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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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感觉很奇妙, 总是能无形中磨平所有的棱角,让万物都得以柔化。

    一如两人对望时的那一眼。

    覆满星光,缠绵漫长。

    凌季北的烧还没全退, 手心仍旧火热,脸上泛着的一抹红晕,在晦暗的光线里有几分暧昧不明的意味。

    郁江澜长久的沉默了一下,轻叹了声:“凌凌…”

    “澜哥,你先别急着回答。”

    郁江澜感觉到孩儿抓着自己的手不安地松动了一瞬,复又鼓起勇气般地抓紧,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害怕。

    怕自己会拒绝他。

    凌季北:“澜哥, 你可以考虑好久好久的,真的, 我不催你…”

    “不是, 凌凌。”郁江澜摇头, “我只是不清楚, 你的珍惜是哪一层含义, 是朋友,还是…”

    他话到一半停下来, 认真地看着对方良久,眼睛里有柔和, 也有锐意,继续道:“在我看来, 珍惜的前提, 是拥有。”

    拥有。

    “不是朋友…”凌季北喉咙紧了紧,竭力压下眼底的炙热:“是你的。”

    我是你的。

    那声音恍如隔世,低得他自己都要听不清。

    郁江澜一笑,明白了, 直截了当道:“可我不会谈恋爱。”

    这一句话,明摆着有戏,凌季北骤然来了精神,眼睛像黑曜石般闪闪发亮,:“你不是跟叶希…”

    “只短短几天,拉过一次手。”郁江澜着掀开被子,露出那紧密相扣到连他自己都没眼看的两只手,脸色微红:“可还没有你现在抓得紧。”

    凌季北喜出望外:“只是拉手?没有亲亲也没有抱抱?”

    郁江澜点头。

    凌季北:“那…那个呢那个呢?”

    郁江澜挑眉:“哪个?”

    凌季北恋恋不舍地把他的手松开,然后在他朝上的掌心轻轻拍了两下,发出“啪啪”的声响。

    “没有。”郁江澜脸色黑了黑,一把抽回手,不给他抓着了。

    “太好了,哈哈哈,澜哥,我真是太开心了!”凌季北竟是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情绪激动过头,牵扯着腹一阵剧痛。

    “唔嗯…”

    他忍不住抬手想去摸一下,被郁江澜及时拦住了:“别乱动,你下面插管了。”

    凌季北的瞳孔微微张大,显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随即窘迫起来:“插管?哪里?下面插管?下面!??”

    “肚子插管,肚子。”郁江澜无奈,一边纠正一边抓着他的手按到床边,“你一天天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凌季北松了口气,忽然之间想起来郁江澜手机里的那条短信,他想问,又不敢。

    生怕这一句话没好,一切前功尽弃不,还会再次惹澜哥生气。

    欲言又止间,郁江澜开口了:“还在想短信的事?”

    凌季北微愣,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没赌,是我舅舅。”郁江澜低头削着苹果,慢慢道:“他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在网赌平台上下注,数额越来越大,我拦不住他,只能从平台入手。”

    凌季北隐隐的有些欣慰,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愿意把家事给他听,于是一本正经地帮他分析:“网赌平台的服务器一般都设在国外,不好查的,而且就算是查到了,到头来,赌资也是充公的,只能认栽。”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办法,去接触平台的一些高级管理,也许就能找到线下的切入点。”郁江澜将苹果切成块,用牙签扎着递到凌季北嘴边。

    凌季北一边嚼着苹果一边摇头:“澜哥,你这样不对,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先不这件事的成功率和可行性,就算真的如你所愿,平台被查封了,你舅舅就能金盆洗手了?太天真了吧。”

    “起码,可以消停一段时间吧。”

    “然后呢,再找个新平台,从头再来?”凌季北思路很清晰,劝道:“面对这种赌徒亲戚,就趁早了断吧。”

    断,郁江澜又何尝不想。

    但是外婆在的一天,他就不能不管沈强,沈强再混蛋,也毕竟是外婆挂念的儿子,他答应过外婆会好好守护这个家的,不能食言。

    郁江澜苦涩地笑了笑,没话,继续喂凌季北吃苹果。

    后者看出来他有心事,不吃了:“澜哥,你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可以跟我吗?”

    郁江澜并不想把自己的烦心事强加在对方的身上,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来,再吃一口。”

    “今天在休息室里,梁冲跟你什么了?”凌季北没再藏着掖着,直接问:“你知道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吗?”

    郁江澜:“GOE战队的新资方,据是做房产出身,现在开始做互联网。”

    凌季北继续:“我今天从休息室来就觉得他眼熟,你们聊天那会我查了一下,他爸是梁山,以前跟我爸在一个圈里混,都是搞房地产的。后来我听我爸,他开始搞黑色产业了。”

    凌季北顿了顿:“也就是开设赌场,收款放贷,比高利贷更黑心的买卖。”

    郁江澜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会儿,以旁观者的角度来,今天白天梁冲的话的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他口口声声,三千万买自己在复出后假赛退役,但实际上,却在没有达成一致的前提下就已经把钱给了沈强进行下注。

    这就是最大的不合理之处。

    结合凌季北所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沈强下注的网赌平台就是梁家的,而梁冲便是那个在幕后操纵赌局走势的大老板。

    “他们公司手底下有个催债组织,如果一定时间内收不回欠款,就会交由这个组织用各种暴力手段解决,听还闹出过好几次人命。”凌季北着不自在地歪了下脖子,“澜哥,你舅该不会是欠他家钱吧?”

    郁江澜的心脏急剧地跳动了两下,默不作声。

    凌季北紧张问道:“欠多少?”

    “三千万。”

    凌季北:“真不少。”

    “这三千万都预存在这个平台了,所以,只有这个平台封了,赌资充公了,这笔钱才能销。如今既然知道了梁冲和这个平台有关,那只要掌握证据…”

    “澜哥。”

    话到一半,被凌季北断了,他脸上的笑容消散全无,深深地凝视着郁江澜:“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不管他们了,好不好?”

    他终于还是把话得过了底线,失了分寸。

    眼见着郁江澜的表情一点点地凝重,眉端皱紧,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看他:“你告诉我,怎么离开?怎么不管?”

    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眼尾泛起深红。

    “我八岁就没人要了,没有我外婆,那个冬天我就冻死了,现在你让我不管她吗?嗯?”

    “不是澜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以把你外婆接出来住啊。”凌季北还很虚弱,此时麻药过劲儿了了,腹腔的疼痛忽然尖锐了起来。

    他强忍着没吱声,知道自己误踩了郁江澜的雷区,只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澜哥,你别生气,我就是担心你,我不想让你冒险。”

    “我也想接她出来,可她生病了,连我是谁都记不住了,又怎么可能愿意跟我走呢。”郁江澜着怆然一笑,“到底,是我一厢情愿,守着我自以为的孝心,犯贱。”

    还能怎么办呢?

    凌季北心疼地望着他,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角:“澜哥,你别这么…呃嗯…”

    陡然之间,他胸腹一挺,伸出一半的手收回来抓紧身下的床单,痛苦地仰起脖子。

    “怎么了?”郁江澜紧张起来,“凌凌?哪里不舒服吗?”

    凌季北满头是汗,发白的嘴唇轻微颤动:“刀口忽然有点疼…”

    郁江澜意识到麻醉过了,赶紧拍铃:“这是有点?”

    凌季北如实回答:“疼得受不了,切个阑尾,怎么会这么…嗯…这么疼…”

    郁江澜心疼,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还有点发烧。”

    凌季北就像一只猫儿样黏人,一边喊疼一边眼疾手快地就抓住了郁江澜的手,放在脸边蹭个没完。

    边蹭边撒娇:“澜哥,要不你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郁江澜顺势捏了一下他的脸,提议:“我揍你一顿吧。”

    “不亲?那抱抱也行。”凌季北倒是不挑,话音未落,胳膊肘拄着床挣扎着就要起身。

    这一下把郁江澜吓得魂飞魄散,眼见着他腹部的引流管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赶紧起身把他按在床上:“凌季北!你有毛病是不是!再作一个试试看!”

    郁江澜俯着身,双臂撑在凌季北的肩头,巨大的压迫感和浓重的荷尔蒙气息一并袭来,凌季北喉结微微滚动,眼睛直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双深邃黑眸。

    目光柔情似水,缓缓地在郁江澜脸上流动,像是在一点点描摹出他五官的轮廓。

    郁江澜被他盯得有点凌乱,刚想起身,只见凌季北那张俊脸陡然羽化,在他面前无限放大。

    紧接着,一抹柔软像花一样在他侧颊绽开。

    凌季北一擎身,蜻蜓点水的一吻,得逞了。

    郁江澜直接愣住。

    …

    而凌母火急火燎赶来,一推病房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脸娇羞地亲了那个床咚他的陌生男孩。

    两个人此时的姿势,不可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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