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  虽然没有华京冷，但很潮`湿。到腊月的时候，屋外水盆里的水就会结一层厚厚的冰块。

    只有屋子里,  因为烧着地龙,  所以还是暖和的。

    方渺渺就更不愿意出大门半步了。

    好在，他也不需要养家糊口,  只待在家里面过冬。封弄莲笑话他是要冬眠的动物似的。

    年关里，其实要忙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年前各处的庄子店铺都要结账。前几天，都是石头代发的新年红包。

    今天真正的主人家回来了。员工们认了主人后,  收了大大的新年红包，脸上的笑意是藏不住的。都暗地里下定主意明年更要好好做事。

    主人家可大方了。

    新年礼里有猪肉十斤棉布五匹一床棉花被褥另有十斤玉米粒,  再加有两千文铜板。寻常的主家可没有这么大方的！不两千文铜板,  就那些棉布好了。

    棉布卖得有多好，他们哪个人不知道。不过,  因为产量还不算太高,  因此并不好买,  价格也高。他们能得了这五匹布，足够给全家人做新年的衣裳了。

    封弄莲要各处结账,  方渺渺想了想，就自己带着儿子出门采购过年的年货了。

    他怕冷。出门穿了厚厚的棉袄,  外面还披了一件连帽斗篷。至于不怕冷的儿子,  也硬是被他全副装备了起来。花穿得太多，导致行动都不便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石头忍不住劝道：“侯爷，公子会不会穿得太厚了。你看看公子，腿都迈不开了。”

    方渺渺只好给花减了两件。

    花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你爹觉得你冷”的道理。

    方渺渺到了江南，其实还没好好出去逛过。因此,  见了什么都好奇。这里是个富饶的城市。河网密布，连同南北。各地商贩都会将东西运到这里来卖，或者到了这里转运。

    甚至还时常见到大洋彼岸的洋人来来往往。

    方渺渺走到路上，就时常遇到洋人。这些洋人也真是，老是盯着他们看什么。方渺渺一把将牵着走的花抱起来。

    他总疑心这些人或许是拐卖孩的。

    只不过花确实有些重了。方渺渺力气不大，没走几下，就抱不住了。石头连忙接过去。

    “爷，我来抱公子！您歇着！”石头看得心惊胆战，他真怕侯爷闪了腰。侯爷那个纤细啊，要抱起胖嘟嘟的公子，还真有些为难他了。

    石头就不一样了。他长得壮实，一手一个，能轻松抱起两个花这么大的孩子。

    方渺渺是没见过世面的。花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两人走了不多时，就被路边卖吃的吸引住了。

    “那是什么好东西？”方渺渺闻着香味就围了过去，几个西域扮的摊贩正在往炉子里贴着饼。

    那炉子是个中空的圆柱，火烧得旺旺的，炉子内`壁烧热了以后，贴着内`壁的饼子就借着这个温度烤熟了。

    只是这饼子和平时吃的饼子不大一样。鼓鼓的，像个四四方方的枕头似的。

    前面的客人买了几个，一咬开，浓郁的肉`香就扑了过来。方渺渺顿时食指大动，也跟着买了一包。

    他这才听清楚人家这个叫做烤包子。

    刚出锅的烤包子很烫，方渺渺找了个路边的店坐了下来。见店里在卖豆浆，便让老板娘买了几份，另外又要了点儿咸菜。

    方渺渺见石头站着可怜，就道：“你也坐着吃呗。”

    石头诚惶诚恐，忙：“爷，您先吃。我不饿。”

    “行吧。”方渺渺拆开油纸包，把冒着热气的烤包子放到空盘子里。他夹起一个，一口咬开，外皮有些酥脆，里面是饱满的羊肉。

    羊肉不腥不膻，鲜嫩多`汁，配着有些甘甜的皮牙子，吃了一个还想第二个。

    花都看馋了。可他爹只光着自己吃，却不给他吃。花急了，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垫着脚就要够放在桌子中央的盘子。

    “哎呀，公子！心烫。”

    花动作飞快，石头拦都没拦住，果不其然，被烫了手。花嘴巴一扁，就要哭。

    方渺渺一见他哭，就知道要糟糕，一掌拍在花的背上安慰他不要哭。

    花被拍得一愣，连哭都忘了，倒是了个嗝出来。

    “爹先给你尝尝，还烫着呢，你别急昂。”

    花委委屈屈，一直等方渺渺吃了半盘子后，才等到自己的份。方渺渺也不是骗孩玩。

    确实是烫。尤其咬开皮儿，流出来的汤汁儿十分滚烫。

    不过冬天冷，也不用晾太久，烤包子就放到了温热的程度。方渺渺给他掰开，花这家伙，急的跟狗抢食似的。

    方渺渺觉得忒丢人。家里又没缺过他一口吃的，咋就这么贪吃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