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A+A-

    路采下水没到半分钟,便被捞了上来,用浴巾裹得严严实实,塞到浴室里洗澡换衣服。

    门外隐约传来夏泽的笑声,他知道这是在取笑自己,闷闷不乐地抿起了嘴。

    他想,人鱼会上床睡觉,而人类却不会在水里睡觉,这睡眠环境的局限性,是不是明人类比他们低级?

    瞎想到这一层面,他不由安慰自己,作为高贵的美人鱼,还是别和低等物种计较了。

    与此同时,夏泽在向萧远叙感叹:“他笨是笨了点,那张脸可真的没话。”

    这位发是情场浪子,且男女不忌,最爱和花瓶们瞎搅合。像路采这种漂亮又生动的美人,显然处在夏泽的兴趣范畴里。

    萧远叙提醒道:“你别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他并不想让自家艺人和夏泽搅合在一起,趁着路采在洗澡,催夏泽赶紧滚回自己家。

    夏泽伸了个懒腰,:“不让碰就不碰,护得那么紧干嘛,难不成你自己有想法?”

    提到这个,他继续道:“话回来,你妈催你找对象催多久了?过几天她瞧你还是老样子,一定把相亲局从年初一排到元宵节。”

    萧远叙选择性无视了催婚的话题,道:“睡傻子犯法,我在劝你有点做人的底线。”

    夏泽被噎了下,竟反驳不了这份辞。

    “孩子有病就治治,看他从泳池出来还会跟你道歉,智障程度估计还行。”他道。

    萧远叙:“明天让经纪人带他去做个检查……”

    夏泽蠢蠢欲动:“如果一切正常,那你就把人包送我家里?”

    “我会告诉他,你满肚子坏水他主意,让他来你家你。”萧远叙嗤笑。

    这些话语不过是开玩笑,但萧远叙蹙着眉头,确实觉得路采很棘手。

    让路采当艺人的话,言行举止全有镜头盯着,如果他依旧是今天这副样子,公司都要跟着一起丢脸。

    萧远叙盯着眼前的空水杯,疑惑,这人到底怎么长大的,为什么没一点生活常识?

    要是性格沉稳也就算了,偏偏又天真烂漫没城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接二连三地闯祸。

    ……要不要丢掉?

    “我洗好啦。”路采抱着湿衣服下楼,“您要喝水吗?我帮您去倒!”

    他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速度一快就会稳不住身形,整个人摇摇晃晃。

    “我不喝水,你可以直接把衣服放桶里,明早会有保姆拿去洗。”萧远叙道。

    路采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别人。”

    萧远叙由着他去,他把衣服洗完后,坚持拿起空杯子倒了温水,然后杵在沙发前。

    “不用这么拘束。”萧远叙道,“不困的话可以在这里坐一会,今天留我家过夜吧,再吹风怕你受凉。”

    路采坐下去的时候,双腿酸软得直哆嗦,几乎是仰倒着栽到了沙发上。

    他穿着萧远叙找出来的干净衣服,尺码比自己大一些,裤脚管和袖口都要卷了几圈,松垮地挂在身上。

    两人离得不近不远,萧远叙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

    明明是自己每天用的那款产品,却觉得路采身上的香气有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少年气质纯净,给他造成了错觉。

    路采揉着膝盖,:“下车的时候我就发现东西被偷了,司机让我去报警,我问路走去了那里,可是没有监控记录,他们也没办法。”

    “我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在街上乱晃,躲进屋子里再被赶出来,反复了好几次。到了傍晚,我的腿已经没了知觉。”

    他顿了顿,又道:“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可能饿晕在路边了……我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

    萧远叙道:“算不上什么麻烦,你自己心生病。”

    路采歪过脑袋,笑道:“放心好了,我从在水里长大,不可能生病。”

    “什么?”

    “我的意思是、是经常玩水,每天泡在海里。”路采磕磕绊绊地,“哎,我有点困了!”

    谨慎地锁住了客房的门,他反思了下自己刚才差点露馅,幸好萧远叙没有发现。

    路采软绵绵地摔上床,笔直修长的双腿继而变回了尾巴。

    覆盖在上面的鳞片美丽光滑,呈现出高雅莹润的白色,若隐若现着流动光晕。

    尾巴触感柔软,用指尖戳下去会有弹性,是美人鱼最敏感的部位,等到了一年一度的求偶期,则会用来与伴侣交缠。

    路采还没经历过求偶期,但他知道,尾巴不能随便给别人碰,要留给很重要的人。

    当下在这里跑不掉,更是必须好好藏起来。

    路采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忽然记起萧远叙帮助自己,在他心里,也算是重要的人了。

    要不要告别的时候赏赐他一下,允许他摸摸本王子的尾巴?

    ·

    早上七点半,萧远叙习惯性地起床,跑半时后回来吃早饭,保姆也按时上门做家务。

    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是,阳台上居然有几件不属于萧远叙的衣服。

    保姆不能过问雇主的私生活,低眉顺目地干着自己手上的活,不去关注这些异样。

    等萧远叙看完财报,保姆悄无声息地走了,劳作过的阳台上晾着一排衣物。

    萧远叙觉得有哪里不太顺眼,想想大概是独居太久,这种“热闹”有些陌生。

    暂时开着的纱窗透过寒风,把尺码不一样的两套衣服吹得随之摆动。

    他顿住步子,明白是哪里不顺眼了。

    路采虽然态度很积极,但实际动手能力极差,挤了洗衣液却没漂干净。

    晾了这么一晚上,衣服干透了,残留上面的洗衣液显现出来,看过去一块白一块蓝。

    而保姆自觉不去八卦,压根没注意到这事。

    萧远叙:“……”

    路采昨天筋疲力尽,所以一觉睡到九点依旧嫌不够,抱着枕头赖了一会床。

    他清醒后算把自己的衣服收掉,然而那几件衣物居然在滴水。

    “怎么晒了一晚上都没晒干,这里的暖气没什么用呀?”路采纳闷,“果然是低等物种发明的东西吗……”

    他左看看再右看看,总感觉自己的衣服比萧远叙的还要湿。

    来到城市后他遇到了许多意外,现在这样也不大惊怪了,以免显得自己没常识。

    路采了个哈欠,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愉快地溜达到了餐厅。

    没有如愿找到萧远叙的身影,可他的心思还放在这人身上,考虑着今天该如何表现。

    深入异族内部,总要多加考量一下的。路采摸了下下巴。

    他倒是没那么畏惧萧远叙了,只是父母一直教育他知恩图报,他觉得在赏赐萧远叙摸尾巴前,自己可以先当一回“海螺姑娘”。

    路采撩起袖子,回忆着萧远叙昨晚下厨的场景,算来一道[人鱼的报恩]。

    ·

    临近春节,夏泽的父母过来与儿子同住,萧远叙见他们在花园里浇水,又听经纪人要稍后才到,就走过去拜访了一会。

    在萧远叙读书时期,他常去夏家吃饭,夏母很关照他,慈爱得当做亲儿子来养。

    现在他们的关系照旧不错,夏母吩咐佣人泡了杯咖啡。

    夏母:“听泽你工作忙,我一直担心你性子要强,把自己折腾得太累了。”

    萧远叙道““今天开始休息了,所以来看看叔叔阿姨。”

    夏父问:“现在是你一个人住么?你妈妈什么时候回国?”

    听到前半句话,躺在沙发上游戏的夏泽咳嗽了声。

    萧远叙瞥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话,再道:“她还在陪叔叔度假,买了月底的机票,正好可以一起过元宵。”

    他们聊了一会,夏母和蔼地留萧远叙吃中饭,萧远叙推辞自己约了人见面。

    他出去时,经纪人也到了,降下越野车的车窗了声招呼。

    “我来瞧瞧你推荐的人长什么样子。”经纪人道,“如果是平平无奇的关系户,那我这里可是不收的。”

    萧远叙道:“我什么时候帮人走过这种关系?”

    “看来他是个实力派?”经纪人琢磨着。

    萧远叙淡淡地应着:“算是吧,靠脸吃过我一顿饭了。”

    他们并肩往别墅走,同样地闻见了附近弥漫着焦味,不由地面面相觑。

    就在两人刚要起困惑的时候,路采见他们在门口,慢吞吞地从屋里出来了。

    “好像谁家烧菜烧糊了。”萧远叙感叹了句。

    路采捏着衣角,道:“……你家。”

    萧远叙:“…………”

    海螺姑娘如同变成海螺杀手,[人鱼的报恩]疑似改为[人鱼的复仇],路采狠狠谴责了自己一通。

    经纪人认识了萧远叙六年多,熟知老板平时有多温和,笑呵呵地一点也不慌张。

    “这下是靠脸炸过你家厨房了,确实属于实力派。”经纪人道。

    路采道:“我会照价赔偿的,这要多少钱?你放着别动,让我来清理吧!”

    萧远叙出身豪门世家,从没缺过钱,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问道:“早饭放在桌上,你来厨房干什么?”

    路采搞砸了惊喜,支吾着答不上话。

    幸好经纪人对路采很满意,好心上前圆场:“你捡到的家伙,只能你负责咯。”

    萧远叙撩起眼帘看向路采,路采瑟缩着等挨骂,视线一交错,他愈发不好意思,耳尖都羞得泛红。

    “负责的时候才发现是个祖宗。”萧远叙转头摆弄烧糊的锅,“要掀了我的家,我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

    路采:不会吧不会吧?低等物种向我臣服了?

    萧远叙:算了算了,看在是个笨蛋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