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轩, “你来干什么？不要闹，回家待着去。”

    龙心和白菁的突然背刺，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白雅亚又来添乱, 简直不识大体。

    白雅亚又重复一遍, 语气坚定, “我要和你离婚。”

    左轩走上前, 推搡着将她推出镜头外, “有什么事, 我们回家, 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的力气很大，白雅亚被他推得站立不稳。

    此情此景, 似曾相识。

    上辈子，左轩每次对她们母女动手之前，就会先像这样, 推倒。

    龙心来不及多想，冲上去，护在白雅亚身前。

    谁知白雅亚比她反应更快, 顺势将龙心拉到自己身后, 张开双臂护住她, 就像护崽的母狮子，露出锋利的尖牙，一字一顿对左轩道, “你再敢碰我女儿一下试试。”

    左轩给她看得心里发毛, 气势先弱了下来, 口中嘟囔道，“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

    他仿佛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样。

    白雅亚冷笑，“呵, 欺负你？左轩，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稍微两句实话。

    “和你结婚这么多年，凭良心讲，我做哪件事不是首先考虑你高兴。

    “你不喜欢我出去工作，我隐退。你在外面乱搞，我装看不见。

    “你赌.博把家产挥霍一空，我复出给你填窟窿。

    “你还要怎么样？

    “当初和你结婚，是我眼瞎。我可以为自己的眼瞎买单，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女儿！”

    左轩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难不成，当年调包的事情，她知道了？

    白雅亚语气沉痛，“这么多年，你看着我掏心掏99Z.L肺，把你在外面乱搞出来的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女儿来疼爱，你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左轩，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一定要这样报复我。”

    左轩，“听不懂你在什么。”

    白雅亚，“行。我的话你听不懂，字你总认识，自己看。”

    宴会厅的投影墙上，之前的合照被撤下，换成了许多张手写笔记的照片。

    现场众亲戚也好、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好，上万双眼睛，都盯着那几张的笔记纸，想要从这些略显潦草的字迹里，找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白雅亚，“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这是我当年生产的医院，某位护士的工作日记。我生产那年，也就是18年前，她在产科。”

    左轩意识到了什么，后背开始冒冷汗。

    白雅亚拿出红色激光笔，指了指墙上笔记的段落，“这是她当年写的：

    “*月*日夜班，在新生儿室遇见一名自称患者家属的男子，形迹可疑。我进去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两个婴儿的位置似乎被移动过。我简单询问了一下，他他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怀疑他在谎，算动手摆正，没想到他居然用投诉威胁，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投诉到我丢工作为止。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月*日，交班的时候问了一下，可疑男子确实是患者家属，是16床那个年轻女孩子的对象。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月*日，从ICU转来新患者，居然是大明星白雅亚！我经常听她的歌！可疑男子不再去16床了，天天陪在白雅亚身边。”

    “*月*日，16床一直在哭。”

    “*月*日，他们出院了。我什么都没有。”

    白雅亚每读一条，左轩的脸色就变苍白一分。等白雅亚全部读完，左轩自知已经无力辩驳。

    白雅亚对左轩，“你还有什么要的？”

    左轩笑了笑，用满不在乎的口吻道，“是，就算是我调包的，又怎么样？白雅亚，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

    白雅亚笑得嘲讽，“因为我？”

    左轩，“你看看你，哪里有点女人的样子？

    “总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什么时候顾及过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你要我巴着你，要我哄着你。结婚这么多年，你连双袜子都没给我洗过。

    “夏青对我比你好多了。

    “她自杀也都是因为你。

    “我顺手调个包，只不过是替无辜的她，稍微讨回一两分公道而已。”

    他这番狡辩，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白雅亚给气到浑身发抖。

    龙心忍无可忍，站出来对左轩道，“这些都和我妈妈没有关系！是你！抛弃了从前的女友！是你！对妈妈死缠烂要娶她！是你！贪图妈妈的名气，靠她的关系拿了影帝！

    “你如果觉得和妈妈在一起憋屈，你就不要追求她！你觉得夏青好，你就娶她！

    “这么多年，妈99Z.L妈跟着你有过了一天开心的日子吗？白菁跟着你，有过了一天开心的日子吗？夏青更是连命都没有了！你给所有人带来不幸！你不反思，却把一切都怪到妈妈身上？！

    “你也不用扮演深情，什么调包是为了夏青，我看就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变.态的虚荣心！”

    龙心的每一句话，都戳中左轩心中，最阴暗不能示人的角落。他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当着许多人，抬手就要给龙心一巴掌。

    现场，杨雪球看见，惊呼道，“住手！快，快拉开他！”

    白雅亚离得近，在盛意的人跑过来拉住左轩之前，先一步反拧住他的手臂，给左轩整个人按到桌面上，左轩嗷嗷只喊疼。

    白雅亚，“我过，你再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着，用力在左轩腿上狠踢。

    盛意的人紧跟着过来了，七手八脚，从白雅亚手中接过左轩，按在椅子上。

    白雅亚转身，低声对龙心道，“他刚才你没伤到吧？”

    龙心，“没有。”

    白雅亚有一肚子话想要和龙心，但张开口，只剩下，“没伤到就好。”

    龙心，“嗯。”

    白雅亚摸摸她的头毛，就要往左轩那边走。龙心想跟上，却被白雅亚阻止，“不要过去。我怕他发疯伤到你。”

    随后，白雅亚独自走到左轩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离婚协议，明天我律师会给你送过去。”

    左轩，“我不会签的。我更不会离婚。”

    离婚谁给他还债。

    白雅亚，“那就法院见。”

    左轩冷笑，“你以为去法院就能离婚？天真。”

    他一惯就是这样，对白雅亚冷嘲热讽。

    从前，为了女儿、为了家，她忍了。

    现在，不用再忍。

    白雅亚俯下身，对左轩道，“我过，法院见。现在你可以滚了。”

    直播间弹幕：

    “滚啊渣男！”

    “看到这里，终于解气了！”

    “岳母威武，给岳母点烟。”

    最后，在盛意众人的努力下，左轩被扔出宴会厅。

    白菁尖叫着，“爸！”

    然后提起长裙，飞奔着追了出去。

    现场的左家亲戚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这场认亲居然会如此收场。

    人群中，不知道谁最先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对的对的”，“确实确实”。

    再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左家人陆续站起身，退场。

    “走了走了。”

    “哎呀，白来一趟。”

    “真没劲。”

    “饭都没吃。什么待客之道。”

    宴会厅里紧绷的气氛，倏然松弛下来。左家的亲戚呼朋引伴，吵吵嚷嚷，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没人关心左轩，更没人关心白菁。

    左家的人，冷漠至此。

    龙心来到镜头前，给直播收尾，“抱歉让大家看了这样一场闹剧......”

    她扫一眼弹幕，发现所有人在刷：

    “祝贺龙妹！”

    “重获新生！”

    “普天同庆！”

    “放个鞭炮！”

    “岳母威武！”

    “干得漂亮！”

    队形99Z.L十分整齐。

    看起来，对今天的结果，大家很满意。

    龙心从头到尾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堪堪放下。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龙蛋们，第三次公演记得看哦！”

    弹幕：

    “你放心吧！”

    “都记着呢！”

    “一定投票！”

    “爱你老婆！”

    龙心笑笑。

    今天这个队形，她们是算坚持到底了。

    直播结束。

    陈嘉加拨开人群，走到龙心身边，喜气洋洋，“雅亚终于离婚了！走，我请你们吃饭去！还有你们母女相认，必须要好好庆祝！”

    龙心看看白雅亚，不知道她去不去。

    白雅亚爽快道，“好啊。那这这顿必须我请。”

    陈嘉加笑着，“你请就你请，”着，拉起龙心的手，“你想吃什么？她请客，你随便挑。”

    龙心挠挠头，嘴巴先于思想，给出回答，“火锅！”

    白雅亚，“没问题！”

    她疲倦的脸上，荡漾起慈爱的笑容。

    走出去，正遇见杨雪球招呼盛意的人一起去吃饭，看见龙心，杨雪球道，“走啊，一起？”

    龙心正想和她解释，自己要和亲妈去吃饭，白雅亚却抢先一步对杨雪球道，“今天多亏有你们在，谢谢。”

    杨雪球摆摆手，“这算什么，事。”

    白雅亚，“我们也要出去吃饭，一起来吧。”

    杨雪球看看龙心，又看看白雅亚，知道她们母女相认，肯定有很多话。

    “我们就不去了。”

    但白雅亚坚持，“你是龙心的经纪人，不管怎么，我们两个得喝一杯。”

    话到这种份上，再推辞，有些不过去。

    杨雪球，“好吧。”然后转身对盛意的同事们道，“楼下包厢，你们自己去。”

    领导请客，而且领导自己不在，工人可以自由自在聊天吃饭。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没有。

    盛意的同事们可太快乐了。

    龙心她们走到电梯间，算直接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到火锅店。

    就在这个时候，龙心听见窗外传来口号声。

    走到窗户旁边一看，原来楼下三三两两，聚集着前来声援她的粉丝。

    刚才直播间里，要冲来现场的龙蛋，并不是而已。

    杨雪球也看见了。

    她拿出烟卷，默默点上，沉沉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半个烟圈，“你粉丝，对你真仗义。”

    龙心，“她们确实很好。”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杨雪球。

    杨雪球可太懂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想下去看看，怕她不同意。

    之前龙心Louis站台途中，和粉丝合照太积极，回去杨雪球对她耳提面命，让她保持爱豆的神秘感，不能太没架子。

    但龙心还是龙心，依然坚持着她自己对爱豆这个职业的标准。

    杨雪球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妥协，“去看看吧。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龙心仿佛得了什么赦令，欢快地了一声好，然后像蝴蝶一样，飞奔下楼，连电梯都不坐了。

    杨雪球忍不住笑了，“看她那99Z.L样儿。”

    实话，杨雪球蛮欣赏龙心和她粉丝之间的这股默契。或许，这就是龙心在工业爱豆流水线标准之外，认真营业，换来的真心吧。

    杨雪球透过玻璃窗，往楼下广场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去，立刻广场上所有等待的女孩子都围上来。

    不用想，都知道那是龙心和龙蛋。

    陈嘉加和白雅亚也凑近了看。

    白雅亚，“我亏欠龙心很多……我缺席的这么多年，她长成了一个好孩子。真的要谢谢你，杨经纪人。”

    杨雪球，“和我没有关系。平时工作那么忙，我没空管她。”

    白雅亚，“杨经纪人太客气了。”

    杨雪球，“真没客气。”

    正着，陈嘉加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她一看信息，面色忽然变得凝重。

    白雅亚，“怎么了？”

    陈嘉加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儿应该怎样组织语言，缓缓道：

    “收到一封邮件......之前没和你，基因检测报告，其实一共做了4份。和龙心有关的2份，你已经看过了。另外2份，和白菁有关……”

    “白菁？”

    陈嘉加，“嗯，纸质版报告遗失以后，我向检测机构申请发送电子版。之前邮箱出了点问题，刚刚才收到文件。我转发你。你自己看。”

    微信里，陈嘉加转发过来一个pdf文件。

    白雅亚点开，这文件与她之前看过的报告格式相同。她直接跳到鉴定意见部分。

    “五、鉴定意见：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白菁和左轩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白雅亚震惊抬头。

    “这……”

    虽然刚才直播里，左轩为了自保，口不择言白菁不是他的孩子。

    但与他同一屋檐下生活多年，白雅亚很清楚，左轩那都是胡扯。

    如果他不深信白菁是他的血脉，左轩才不会白养她这么多年，早丢出去了。

    结果没想到，被左轩中了，白菁居然真和他没有关系？

    陈嘉加一个劲儿摇头，“左轩那张嘴啊。”

    白雅亚挑挑眉，“刚好。我们什么都不对他。”

    陈嘉加，“这要是被他发现，可有的闹呢。”

    白雅亚，“那就不让他发现。也该他尝一尝，把别人孩子当成亲生的滋味。”

    陈嘉加笑道，“白雅亚，你学坏了。”

    白雅亚，“跟坏人生活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没办法。”

    陈嘉加，“也好，比你从前傻乎乎的样子，看起来顺眼。”

    “你我以前傻？”

    “你不傻？不傻能和左轩结婚？”

    白雅亚：无法反驳。

    一直被当成背景板，晾在一边的杨雪球咳嗽几声，清清喉咙，提醒这两个一聊天就什么都忘了的女人：嘿，我还在！

    白雅亚对她笑道，“杨经纪人，刚才的话……”

    杨雪球，“什么话？我什么都没听见。”

    白雅亚其实只想嘱咐她，不要告诉龙心。

    但杨雪球主动避嫌，白雅亚倒不好继续什么了。

    她透过窗户，往下一看，龙心正朝她们99Z.L的方向挥手。

    白雅亚脸上溢满了笑，也对她挥手。

    龙心了手势，示意她们自己要去地下车库。

    白雅亚对杨雪球和陈嘉加道，“我们下去吧。龙心在停车场等我们。”

    杨雪球，“走。”

    陈嘉加还在低头看手机。

    白雅亚以为她还在看检测报告，催她道，“不要看了。那些结果我们都知道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陈嘉加含糊答应着。

    她并没有看检测报告，而是在看白菁母亲夏青的照片。

    围脖上，今天这场直播、龙心、白菁，分别霸占热搜榜前三位。

    有网友给直播现场投影墙的所有照片都截了图。

    实话，如果不是白菁主动放出来，陈嘉加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次见到夏青的脸。

    她也就永远都没有机会记起，在18年前的那个夏天，在去医院探望白雅亚的路上，她见过她。

    她们有过交谈。

    那时陈嘉加为了做音乐，喜欢采集生活中的各种声音，不管走到哪里，随身都带着录音笔。

    她记得，那时候夏青和她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那时候陈嘉加以为，她是个产后抑郁的女人，精神恍惚了。

    但万一，她不是呢？

    陈嘉加有种冲动，想回家找找当年的录音笔。

    会不会，夏青和她的话被录了下来？

    中间经过这么长时间，她搬过好几次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距离《别样的你》录制结束，最多还有几个星期。

    几个星期之后，她就可以回家了。

    到时候，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整理旧物，寻找灵感。

    想了想，陈嘉加觉得，可以找找试试。

    搞不好真被她发现什么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