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A+A-

    苏吟,如果,这就是你今……

    陆漫漫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忙音, 苏吟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徒留陆漫漫站在办公室的长廊外,无力的伏在银色栏杆上。

    她内心着实煎熬, 忍不住抬头沿着四方楼梯临摹。

    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办公室像一层层簇拥光明的塔罗牌,缠绕着玻璃天窗投射下来的一股阳光。

    她觉得压抑的难受。

    苏吟在她面前剪开了佛珠, 滴落玉盘, 乒乓作响的那一刻, 她才发现她确实没有办法做到六根清净。

    香断了,她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等她到达约定地点,苏吟果然正坐在咖啡厅的柔软皮椅上等她。

    陆漫漫推门进去, 苏吟抬起藏在咖啡色羊毛衫下略带薄妆的脸庞:"喝点什么?拿铁还是黑咖?"

    陆漫漫在她对面坐下:"不用了。"她随手招呼了迎面走过来的服务员:"你好,请给我一杯白开水,谢谢。"

    苏吟紧接着:"那我要一杯黑咖。"

    服务员点头,礼貌的退回吧台。

    苏吟靠在椅背上,定睛的看着陆漫漫:"你果然还是来了,我从不低估女人的好奇心。"

    陆漫漫反唇相讥:"如你所愿,那就开门见山吧。"

    苏吟下意识的捋起额前垂下的头发,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跟梁修远,既是恋人又是伙伴, 我们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对方的,第一次拿单, 甚至第一次牵手,接吻, 上床……"

    苏吟的语气平铺直叙, 但掩盖不去满满的挑衅,陆漫漫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断:"苏姐,我想你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我回忆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吧。"

    苏吟满脸盛着胜利的姿态, 暗自窃喜轻而易举就激怒了陆漫漫,起码在气焰上,她已完胜,所以99Z.L她并没有纠缠。

    服务生正好过来送饮品。

    陆漫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水杯,苏吟安静地等着他将瓷白的咖啡杯放在面前的圆桌上,服务员走远后,她才重新开口话:"也对,我们之间确实单刀直入比较好。"

    她端起面前的瓷白咖啡杯,抿了一口后继续道:"当年,我与梁修远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选择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攀了高枝,包括梁修远。"

    她放下咖啡杯,残渍斑驳在杯口显得特别难看:"年会的时候,洗手间门口,我仅仅一笔带过了,其实,所有的孽缘都要从奥体的项目起,那个时候,我为了帮他拿下这个项目,每天穿梭在形形色色的酒桌上,每每被那些逢场作戏老奸巨猾的人玩的团团转,我常常喝到不省人事的最后一刻都等不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就在我算放弃的时候,偶然的一次应酬中,我遇到了一个能在这个项目上的上话的人,我心知肚明自己可以利用对方的见色起意达到我的目的。"

    苏吟重新靠回椅背:"他让我陪他一次,他就把这个项目给我。"

    她顿了一下,声线慢而悠:"我做了这个交易。我知道你一向自诩是个实际的人,所以,你大概无法理解,我不计后果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的行为。"

    她转头,看着陆漫漫:"可是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你拆骨割肉都唯恐给的不够。何况是典当自己的灵魂?后来的那几年,我始终无法正视自己,我选择躲起来舔舐伤口,当我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发现那个我深深爱着的男人,已经往前走了,而我还留在原地,我不是个圣母,我无法做到全心全意的退场祝福,甚至嫉妒到发狂的偏执。"

    "所以,你的不甘慢慢发酵成了愤恨。你想把所有人都拉下地狱是吗?"

    苏吟被戳到痛处:"如果注定我无法得到神的眷顾,那凭什么你可以跟他一起站在天堂?"

    陆漫漫站起身:"苏姐,我对你的过去深表同情,你完全可以凭借伤疤让梁修远妥协,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并没有强行挽留的意思。"

    她拿起包,临走的那一刻,想想还是了一句:"如果,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那我提前祝你心想事成。"

    陆漫漫系上围巾,从咖啡厅走出来,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告诉她,下雪了。

    她伸出手,轻薄的雪花滴在她的掌心,很快被她的体温融化。

    短短一年的婚姻而已,她就被别人逼上了一场荒唐的战争里。

    可笑的是她还没来得及举起武器防御,别人已经织好了天罗地网,她只能落荒而逃。

    不逃的话,她又能靠什么赢这场荒唐的战争?靠平淡,索然无味,还是淌在岁月长河中毫不起眼的婚龄?

    爱的死去活来,天昏地暗的是曾经,不是现在。

    她跟着人群伫立在99Z.L广场中央,迎面的雪花轻轻的敲在她的肌肤上,也不知这样站立了多久,直到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她才回神,边走边接起梁修远的电话。

    "在外面?"梁修远大概是从电话里听出了嘈杂。

    "嗯,外面正下着雪。"

    "是啊。我也正在办公室隔着玻璃看雪呢。"梁修远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柔柔绵绵的递过来:"不知怎的,突然就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陆漫漫停下脚步,不明突然有些心酸:"想你。"

    梁修远像是笑了一声,但陆漫漫却落了泪。

    "难得你这么想我,可惜啊,我待会儿就要出差去北城了。"

    陆漫漫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头。

    "感冒了?"

    "没有。"陆漫漫下意识的抬起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外面有点冷,回到办公室就好了。"

    "那你快回去吧。"

    "好。"陆漫漫重新往路边走:"你要出差啊?这么突然?"

    "是啊。有个项目我挺感兴趣,临时决定去看看。"梁修远也走了两步,陆漫漫听到他踩在底板上的声音:"我争取尽早回,只是原本答应这周陪你回南城看爸妈的事儿得先搁置了。"

    "下雪了,路况也不太好。"陆漫漫已经到了路口:"回南城的事儿再吧。"

    "我是这么想的,等我回去后,我先把爸妈接过来。正好我们都快放假了,可以好好陪陪父母。你觉得呢?"

    "你定就好。"陆漫漫拦了一辆车:"我回办公室啦。不了,先挂了。"

    "等等。"陆漫漫坐上车,电话里梁修远正不厌其烦的叮嘱陆漫漫独居的时候一定要关好门窗,一日三餐按时按点不能含糊之类的。

    陆漫漫笑着应承,他才作罢,挂了电话。

    陆漫漫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不免出神。

    她感觉自己的婚姻就像漏水的轮船一般,船底洞,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明白自己也没想换了这艘船,但又害怕自己不会游泳,就像留在锅底的冰糖被热火慢慢熬着,期盼能熬出头,又害怕熬不过去。

    就像有人,家是一个房子,住着两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守着一份希望,但就是没有人过,希望究竟是什么?

    ……

    梁修远在徐卫国六十大寿前一晚回来的。

    外面的雪不仅没有消融,几天来还反反复复下了好几回。

    梁修远到家门口,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没曾想,单从区门口这短短的几步路,竟也能摇摇晃晃掉落出这些积雪。

    他看了一眼外面借着路灯才能看的分明的飘雪,开了家门。

    已经将近凌了,屋里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

    梁修远这次去北城几乎都在饭局中游移,幸得临行起意带上了业务部两个伙子,替他挡了不少酒,饭局中,梁修远也浅浅地透露了正在备孕的消息,客户点点头并未苛刻也算过去了。他脱下外套,松了领带,坐在沙发上闭目养99Z.L神。

    客厅里安静的只剩下钟表走动的声响。滴答滴答,像是水滴串在人的心尖儿上。

    陆漫漫翻了个身,起夜上厕所,怀孕初期,除了上厕所的频率增加外,她倒是没有其它害喜的症状。

    她推开房门,经过楼梯,楼下客厅的灯光映的过道亮堂堂的。

    "回来啦?怎么没提前个招呼。"陆漫漫走过去,见他有些疲惫,便拐去倒了一杯温水。

    "我猜想这个时间,你应该是睡了就没扰你。"梁修远接过陆漫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又放回茶几。

    "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吧。"陆漫漫起身,梁修远伸手抱住她:"不用了,陪我会儿话就行。"他圈着陆漫漫,身子倾斜,陆漫漫差点没站稳,只能坐下来。

    "什么都行。"梁修远又呢喃了一句。

    陆漫漫想了想,倒是真有一件事情要跟他商量:"明天去给徐叔贺寿的礼品我准备好了,是一套茶具,听他喜欢那个设计师的作品,我也是砸了重金,希望不给你丢脸。"

    "费心了。"梁修远坐起身子:"其实,我真不大爱去徐家凑这热闹。"他神情淡漠了几分:"徐家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放心,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