,连口水都没有心中便觉得更加口渴,直接站起身来先满江红一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茶温度不烫嘴,正好。
吧唧吧唧嘴,暮成雪却是十分疑惑。
这茶,咋这么涩?
“怎跟我上次喝的不一样?”暮成雪摇晃着手上的茶杯问道,不止是不一样,这差距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早也不知道你要来。”满江红摊摊手,有些无辜。
暮成雪闻言顿时惊喜万分:“那上次的是为我特意准备的?”
满江红见她竟如此高兴,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笑道:“对。”可白瞎了我的老茶饼...
见满江红认同,暮成雪心里顿时美滋滋,当初在这个屋子里见面的场景如今犹在眼前,一时兴致大涨开口提议道:“不知我今日是否有幸,邀公子为我再弹一曲?”
满江红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道:“自然。”
完,人便站起身来往那屏风后头走。
可这一次暮成雪怎么还能让他就这样消失在眼前?当即十分不乐意道:“上次你躲在那屏风后面我瞧不见你,如今我们应当算是朋友了,怎么还不能让我看着你?”
满江红心中一悸脚步却是不停,只轻飘飘对着暮成雪道了句:“也没你不能进来。”
暮成雪顿时大喜,拿着茶壶便屁颠屁颠的跟在满江红身后往里走。
只见屏风后头是一架古琴。
不知是什么琴,暮成雪都管其叫古琴。
再后面便是一张床,想来平日满江红就睡在这,床的旁边有桌椅,有衣柜,应当是简单梳妆用的。
满江红走到琴后坐定,暮成雪便直接坐在他对面。
喝茶,看他。
一曲悠扬,暮成雪听不懂其中深意,只觉得人好看,曲儿好听。
只是,太好听了,听着她又些犯困。
满江红一边弹琴,一边偷偷观察着眼前的人,见她时不时低头瞌睡,只觉得模样与往常嚣张臭屁的模样大不相同,如今傻了吧唧的简直太蠢了。
蠢得可爱。
满江红轻咳两声,想叫人清醒一点,可暮成雪的睡眠质量真的太好,这两声咳嗽属实没什么用处。
无法,他只能在琴音上动手脚。
从一首舒缓的曲子改为激进的。
暮成雪被突如其来的高音搞得一个激灵。
醒了。
迷迷糊糊的看着满江红像是突然疯癫了般,琴音开始狂躁,接着平静,一曲结束。
暮成雪将自己杯中还剩下的半杯茶水喝光后,又倒了一杯递给满江红,丝毫不在意这是自己用过的杯子。
反正她现在是个男人。
满江红乐得如此,自认也不介意。
“你这么厉害,是跟谁学的?”暮成雪看着满江红问道。
“我娘亲。”满江红笑着回答,到这三个字时眼睛里温柔更甚。
暮成雪佩服极了:“我能见见她吗?”
能教出满江红这样的人,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奇女子。
“她...”满江红为难,这么快就要见父母了?可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见满江红突然兴致不高,暮成雪一下子慌张起来,十分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不在了,你别难过啊...”
“谁告诉你的?”满江甚感莫名,只开口找了个理由解释道,“我母亲就在楼上,只是如今天色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
暮成雪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觉得这屋子她是待不下去了。
赶忙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满江红自然也跟着来了。
“...那我们明天见吧?”
着也不等满江红回答,直接跳出了窗子,跑了。
留下满江红一个人站在大敞四开的窗前被秋风吹得瑟瑟。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自己救命???
作者有话: 暮成雪:老子武功高强天生丽质难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