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仔上楼找辰橙借筋膜枪，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他辰橙宿舍门上的副窗里看到有光，但是敲了半天门，里面始终也没人应。

    于是徐斯禹上去找人。

    他直接用钥匙开的锁，辰橙宿舍的备用钥匙在他这保管着。徐斯禹一进门，就看到阳台上坐着的辰橙的身影。

    辰橙搬了把椅子，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重新转回去，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徐斯禹从进门就闻到一股酒味了。他皱了皱眉。还没到晚上这人就开喝了。

    难怪叫自己别找他，完全就是不想被扰吧。

    他走了进去。不但宿舍里有酒味，阳台那里的酒味重得都散不开。辰橙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提着支大绿棒，俗称酒瓶。

    徐斯禹进来时，他转过头，没有焦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就是一声不吭。

    于是徐斯禹就知道，这人不但喝酒，还把自己给喝多了。

    徐斯禹：“你这是喝了多少？”

    这人酒量不是很够用吗，这是怎么喝的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辰橙听见了又没完全听见。他还是不话，自顾自地将头扭回去，盯着外面空无一物的昏暗天幕看。

    今天的辰橙尤其安静，还不闹人。徐斯禹从屋里拉了把椅子，放在辰橙旁边。他坐下来，跟辰橙一起看天。

    楼下嘈杂的人声仿佛离得遥远。这个点宿舍区已经热闹起来，有人吃饭有人洗澡，吹来的风里带着一阵洗衣液的味道。空气有些闷热。

    徐斯禹：“刚才陈乐乐上来找你了，你知道吗？”

    辰橙不话，仰头喝一口酒。

    徐斯禹又问他：“晚饭吃了吗？”

    辰橙反应有点慢，过了一会才：“不想吃。”

    徐斯禹：“我下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辰橙又想了想，：“好。”

    徐斯禹于是守着身边的醉鬼，电话叫陈乐乐上来。

    他准备先让陈乐乐看守辰橙一会，自己下去看看这个时间还能不能买到粥。

    辰橙对他：“我感觉我好像得了玉玉症。”*

    徐斯禹：“你明天就好了。”

    乐仔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蹦蹦跳跳地赶到了现场，他在外面砰砰地敲着门。

    徐斯禹过去给他开的门，顺便把宿舍里的大灯也开了。乐仔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疑惑道：“禹哥，辰橙不在啊？”

    徐斯禹一回头，开了灯的宿舍里果然空无一人了，阳台上剩下一地酒瓶子。他又走去阳台一看，在阳台上的浴室里找到了躲在里面的辰橙。

    浴室的门有些矮了，徐斯禹的个子站在那里被门框挡住，需要偏过一点脑袋往里面看。

    站在角落里的辰橙也在看着他。

    一双瞳色浅淡的眼睛。辰橙不话，看他的眼神莫名就让人想起了动物。

    不是可怜巴巴的那种动物，是不会话还会挠人的动物。

    刚才徐斯禹就是走过去开个门的功夫，他嗖的一下躲进了阳台上的浴室里，动作比谁都快。

    辰橙不想见人。

    “禹哥？里面怎么了吗？”乐仔在外面着，就要走过来看。

    “没什么。”

    徐斯禹依然把着门框，他转过头对乐仔话：“你能帮我下楼一趟吗？”

    乐仔不再往前。他得了令，摇头晃脑地就跑下楼买粥去了。

    宿舍门从外面关上后，徐斯禹重新看向了浴室里的人。

    现在这个不愿意见人的辰橙，徐斯禹愿称之为辰橙二号。

    之前乐仔第一次上来找不到人，因为辰橙二号谁都不喜欢，外面的人他谁都不想见。谁来了他就躲，躲得远远的，让谁都找不到他。

    除了徐斯禹。徐斯禹例外。

    事实上辰橙二号特别黏他，就算像只动物那也是那种养得熟的动物。

    实话，徐斯禹认为他本人话就已经算少的了。然而这个辰橙二号比徐斯禹要自闭一百倍不止。

    他不话。

    他们两个现在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并排坐在阳台上看空无一物的夜空。辰橙的脑袋无声地靠在他肩膀上。

    然后辰橙忽然有了动作。

    徐斯禹看向他，只见这人的手从自己领口伸进去，煞有介事地在里面掏了掏，最后抓出来一团空气。

    辰橙沉默地把那团空气递到徐斯禹面前，这是要递给他。

    徐斯禹：……

    徐斯禹能确认辰橙二号是真的喝大了。

    他接过了那团空气，抬起头，就看到辰橙两只手都放在心口的位置上。

    至此徐斯禹终于看明白了。他现在手里拿的是辰橙二号的一团空气心。

    不得不，意识到这个之后拿着空气的那只手瞬间就感觉沉重了。

    辰橙二号拍了拍他肩膀，做了一个动作，意思是他可以丢掉了。

    可能把他当成了饲养员，想让徐斯禹替他丢掉吧。

    徐斯禹哪敢乱丢，拿着那团空气的手往回收了收。

    辰橙无语地看着他。因为他不配合。

    他陪辰橙二号演完这场默剧，二号又开始安安静静地看天空。徐斯禹在旁边看他的侧脸。

    辰橙是他见过自尊心最强的人，强到会开启自动防御，会对他周围的人产生范围伤害。

    谁要是他在意，他就会龇出尖牙对准谁。

    他轻浮，随便，谎话张口就来，把别人的感情随意当成儿戏。

    有这么强大的防御机制的人，他应该很害怕受伤吧。

    他就辰橙平时为人怎么这么轻浮呢，原来这里还有个辰橙二号在。

    徐斯禹手里还握着辰橙掏出来的那颗看不见的空气心。

    辰橙：“丢掉吧，那个我不喜欢。”

    徐斯禹想什么，却又卡壳。

    他有时候搞不懂辰橙生气的逻辑（也有可能他想生气就生气，根本就没有逻辑），所以所有以前踩过那些的坑，徐斯禹只得先记住，并在之后一一避开。

    死记硬背总不会出错了吧。

    他之前被辰橙过“我又不是为了你才长的这张脸”。

    所以徐斯禹这一次注意了。

    徐斯禹：“我喜欢。”

    虽然辰橙喝醉了，明天可能都不记得今晚的事。

    “我知道，你又不是为了我才长成这个样子的。”

    他自尊心很强。

    徐斯禹只想爱他。

    徐斯禹：“是我的问题。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

    你爱一只猫，所以也要爱他会发脾气，爱他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