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南方天气已然转凉。

    莫唐的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件连帽卫衣，前面两根黑色的带子随着他倾身，往前晃悠着。

    午休时间，此刻楚阔正坐在靠近后门的空位上，偶尔有同学上去问他问题。

    莫唐盯着手里的习题册，已经走神了半个时。

    他要不要也找个问题去问？

    ……

    有些事决定前可以纠结很久，但一旦决定，却能够得到最快速的执行。

    比如现在，莫唐已经拿上练习册，在楚阔身边的空位坐下了。

    教室里原本蠢蠢欲动却始终不敢上前同桌攀谈的omega见状，有短暂的骚动。

    omega群则顷刻沸腾了。

    “【图片】”

    “呜呜呜，那个位置，我也想坐……”

    “果然当beta就是百无禁忌吗！”

    “为什么我不是beta？”

    “如果是beta，就不用怕坐到那个位置后第二天成为全校omega公敌了吧……”

    “这么看久了，高二那个beta真的长得也很优越呢，在男神面前压根没有被比下去。”

    “他真的是beta吗？突然怀疑。jpg”

    “还是假装beta的alpha？毕竟成绩也那么好。【星星眼】”

    “不可能，alpha假装beta有什么好处？”

    ……

    作为午休期间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敢坐下来的，莫唐暂时不知道群里已经争论起了自己的事情，他坐在楚阔身边，心里一边想着自己可真是张胆子了，居然敢就这么在这个位置坐下，一边假装若无其事把练习册放到了楚阔跟前的桌子上。

    “学长，这道题能给我讲一下吗？”

    莫唐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黑笔点在题目上。

    身为学校半闲散人员，楚阔没有穿校服，里面是简单的衬衣，外面一件不厚的黑色外套，看起来半是休闲半是成熟。

    “哪里不懂？”

    对于莫唐的唐突落座，楚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语气平静地问他道。

    莫唐：“都不懂。”嗯！

    楚阔这才抬眼看他：“确定？”

    在他的注视下，莫唐突然卡壳了。

    “呃——我有一些解题思路，但是到这一步的时候……”

    莫唐舔了下因为心虚而发干的唇瓣，垂下眼皮，目光落在题目上，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自己的思路。

    楚阔沉默地听着。

    黑色签字笔在白纸上留下墨迹，修长白皙的手指弯曲，因为用力，指甲顶端微微泛白。

    alpha眼皮轻抬，目光停留在对方身前那两根不规律晃悠着的黑色带子上。

    “……这样算，我最后解出来答案是，-1和0，但是正确答案……”

    一解起题目，莫唐暂时没有分心观察楚阔，顺着思路解到最后，他翻开后面正确答案一看，霎时顿住。

    楚阔的目光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转了一圈，落在练习册上，勾起嘴角：“正确答案是……-1和0。”

    莫唐：“……”

    别问，问就是尴尬！

    “哈哈，我刚刚看的好像不是这个答案。”

    楚阔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看串了也是正常的，会解就好。”

    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热，莫唐从椅子上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扰学长了，抱歉。”

    一直心情平静的楚阔语气此刻语气却透着捉摸不透的愉悦：“嗯。”

    尴尬到脚趾头能抠出一座城堡的莫唐同手同脚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午睡枕，往桌子上一趴，闭上双眼。

    选择装死。

    其他人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见莫唐离开，立刻有人想效仿，坐到楚阔身边的空位上。

    但是未待其他人行动，楚阔已经起身，走到了讲台上坐下。

    眼睁睁错过和楚阔同桌机会的众人：“……”好恨！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楚阔如同先前的，给学习进度落后的同学赠送了一套针对性的学习计划，三天中午不休息待在教室当免费又无情的解答机器。

    但除了第一天的莫唐，其他人都没有机会在他身边的位置落座。

    而莫唐，第一天闹了乌龙后，整整一周都没敢正眼看楚阔。

    嫌自己丢人！

    周五下午，莫唐寻思着经过又两轮午休答疑解惑，楚阔应该已经忘记了自己出的糗，当然主要是他缓过了最尴尬的时候。

    追求的勇气死灰复燃，莫唐大胆地在列表上敲了楚阔。

    莫唐：学长，想问一下，培优的什么时候补课呢？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后，楚阔回了他消息。

    楚阔：周末，下午三点来这个地址。【定位】

    看到地址，莫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不是……楚阔的家吗……

    莫唐：要带什么吗？

    楚阔：都可以。

    莫唐歪了歪脑袋，这么随意吗？

    莫唐：需要我在群里统一发个通知吗？

    楚阔：不用，已经通知完了。

    虽然感到一丝丝困惑但是无法对楚阔产生质疑的莫唐：好的。

    放学回家，莫唐在公交站台等车，791到站的时候，差点条件反射挤了上去。

    楚阔现在离开学校的时间不太固定，他很难和他坐同一辆公交车了。

    619到了。

    莫唐低着头跟在其他人脚后走了上去，刷卡，找座位。

    没有座位，随意找个位置站着。

    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莫唐目光落在窗外，眼神却没有焦点，显然正在发呆。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那道跟着自己上了同一辆公交车的身影。

    到达自家租房外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莫唐下了车，顺着步行道穿进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但他刚走进没多少灯光的路，哐当一声，一个空铁罐摔在了他的脚边。

    莫唐停下脚步。

    “呦，这不是我们莫状元吗？怎么，去了天中，连头发都变黑色的了。”

    “瞎叫什么，人家可是学霸，怎么认识我们这些烂泥。”

    “哈哈哈哈……”

    三道瘦高的身影靠在墙边，顶着三头红绿蓝发，三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莫唐身上。

    莫唐轻轻皱了皱眉，重新抬脚，越过几人朝前走去。

    被无视了。

    本来就故意来找茬的三个人顿时更恼火了。

    “艹，读了天中就瞎了眼，没看见你爷……”骂骂咧咧着，其中一人上前，伸手就要拽莫唐衣领。

    他动作很快，但莫唐动作比他更快，在对方的手指碰到自己前，直接抬脚将人踹到了墙角。

    本来等着看热闹的另外两人愣了一下。

    莫唐拿下蓝牙耳机，语气真诚：“你怎么自己往我脚底下撞呢？”

    被踹倒的alpha闻言立时涨红了脸：“你他妈不就一个beta，居然……”

    他话还没完，就在触及莫唐看向自己的眼神时瞬间噤声。

    站在一旁的另两人却没有察觉到危险，见同伴被，第一时间握着拳头围了上来。

    莫唐收起耳机，将书包连带校服外套脱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修长的手指弯曲，捋过黑色的短发：“啧，一年半没教导你们，就忘记怎么做人了吗，alpha们？”

    昏黄的路灯下，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露出了同乖巧外表完全不一致的狠戾微笑。

    长街拐角，已经从阴影处露出半截身子的人，又重新退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莫唐：我已经金盆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