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寒走近,  正好听到夏闲的那句话：“什么惩罚？已经在录制了？”

    夏闲便起哄道：“是啊，我们一开始好的，最后一对到的人要现场接受惩罚,  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惩罚了，就亲一个。”

    屈寒朝陈弋阳看过来,  陈弋阳的视线从屈寒伤口的位置往下偏，接住了他的目光。

    陈弋阳心里咯噔一下,  他完全看不透屈寒的这个眼神含着怎样的意味,  只是本能地让他觉得心头有些不适,  “我……”

    他一张嘴刚出了一个音，发现嗓音哑了一瞬,  清了清嗓才继续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惩罚？”

    “我们刚刚决定的啊。”

    夏闲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还跟陈弋阳眼神示意,  之前不是教你了，亲他一个就哄好了，我□□都给你搭好了,  赶紧上啊！

    可惜此刻陈弋阳压根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全心都在屈寒身上。

    “这不能播的吧……”陈弋阳尴尬地笑笑，“别在外边站着了，进去吧，外面还挺热的。”

    着又偷偷瞄了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屈寒一眼。这一看，他就发现屈寒的表情比刚才还奇怪，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屈寒，你没——”

    屈寒一抬手直接按在了陈弋阳的后脑，微微侧过头凑近，轻而易举地在陈弋阳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  又很短暂，从开始到结束的这短短几秒，陈弋阳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屈寒退开来，陈弋阳才从唇上残留的触感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他僵硬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屈寒。是真的没想到屈寒真的会亲，而且还是完全没有提前预警给他任何暗示就直接亲上来的那种。

    而且，这个吻的体验并不美妙，屈寒亲得很用力，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一样。

    屈寒亲完后，脸上却没露出些什么，“可以了吧。”

    这话是对着后边其他的嘉宾的，夏闲挑刺道：“这亲得一点也不唯……”

    他的话没完就被站在他旁边的柏欢拽了一把，柏欢直接断他：“赶紧进去吧，导演早就迫不及待想搞事情了。”

    导演在镜头外默默谦虚：“不不不，我们节目是个很人性化的节目，从来不搞事。”

    几双眼睛齐齐地望过去，就连在林天王身边一直没怎么话的粘豆包也满脸写着：你骗孩呢。

    导演：“观众就喜欢看你们平常生活中最自然最真实的相处状态，还有你们秀恩爱。”

    导演提到秀恩爱陈弋阳就忍不住往自己身边瞅了眼，照他跟屈寒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秀得起来。

    再对比另外两对黏黏糊糊的，这样一比较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陈弋阳原本想着，跟屈寒来参加这个夫夫节目，就是想趁机跟屈寒公费培养感情，本就做好了可能一开始并不顺的准备。但是现在这样的开端，还是让他感到沮丧。

    很快导演宣布了选房间的规则，进行一个情侣默契快问快答的环节，哪一对回答的答案默契度最高将会获得优先选房权。

    导演完规则后，还笑眯眯地加了句：“怎么样，很简单吧？”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节目组的题肯定出得很刁钻，或者是偏向刻意挖料的，但是第一对林漠寒和庄棋答完后，发现导演居然真的没有骗他们。

    夏闲嚷嚷道：“就苹果还是橘子这种低级难度或者作品相关的，我觉得我跟欢欢又可以了！”

    柏欢夏闲第二对回答，果然很顺利，十道题有7道默契，因为比林漠寒那对还少了一题，答完后，本来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不会垫底的夏闲，就开始跟柏欢争论不休：“最后那道你为什么选傅云卿不选盛渊！你以前给自己演过的角色喜爱程度排序，盛渊分明在前三的！你乱答！本来可以跟漠寒他们平的！现在好了，要垫底了……屈寒他们的默契肯定第一啊。”

    好像所有人对他们的默契都很有信心，唯独主角之一的陈弋阳，此刻紧张到心要跳到嗓子眼了。

    如果放到五年前，他或许会很有信心，甚至可能大言不惭地出我们肯定是最有默契的这样的话来。

    -酸还是甜？

    陈弋阳毫不犹豫：“甜。”

    屈寒同时铿锵有力：“酸。”

    答完后，俩人倒是默契十足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脸上都写着：你怎么会选甜/酸？

    之前俩对没有一个在第一题就翻车的，寒阳还是现场公认的应该是默契最好的夫夫，这猝不及防地开局就翻车，不止其他嘉宾，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是，都愣了一下。

    提问的导演更是顿了一下，才继续问下去。

    -唱歌还是演戏？

    这明显是针对屈寒的题。

    这个问题居然让俩人同时“默契”地犹豫了一瞬。

    陈弋阳其实想选唱歌的，因为他见过屈寒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模样，他更熟悉的也是弹琴唱歌给他听的屈寒。但是他觉得屈寒会选演戏，这几年他一直在演戏，粉丝们怎么喊他出新歌都不为所动，或许演戏是他现在的心之所爱。

    陈弋阳：“演戏。”

    屈寒几乎也在同时开口：“唱歌。”

    陈弋阳诧异地看过去。

    屈寒也看向他，只是肉眼可见的，脸色比刚才还臭了点。

    陈弋阳一时搞不清楚屈寒是因为他们俩人连着两题都不默契而臭脸，还是因为他不满他选了演戏这个答案。

    倒是旁边的夏闲诧异之间还不忘争个胜负，直接喊话：“你们继续保持啊，再错两个题，我跟欢欢就能赢了！”

    结果真是被夏闲喊中了，接下去的两道竟然还是持续的不默契。

    夏闲已经在一边跟柏欢要抱抱提前庆祝他居然没有垫底！白捡来的意外的胜利总是让人格外惊喜。

    那边欢喜，陈弋阳这边就陷入了低气压，差点坐不住。

    导演能够想象到这一段播出去后会给他们的节目拉多少流量和收视，自然高兴。但是眼见着答题过半，这对曾经cp圈的top居然一题都没对上，导演的快乐就减半了，不能让嘉宾太丢面儿啊。

    导演看了看答题卡上的下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下一题还是不行。既然胜负已定，导演犹豫着就稍微给放了点水，换了个题。

    导演斟酌了一下，问出了比较安全的问题：“请同时出你们最近一起看过的一部电影。”

    屈寒的电影《北斗》热映，原本这个时间该下档了，因为突出的票房成绩密钥延期一个月。导演想得简单，屈寒大爆的电影，屈寒怎么可能不带陈弋阳一起去看过。

    “橙夏。”两人异口同声。

    那个夜晚，原本提议要看柏欢电影的陈弋阳，最终还是没有逗人到底，选择了《橙夏》，这是屈寒的第一部 电影，演的是一个怀有音乐梦想的男配角。

    那天晚上俩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气氛再好不过。

    那时屈寒的演技还有些青涩，每次屈寒看到自己出场时，都忍不住瞥一眼陈弋阳的反应，看到陈弋阳笑的时候，他就会很幼稚地抬手挡住他的视线，“丑死了，为什么要看这部！”

    那一瞬间陈弋阳会以为十八岁的屈寒回来了。

    电影的后面，男女主角解除误会相抱拥吻，而看到这一幕的可怜男配角抱着吉他在雨中心碎。

    这一幕中，屈寒被雨淋湿后，发型完全塌了下来，刘海直接盖住了眼睛，屈寒的眼睫毛本来就长，一眨眼，成了“水帘洞”，再加上一手滑吉他从手上滑溜下来的画面，给悲伤的气氛添了两分好笑。

    网络上至今还流传着屈寒的这样一个表情包。

    屈寒也知道自己这个表情包的往事，所以一到这个镜头，就翻身挡在陈弋阳面前：“不许笑，我重拍过的，但导演偏偏用了这条！”

    “我不觉得有哪里好笑啊。”陈弋阳着，不由地放缓了语调，“我觉得心疼。”

    他不知道屈寒在拍这场戏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屈寒来自内心深处的悲伤和难过，仿佛那一刻屈寒就和那个角色融为一体了，被欺骗、失恋了的，是他本人。

    屈寒很意外陈弋阳的这个回答，忽然间收敛起了刚才的几分松弛和笑意，定定地看了陈弋阳好一会儿，须臾，慢慢地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陈弋阳像是心领神会地默默地回抱住了他。

    陈弋阳以为那天晚上以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提升到另一个阶段，却没想到是跌落谷底前的狂欢。

    虽然不是导演想象中那个答案，但见他们夫夫俩终于默契了一回，导演暗自松了一口气。

    ……

    最终屈寒和陈弋阳以惨不忍睹的默契，喜提位于一楼的最的一个卧室，屋里没摆什么装饰的东西，看起来素得很，就连床看着也只能堪堪睡下两个大男人。

    俩人推着自己的行李进屋，陈弋阳反手就关了房门，关切地看向屈寒。

    “对不起，你受伤那天我哥回国了，我一天都在陪着我哥，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你受伤的消息，第二天又把手机落在家里了没接到你的电话，我应该在头天睡前看一眼手机的……”

    这段话陈弋阳在心里了无数次腹稿，所以一开口就跟开了闸了一下，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你头还疼吗？我可以看看吗？”

    屈寒的情绪本来很down，但是陈弋阳一开口，他又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陈弋阳得太快，一时间让屈寒有些混乱，五年前他以为的真相，此时此刻陈弋阳告诉他的信息交杂在一起，出乎他意料的信息让他的思绪了结，像是走进了死胡同，死活走不出来，甚至还懵头懵脑地往前撞。

    半晌，他似乎抓到了一线思绪，看着陈弋阳，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你、你再一遍？”

    “我你头还……”

    “不是这个，你那天你哥回国了……”屈寒的情绪显得分外急切，急切到明显得不对劲。

    陈弋阳顾不得多思考，点点头：“对，我哥那天也是突然回国。都怪我，其实那天陪我哥的时候，我要想偷偷看一眼你的消息还是能找到空隙的，只是我哥他对你的……”

    屈寒有些听不进后面的话，迫切地想知道他最想知晓的一个问题的答案，一字一顿问道：“他是你哥……你认的还是……”

    陈弋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算第一反应不是亲哥那也会是堂哥表哥之类的吧，怎么会有认的哥哥这种奇怪想法？

    不过他确定了屈寒果然没有看到他在网上的澄清。大概从昨天关机后屈寒就没有再上过网了。

    “当然是我亲哥哥了，”陈弋阳道，“同一个爸妈生的。”

    答完后，陈弋阳又看着他，轻声问：“你是不是看到网上我跟我哥的新闻误会了？”

    “是……是我搞错了……”屈寒木愣愣地道，他还没完全转过弯来。

    事实上陈弋阳的这个答案，陈弋阳和那个男人的真实关系，让屈寒坚持了五年的真相一瞬崩塌。

    “那你昨天一直关机，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对吗？”

    屈寒摇摇头：“我现在很乱，让、让我缓缓……”

    他独自挣扎了一夜，都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陈弋阳心里爱的人是谁，既然人已经跟他结婚，他就算用尽任何手段都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却告诉他，拿错剧本了……

    陈弋阳感到奇怪，他都解释明白了，屈寒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无论如何，陈弋阳还是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你可以问。”

    “他是你哥哥、你亲哥哥……”屈寒喃喃道，“那为什么五年前——”

    “你什么？我没听清……”

    屈寒思绪凌乱，眼神飘忽地在陈弋阳身上游走，他其实最想问的是，既然那个人不是你的出轨对象，而是你的亲哥哥，那为什么五年前你还是跟我分手，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我以为你喜欢上了别人，才眼睁睁地看着你跟他离开的啊……

    就在屈寒迟疑间，有人在外边敲了敲玻璃窗。

    俩人闻声望过去，就见夏闲在院子里冲他们挥手，“原来这窗户是你俩的房间啊。”

    隔音也不是太大，扯着嗓子话是能听到院子里的话声的。

    陈弋阳刚刚察觉到屈寒分明想点什么，却被夏闲的这个插曲断了，他就好气，然后径直走了过去，隔着窗户当着夏闲的面拉上了窗帘。

    这个短暂的插曲让屈寒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了一些。

    “刚刚……都录进去了……”

    “……嗯。”

    俩人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录节目，房间里也有摄像头的，他们也没关麦。

    不过陈弋阳想了想：“我们刚刚的话，也不是不能播……”

    屈寒却在沉默后，直接对着镜头道：“刚刚我们谈话那段剪了，不然以后我们一回房都直接关麦挡摄像头。”

    镜头颤颤巍巍地向下点了点。

    这个插曲过后，陈弋阳又忍不住继续追问：“你刚刚是想问什么？”

    屈寒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让我再冷静一下好吗？”

    “……可以。”陈弋阳张了张嘴，抬手关了一下麦克风，才道，“但你不能再让我联系不到你了，我会担心。”

    屈寒别扭地“嗯”了一声。

    陈弋阳补充：“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行。”

    他想，就算以后他们再吵架、闹矛盾了也不行。但是终究没有出口，他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俩人之间，太痛苦的体验了，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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