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分？

    “一百二十分。”王清清下意识回答。

    她王清清所在的队伍，当然是最好的。

    “真的？每个人在各自位置上都是一百分？你也是？”舞蹈老师的眼神，好像已经把王清清看透。

    她忽然有些心虚。

    简单一句“是，”无论如何不出口。

    或许C位我并没做到一百分，王清清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舞蹈老师见她若有所思，觉得自己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你回去好99Z.L好想想。”

    课程结束后，已经是深夜。

    在徐梦颖和王清清的宿舍里，徐梦颖累了一天，睡得正香。

    王清清却失眠了。

    她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睁着眼睛两个时就是睡不着。

    王清清索性从黑暗中摸起来，去练习室复习今天学的舞。

    夜晚，漆黑的宿舍楼很安静。

    练习室的门缝里，却隐约漏出丝丝光线。

    王清清走近，听见里面传出熟悉的音乐声。

    正是她们的初舞台曲目《不一样的我》。

    这个时间，还有谁？该不会......

    王清清拉开门，就看见龙心站在镜子前，仔细扣动作。

    灯光下，她的脸被汗水浸得亮晶晶。

    已经凌三点了。

    开门前，王清清早想过会是她。

    等真正看见她，王清清心里却像苏水加了泡腾片，咕嘟咕嘟又酸又甜。

    折腾了一天，她不累吗？

    时间紧任务重，她没有压力吗？

    为什么她的身上，好像有无穷动力？

    为什么所有事在她这里，都变得那么简单？

    王清清走进练习室，发现龙心在扣的part，正是她的部分。

    “你在干什么？”

    王清清忽然警觉，莫非龙心要抢她的part。

    龙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手上的动作不停，“我重新写了rap词。配合歌词，这里的动作可能需要稍微改动一些。我在编改后的动作。”

    “不用改。”

    王清清心里的苏水哗啦啦一下洒出来，“现在就很好。”

    龙心道，“很好不够。要最好。”

    王清清或许只是把《别样的你》看成一个通告。

    但对龙心来，这是她两辈子苦苦等来的机会，她攒足了劲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在舞台上展现出来。

    甚至只有她自己最好还不够，她的队友、整个团队，都必须最好。

    重生以后，她常下意识把每个舞台当成最后一个舞台来做。

    万一醒来之后，又回去了呢？

    一定不遗余力。

    一定不留遗憾。

    “最好”两个字，狠狠拨动了王清清的心弦。从到大，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她的朋友都是最好的，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王清清咬咬牙，“你怎么改的，给我看看。”

    龙心边跳边讲解，“这里我加了一个地板动作，表情要魅惑......这里起来的时候，甩头发......”

    王清清跟着她比划起来。

    镜子中，同时倒映出她们两个人的身影。

    从来没有哪次，王清清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她和龙心的不同。

    明明是一样的动作，但龙心总能准确抓住那个微妙的苏点。

    “你的头稍微偏一点，抓镜头的时候用这个角度，表情更好看。”

    “背挺直。腰不能塌。”

    只是一个微细节的调整，呈现出的效果却大不相同。

    练到后来，王清清不得不承认，龙心确实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好像......比她更有能力。

    如果是龙心，应该能在C位做到一百分吧。

    王清清不知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99Z.L。

    “怎么了？”龙心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她。

    音乐还在放着。节奏感十足的舞曲，将这黑夜衬得更加寂静。

    王清清抬头望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

    纠结半晌，她用赴死一般决绝的语气道，“队长和C位都给你做。”

    她要最好的团。

    如果自己当队长带不出最好的团，就交给能带出的人带。

    反正她要最好的团。她要一百二十分的团。

    王清清那大义凛然的样儿，好像她们此时不是身在练习室，而是在易水边，风萧萧兮易水寒。

    倒也......不必如此。

    “不用勉强。”龙心觉得，自己可能把王清清逼得太紧了。

    或许应该适当缓缓。

    王清清倏然转头。

    龙心不防，和她四目相对。

    “勉强？谁能勉强我？”王清清抬起下巴颏，“趁我反悔之前，快同意。”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龙心，“你很奇怪。”

    王清清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跟你不通。我去找杨姐。”

    完就走了。

    龙心这才惊觉，王清清是来真的。

    “你等等！”她赶快追出去。

    走廊里，王清清没有走远。

    听见龙心的声音，她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

    练习室门四敞大开，屋子里橘白的灯光在黑暗走廊瓷砖上拉出斜斜一条平行四边形，点亮王清清的面庞。

    “我做队长和C位，你愿意？你认真的？”龙心问。

    “愿意。”灯光下，王清清的眼神格外澄明。

    “好。”龙心微笑，“我来做队长。”

    她一笑，王清清便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翻了个儿的刺猬，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王清清别过头，“你先别忙着开心。我有条件的。我要你带我们把剧本撕了。垃圾节目组，凭什么踩我们捧白菁。”

    龙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啊。那当然。”

    那也正是她想要的。

    *

    再上舞蹈课时，王清清和龙心交换了part。

    徐梦颖，“你们换part了？”

    龙心，“嗯。”

    王清清，“嗯。”

    徐梦颖，“？”

    她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怎么成这样了？

    舞蹈老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徐梦颖，“老师，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

    “没什么。”

    奇怪。

    徐梦颖想问王清清。但王清清只闷头练习。

    她又想问龙心，但龙心也只闷头练习。

    徐梦颖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琢磨了一会儿，想不清楚。徐梦颖干脆不想，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闷头练习。

    舞蹈老师录下她们三个跳舞的视频，围信发给杨雪球。

    “有团的样子了。”

    杨雪球点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确实已经有模有样了。

    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练习室旁观了半天三人的练习。

    动作的完成度和团体表现力突飞猛进，很难想象几天之前，还是一个完全没有配合度的团。

    如果继续保持这个进步速度的话……

    杨雪球回到办公室，给《别样的你》总导演赵导了电话。99Z.L

    “赵导，剧本能不能别卡得太死？我们练习生非常不错，给个翻盘机会？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开。都可以谈。”

    赵导，“亲爱的，不行哦。”

    杨雪球深吸一口气，“真不行？你非要这样，那就等节目播出之后，我们各显神通。”

    “什么意思？”赵导警觉起来。

    “字面意思。我的练习生实力不输白菁。

    “如果你一定硬让我们输。那么节目播出之后，我不介意买几个热搜，找人爆点料。”杨雪球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

    “你要背刺节目组？”赵导语气有些紧绷。

    杨雪球半开玩笑道，“真背刺就不会提前告诉你。赵导，知道你看好白菁星二代，但俗话强捧遭天谴。容易败节目口碑。你□□湖，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赵导也半开玩笑回答，“你公司的练习生真那么优秀？面试视频里，可不怎么样。”

    “此一时，彼一时。”

    听起来，杨雪球不像在诈她。

    赵导开始重新思量。

    初舞台录制在即，本来她不算亲自去现场。

    那不然，还是去看看？

    万一盛意的练习生，真能带来什么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