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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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金色的床幔和雕梁画栋的床顶, 逸影知道自己正身处主人的寝殿,自己怎么会忽然睡过去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醒了。”

    身旁传来主人的声音,逸影立马想要翻身下床。

    “别下来, 躺好。”

    逸影停下了下床的动作,就势靠在床头。

    池暝端起手旁的一碗鸡蛋羹手心贴在碗上试了试温度:“刚好,吃吧。”

    池暝用瓷勺舀起一勺鸡蛋羹递到逸影嘴边。

    逸影顿时受宠若惊哪敢让主人喂他,连忙就要接过主人手里的碗勺:“不敢劳烦主人,属下自己来。”

    池暝手微微一偏躲过逸影伸来的手:“让朕喂你。”

    主人发话逸影不敢再争, 默默躺回去享受主人的投喂,直觉告诉逸影主人今天有些不对劲,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从主人身上透出的一股压抑气息, 但主人不主动逸影也不会去问。

    鸡蛋羹蒸的很嫩,口味清淡却香气扑鼻,让逸影闻了不会像闻到其他饭菜一样想要呕吐,甚至吃完一勺还想要再吃第二勺, 空了几天的胃在此时算是终于得到了慰藉。

    池暝面无表情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投喂机一勺接着一勺,直到碗里见底他才停下动作把空了的碗放于一旁。

    恰在此时宫女端来了一碗药:“陛下,药熬好了。”

    “放下, 你出去吧。”

    宫女应了一声把药连带托盘一起放到了桌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池暝起身走到桌边端起那碗药又走了回来, 把药递给逸影:“喝了。”

    逸影没有丝毫怀疑, 接过药碗就往嘴边送,忽然池暝又开口了一句:“是落胎药。”

    逸影的手猛然一抖停下了喝药的动作,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主人!

    主人知道了。

    池暝看了逸影一眼:“喝了吧,趁还没有人知道,趁还来得及。”

    虽然也预料到过这个结果,但心还是不免有一丝丝痛,逸影仔细观察着主人的神色, 没有他预想的厌恶,或者这对他来也算是个好结果,他应该听主人的,毕竟男人怀孕有背阴阳有背悖论,况且尊贵的皇长子怎么能从男人的肚子里出来呢。

    “你还在犹豫什么,逸,喝下去你依旧还是朕的影卫首领!”

    池暝的这句话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再诱哄。

    逸影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失去了对周遭事物分辨的能力,否则若是平常他一定能听出主人声音中的细微颤抖,那是带着无奈与一丝绝望,做出这个决定也就宣告他和逸之间的关系再不可能修复了。

    池暝心中的痛不比逸影少一分,但他也只能掉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咽,他催促逸影是怕自己会反悔,那碗端在逸影手里的落胎药像千斤巨石一般压在池暝胸口,他竭尽全力控制想要挥手药碗的冲动,若是此刻若不狠下心将来逸只怕会更恨他。

    “是。”

    逸影认命般重新举起药碗缓缓往嘴边送去,他的手在颤抖,双眼空洞的不知道在瞧向何方,池暝偏过头不忍再看,在心里一遍遍向逸影道着歉。

    就在落胎药快要碰到逸影的嘴唇时,忽然「铛」的一声逸影手里的药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四分五裂。

    紧接着是一声满含愤怒的“狗皇帝!”

    顾长卿竟手持长剑只身闯进了池暝的寝殿,明晃晃的长剑对着池暝只是虚晃一式,顾长卿便整个身体向床上的逸影扑去。

    “跟我走!”

    顾长卿拉着逸影就要夺门而逃,守卫蜂拥而至立马堵住了门口,不过这些守卫在顾长卿眼里犹如孩童耍刀不值一提,顾长卿一手持剑一手拉着逸影硬是闯出了殿外。

    “住手,不必再追了!”

    池暝一声令下,跟着追出的侍卫收了手,各个护在陛下身边。

    顾长卿也不管池暝是怎么想的,趁机连忙带着逸影施展轻功飞掠离去。

    *

    陛下新封的侍君劫走了首领大人,这件事迅速在宫中传开。

    池暝一点也不着急依旧在他的末央殿淡定批阅折子,宫里将这件事传成什么样他也似乎不在意,颇有两耳不闻殿外事,一心只扑在国事上的意思。

    只是他不急却有人急,听此事的沈秋琛那是差点没原地跳起来,连忙心急火燎的来到了末央殿找陛下。

    “我听逸影被人劫走了?”

    池暝头也没抬一下淡淡“嗯”了一句。

    “我就知道那个顾长卿不简单,果然是居心不良,你就一点也不着急,派人去找了吗?”

    沈秋琛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放心吧,他不会伤害逸的。”

    “你知道我担心的不仅是这个,必须要快点把逸影救回来!”

    池暝终于放下了折子看向沈秋琛:“朕了他不会伤害逸,又谈何救?你也别瞎着急了,过几天朕还要出宫去一趟禹州。”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才是。”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神医!

    “朕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到这沈秋琛泄了气:“没有头绪。”

    池暝脸色微沉。

    “我一直在查了,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回到自己的千秋阁沈秋琛便犹如仗一般翻箱倒柜,药瓶撞击之声噼里啪啦。

    “神医,您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不对劲的影九现身询问。

    “你出来的正好,有人不要命了,你帮我一下下手。”

    “是。”

    看这情况神医是算要制药,影九在一旁任沈秋琛驱使,千秋阁没有别人有时沈秋琛忙不过来影九就是最好的帮手。

    *

    逸影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顾长卿带出宫后对方就将他弄晕了过去,现在茫然不知自己正身处何地。

    “你醒了。”

    逸影望去:“姜阳!”

    身旁的正是在金陵城有过几面之缘的姜阳。

    姜阳面无表情:“好久不见逸侍卫。”

    “你怎么会在此地?这是哪?”

    姜阳递给逸影一杯水:“这里是玄机阁,金陵城一别不知该何去何从,是主公收留了我。”

    逸影喝了水把杯子捧在手里:“主公?是谁?”

    “无咎。”

    恰时门被推开,无咎面带鎏金面具缓步而进。

    逸影微撇眉头:“顾长卿,果然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并不需要你救。”

    无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狗皇帝对你无情无义连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那样的人值得你继续效忠吗!”

    “主人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不能从一个男人肚子里出来,还请你慎言,若再出言对主人不及敬休怪我不客气!”

    逸影双眼如狩猎般盯着无咎,在他认为无咎就是多管闲事,主人对他如何岂容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议论,况且无咎还对主人充满了敌意。

    无咎并不生气:“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当真觉得你腹中孩子不该出生,任那狗皇帝一碗落胎药赐给你,你当真一点都不心疼?”

    逸影低下了头,双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杯子,他怎会一点都不在乎,在接下那碗落胎药时他的心仿佛跟着死了,但主人做的是对的,男人生子只会被天下人嘲笑。

    “都天家无情,我算是见识到了,若不是我在宫里安插了眼线也不能及时救下你。”

    “你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逸影惊讶,宫中戒备何等森严,这人竟还能安插眼线,自己也真是失职竟没有发现。

    无咎稍显得意:“我总不能只身进宫,宫中虽戒备严谨但安排一两个自己人进去也非难事,如今我身份暴露那两个人也自会找机会出宫。”

    “你为何要帮我。”

    这才是让逸影最疑惑的事,似乎从见到对方时这人就对他莫名热情。

    “现在又觉得我是在帮你了?想知道答案等你养好身体后我自会告诉你。”

    无咎看向姜阳:“替我照顾好他。”

    “是。”

    无咎离去后姜阳对逸影道:“你要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

    逸影认真道:“我想知道无咎以及玄机阁的事。”

    姜阳摇头:“恕我无可奉告,我也不太清楚主公的来历,只知道他是玄机阁的主人,所有人都称他为主公。”

    逸影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向姜阳道了谢:“谢谢。”

    *

    逸影再次有孕池暝心中着急沈秋琛又怎会看不出来,别看他表面淡定如常,实者心里肯定又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呢。

    这是池暝心里的刺,不弄清楚他永远想不开,也跨不过这个坎儿,沈秋琛不想看到陛下为了这件事而和逸影之间越离越远,他想尽自己可能帮帮陛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陛下对逸影绝对是爱的心翼翼,爱得深沉,只是可惜天意总是爱作弄人。

    该翻阅的典籍沈秋琛早就翻了不知多少遍,在他有限的知识里也从听过有什么药能使男子珠胎暗结,沈秋琛烦恼的抓了一把头发,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逸影能接触的药只有在那个时候,沈秋琛连忙把师傅留下的遗物翻了出来,一个不大的木盒里面都是圣手师傅的遗物,沈秋琛怕睹物思人心里难受几乎没仔细看过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开木盒里面都是一些师傅生前喜欢的几样玩意,几本医书,在医书的最下面沈秋琛看到了一本略为泛黄的手札。

    这是师傅亲手书写的手札,沈秋琛开第一页便被里面的内容所震惊。

    启云年,十月二十八,陛下忽然找老朽想要太子殿下给皇家留后,但以殿下的性子日后登基必不肯纳妃立后,于是陛下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