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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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恂对沈琛的话没有任何异议, 琛哥的都是对的, 哪怕是错的都是对的, 他的双标一度让许四万分鄙视。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不过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总而言之,都是没有琛哥重要的。

    陶恂答应的干脆,然后收获了一个久违的笑, 因为靠的近的缘故,还被摸了一下头。

    被蛊惑的陶公子很好骗的就晕晕乎乎了, 完全忘了问为什么不许跟刚才那人来往。

    ——总不可能是琛哥吃醋了吧?

    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过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然后发现手腕疼的厉害。

    沈琛竟然是一点一点加了力气, 攥的太近了,陶恂又是冷白皮,放开的时候能看见手腕上竟然青了一片。

    他是男人, 又不是个姑娘, 这时候也不可能去撒娇, 也就随意把袖子放下了,琛哥刚才应该也是没发现的。

    那就是下意识, 是什么事让一向冷静克制的人失态到这个地步?

    陶恂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跟旁的无关,事关沈琛。

    琛哥性子冷的很,对任何人看着都不远不近疏离冷淡, 今天怎么对第一面看见的人情绪波动这么大?

    陶公子的警觉来的莫名其妙, 但又不可明的精准。

    ——

    解决好陶恂的沈琛一心想脱离这片风暴,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洗牌是在几个月后才开始, 他没有看见结局就走上了绝路,但漩涡中心大概就是首都,就算再向外辐射那也是官场中的事,虽政商不分家,可只要远走,总能避开。

    算不上消极避世,只是与其在漩涡中拼命挣扎却无所倚靠,还不如作壁上观,等着风暴过去,等待结局清晰,然后再开始重新回头。

    ——不贪图最大的利益,却能得到最稳妥的结局。

    为此他开始向外省转移和开辟市场,甚至连从前回国后依靠沈家所得的关系也是能断则断。

    ——从上辈子沈昌民把他当作弃子,大义灭亲巩固地位后他就再没对自己血缘上的父亲有过任何期待。

    在那场变故里,他甚至隐隐有一丝预感,是沈昌民为了某个目的在敦促着他向前,沈昌民身居高位,只有漏下一丝消息他当时就不至于走到末路,可是他没有,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甚至用他的死得到了他所不知道的利益。

    他有上辈子经历的经验,临海发展如日中天,日后丝毫不逊于首都,然后是沿江发展迅速,就算不逃避他本来也是准备向临海沿江发展,只是突然仓促转移还是引起了公司部分人员的不满。

    沈琛做事雷厉风行,楚瑜的出现也确实给了他不的压力,一连几天开会,最后由他拍板。

    他开始有目的的转移着公司。

    这事太着急,有些事就难免会缺人手,张博丛临时有其他事去不了,临海市最近的谈判不得已让沈琛亲自去。

    合作方也是近几年新起的一个新公司,在临海势头强劲,张博丛加了三天班才选定这家公司,对其称赞有加,然后陪着自家叔叔去了两场酒局才搭上的线。

    临走之前万分叮嘱,要是搞不定他就生撕老板,跑路算了。

    合作方推门的时候沈琛还在看资料,毕竟不是他挑的,如果不是张博丛有事他都懒得来谈判。

    然后听见让人记忆犹新的声线:“沈二公子?”

    沈琛:“......”

    很好,张博丛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刁钻刻薄。

    他觉得自己可以回去给他演示一下什么叫生撕学长。

    这称呼彰显着几分亲近,似乎是熟识之人,一时之间谈判桌上都缓和了两分。

    ——原来老板都是旧识,那就没必要太过紧绷。

    临海的地头蛇,他想把公司进去分一杯羹,不得先过了这一关,也是他自己糊涂了。

    只是不记得这个时候的楚瑜什么时候有明面上这么一个公司。

    上辈子他开的公司差不多都是洗钱,虽黑白两道都来往,但手上钱的来源绝不干净。

    第一次见楚瑜的时候只觉得如芒在背,得了陶恂保证后他才平息心里的焦躁,第二次见面就没有第一次的惊惧。

    楚瑜先伸出手,哪怕面貌平平无奇,但手骨修长,姿态从容不迫:“沈少,倒没想到我们缘分不浅,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他这个人不笑的时候脸上一片阴桀,还有一些收敛不住的戾气,带着一股子枭雄的狠辣,但笑起来却是让人如沐春风,前后反差巨大。

    手骨的温度很低,可能是空调开的太低的缘故,两只堪堪相碰的手在炎热的夏季里都冷的可怕,握完迅速收回,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

    ——郭停好车上来。

    郭差不多已经从一开始的助理慢慢爬上了公司三把手的位置,他不太聪明,但做事认真踏实能干,平时做事又努力很得张博丛喜欢。

    上回公司大洗牌的时候他也是少数没走的人之一,自己努力到这个位置本无可厚非,本来开车这样的事就不太应该让他做了,但他自己习惯开车接送陶恂和沈琛,跟被压榨习惯似的。

    然后沈琛看着他站在门口,眼睛一寸一寸的睁大,是当真一寸一寸缓慢睁大,生怕是自己看不清楚,然后停在那里,搭在玻璃门上的手紧张迫切的想抓住什么,然而玻璃门一片平滑,他终究什么都没抓住 。

    然后接触到沈琛一片冰凉的目光突兀低下头去,有些局促的走了过来。

    沈琛将手里的文件慢慢合上,如果可以,他觉得现在直接从这里离开才是他最想做的。

    越是想避开什么,越是避不开什么。

    他上辈子没有那样折腾过自己公司,所以郭一直是他的秘书,没有升职也没有离开,一直到最后出事,当时挪动公司账目去填走私的账是被他亲手偷出去的。

    他仍然记得这个唯唯诺诺,做事怯生生的局促的青年,一开始实习的时候就有点傻气,平时做事任劳任怨被欺负着多做了事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从不多做争辩。

    这个人不会伪装,没有旁人的老谋深算,当初没有注意过这个助理,现在只一眼沈琛就能确定,他和楚瑜认识。

    好像有什么一下子就连通了,拨云见日。

    沈琛的状态不太好,本就没算继续谈下去,他临时加的条件极为苛刻,对方获利微薄,甚至可能收不到什么利润。

    应该是理所应当的被拒绝,但出乎意料的,对方在争辩无果后竟然拍板同意。

    公司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毁约就过分刻意了。

    对面的人率先伸手,声音微带笑意:“合作愉快。”

    这个声音让他不自觉想起上辈子,他和楚瑜决定联手的时候这个人也过同样的话,当然是合作愉快,用他和陶恂的命给自己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他有些想笑,也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来,带着骨子里天生的,无法抹去的讥诮和孤冷。

    “合作愉快。”

    这场谈判以沈琛临时变卦作为开始,对方容忍让步作为结束,来的分外不容易,出去的时候张博丛的电话就来了,所有人都像是惊喜的长长松了一口气,唯有沈琛觉得呼吸绷紧。

    有些人有些事果然还是不能逃开。

    出于对合作顺利的庆祝,双方约了一个饭局,就在一个星期后。

    一个星期而已,足以沈琛请人将郭查的清清楚楚。

    出生临海,今年二十有四,二流大学毕业,有轻微的语言障碍,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家里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普普通通的前半生,跟楚瑜这个人毫无瓜葛。

    ——唯一有牵扯的大概都是临海市。

    沈琛摩挲着手里厚厚一沓资料,按了按眉心。

    来,他其实并不清楚楚瑜的身世,只知道他是刘家未发迹之前留下的血脉,出身不太光彩,后来沈辉意外身亡才被想起来,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成年。

    这样一个人若全心全意的对着刘家也不太可能。

    楚瑜为什么一来首都就找上陶恂,现在一忍再忍跟他扯上关系又是为了什么,毕竟从一开始亲缘上来,楚瑜和沈丛还能称得上亲戚两字,跟他却是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沈琛双手开,微微撑住额头,暴风雨来前总是让人压抑的宁静。

    周语凝依然对他锲而不舍,算得上是大姐的长情,前面几天陶恂还有时间赶着时间过来接送,偶尔去他家蹭蹭饭,这些天却开始越发忙碌起来,忙到每天晚上给他电话的时候都能累到睡着。

    但还是坚持每天给他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个庸医那里弄了药酒过来是助眠,让他睡前喝点,但也只是托许四送过来,没见着人。

    晚上十点左右的电话是惯例,所以当凌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有一丝诧异。

    ——毕竟两个时前就已经了晚安。

    电话那边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有些急促,然后陶恂的声音才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呢喃自语,听不分明。

    ——大概是喝醉了。

    他:“琛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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