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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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给你这个a。”

    郑奇逸坐在台下、勾起唇角出这句话时,怀絮头一次注意到坐在导师席最角落的他。

    当她看向郑奇逸,一股没由来的厌恶和抵触浮上心头。

    恍惚间,她看到另一个郑奇逸。

    他露出诡谲湿黏的笑容,俊美的脸显出十足的阴冷,低喃着:

    “就凭你?你配吗?你做什么都得靠我才行,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知道了吗?怀絮,你听到没有,嗯?”

    “不要试图离开我,你一个人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还是想去找宋铭?他算个屁!”

    “你写的能叫曲子?这编曲和歌词跟你一样,就是个垃圾!”

    无数碎片闪回。

    直到最后一幕,郑奇逸穿着邋遢的白衬衫,跪伏在她身前,神经质地又哭又笑:

    “怀絮,放过我,你放过我,我求你,你不就想看我求你吗?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放过我”

    一只黑金的尖头细高跟出现在画面内。

    它裹着的那只脚肤色冷白,淡青的血管爬在脚背上,脚踝细细。

    仅看局部,就能脑补出她的主人定然精致而脆弱。

    下一秒,细高跟踩在郑奇逸的头上,研磨着向下踩。

    郑奇逸的脸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姿势不堪而狼狈。

    慵懒的声音从画外传入,透着无边漠然:

    “你死了,我才会满意。”

    不用谁来明,怀絮知道,声音的主人是她自己。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她。

    画面停滞在这里,像电影放到终点,画面变成一片黑色。

    但冥冥之中怀絮知晓,这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确实发生过在她身上的事情。

    只是她忘记了。

    画面碎片中的她冷淡无情,残酷地逗弄被踩进泥里的仇人。

    但她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沉寂如死水,甚至还觉得很无聊。

    被这种情绪沾染,怀絮站在台上,眉眼流露几分冷漠。

    她跟着这股情绪向下陷,流沙席卷在她身边,拖拽着她往黑暗中沉去。

    那里满是荒芜,只有无边的死寂与永夜。

    直到怀絮听到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怀絮,你唱啊,我们都想听呢。”

    宋莺时。

    她被惊醒。

    怀絮握紧麦克风,合眼再睁开,直直抬头看去。

    宋莺时遥遥站在她的正对面,又高又远。

    灯光映在她身上,她耀眼而明亮,温暖而有力。

    不知为什么,看见宋莺时,怀絮眼眶泛起温热的水汽。

    渗进骨缝的阴寒被这零星的火点驱散,怀絮僵冷的身体渐渐回温。

    她张开唇,却不知什么,最后轻轻笑了下,问宋莺时:

    “你想听什么?”

    导演并未打断她们的互动。

    段觅猜测这段将会作为看点放出,她把麦克风递出去。

    麦克风顺着练习生一个个往上递,经过万娇,陆雪闻,陶钦,最后到了宋莺时里。

    宋莺时攥紧麦克风,坦坦荡荡地点歌:

    “你写的歌。”

    怀絮一怔。

    她确实把歌词写出来过,但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宋莺时是怎么知道的?

    施书瑶没想到她看中的苗子还有意外之喜,立刻道:

    “你还会创作?”

    怀絮如实道:“只是半成品。”

    宋莺时给她请的老师带她了解过专业编曲的世界,但她还没有工具和时间去尝试。

    她曾经写过只言片语的歌词,有旋律在脑中不断回荡盘旋,在专业人士面前,仅仅算是半成品。

    施书瑶道:“半成品也行,你清唱吧。”

    郑奇逸要什么,施书瑶抢在他前面开口:

    “郑老师作为创作型歌,一定也很期待。”

    看到郑奇逸那张脸,怀絮的眸光冷凝一瞬,她垂睫掩下情绪,忽然觉得不值。

    被郑奇逸影响状态?

    他不配。

    这个思绪一闪而过,怀絮把郑奇逸抛到脑后,闭眼找了找状态。

    没有伴奏的清唱,最能展现人嗓原本的模样。

    怀絮的声音清冷疏离,和人交谈时像隔着层冰晶,平时这个声色总让人觉得无情。

    听她唱歌却恰恰相反,听众会被充斥在字里行间的情绪拽入旋律中,随之沉沦起伏。

    她在用感情唱歌。

    她扛着现实重压所以闷在心底的情绪,她常年孤身一人所以无处释放的情思,和陌路人不可能触碰到的她的另一面,全部经由她喜欢的热爱的歌声传达而出。

    台上,怀絮在唱她写的歌。

    台下,宋莺时忽然懂了,为什么上台前怀絮的话变少了。

    她在积攒着力量。

    演员、歌、舞者,世界上一切可以称为创作家的职业,最丰沛有力的源泉,就是他们自身的力量。

    他们将自己的血肉和情绪织成奇特而细密的蛛,用这份会发光的惑人魅力,不动声色地捕捉好奇而来的观众与路人。

    怀絮是一位无师自通的捕食者。

    等她唱完,再没有人可以她不配得a。

    不知为了节目效果还是什么,任迁拿起麦克风问郑奇逸:

    “郑老师,怀絮可以得a了吗?”

    欢呼声赞叹声中,摄像对准郑奇逸。

    怀絮表演的太好,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好,人们在喜爱她的同时,对咄咄逼人的郑奇逸便愈发心生抵触。

    镜头下,郑奇逸看着舞台上的怀絮,死死控制脸上的肌肉,掩饰失态。

    迷恋与不甘在他眼底交织。

    但现场不允许他再出反对的话,他即使沉默也无法逃避,最后只能道:

    “我没有意见。”

    “那么,怀絮,a!”

    怀絮鞠躬,走下舞台,往座位席去。

    宋莺时在这条短短的路的终点等她。

    怀絮踩着星光台阶,一路向上。

    在她刚站上去时,宋莺时上前一步,迎面给了怀絮一个措不及的拥抱。

    宋莺时语气雀跃:

    “欢迎来到a班!”

    -

    怀絮评级时是晚上0点多,在她之后还有不少练习生,录制一直走到凌晨两点,初评级的流程才终于结束。

    舞台录制完毕后,两位男导师就没进宿舍区了,准备提前离开。

    宋莺时困极了,陆雪闻她们几个冲上来恭喜她和怀絮,叽叽喳喳个不停。

    尤其是对怀絮表达了她们真诚而贫瘠的赞美:

    “牛逼啊怀絮!太牛逼了!怎么这么牛逼啊!你这么牛逼之前都不一声!”

    怀絮:“”

    宋莺时在旁边乐得直笑。

    了几句话,大家排排站往外走。

    宋莺时走在最后,她回头,瞥见舞台下的阴暗角落里,导演在跟郑奇逸话。

    不知他们到了什么,郑奇逸抬眼朝这边看来。

    宋莺时知道,他看的是她身前的怀絮。

    那种黏湿的视线太恶心,好在怀絮正被万娇拉着话,没有回头。

    宋莺时主动迎上郑奇逸的目光,从后面勾住怀絮的脖颈,示威性地抬起下巴。

    狗男人,看我的人干嘛?再看试试。

    怀絮被猝不及防地搞了下,想回头,宋莺时勒得更紧了,她只好直视前方,问身后的人:

    “你做什么。”

    宋莺时带着嬉笑的热气吹在她后颈:

    “不想走了,你拖着我呗。”

    “你干脆躺下来。”

    宋莺时耍赖:“其实我上辈子是个挂件,只能挂着。”

    “”

    她们俩的身影消失在演播厅。

    郑奇逸收回目光,皱紧了眉。

    那个叫宋莺时的练习生她包含挑衅和警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想到宋莺时那毫不掩饰的对怀絮的占有欲,郑奇逸不能理解的同时,暗自恼火。

    宋莺时不知道,他是能决定她命运的导师,而她只是个练习生吗?

    她怎么敢的?得了个a就猖狂起来了?以为能替同伴打抱不平了?

    郑奇逸嗤笑一声,十几岁的女孩就是单纯。

    女孩,社会可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

    郑奇逸没把宋莺时太当回事,没想到,在离开白塔前,石芷追了上来。

    石芷虽然只是个副导演,但人脉很广,和上面关系很好,所以郑奇逸对她很客气:

    “石导,来送我的吗?”

    石芷这次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虽然还挂着笑,但都是成年人,那种气氛一下子就能感受出来:

    “上面还没忙完,郑老师,我们长话短。我们春野这期主打和谐友爱,积极向上,所以导师也要表现柔和的一面,该严格时严格,该亲和的时候一定要亲和,尤其导师之间,一定要融洽轻松。”

    石芷到这,郑奇逸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石芷领了差事,不可能照顾他的心情,于是假装没看到,继续下去:

    “郑老师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是怀絮那件事上,以后还是以另三位导师的意见为主,毕竟资历放在这嘛。”

    是“资历”,其实还有“咖位”,两人心知肚明。

    郑奇逸被话里话外了一通,就差指着他鼻子“你在这当个花瓶就行”,脸色冷极了:

    “我知道了。”

    等他回到车上,经纪人刚挂电话,转头就训:

    “公司给你拿这个资源有多难你知不知道?你第一天录制就让节目组不满意?”

    郑奇逸不耐烦道:“一件事而已。”

    他来之前没关注节目组资料,坐到导师席才看到怀絮。

    临时起意确实欠了考虑,但他也没做多过分,怎么一个个都来指责他?

    “事?你不考虑节目组,也考虑考虑节目播出后你自己吧?来之前怎么跟你的,不要得罪导师,你直接跟三家杠上了,你以为你是谁?他们哪个你杠得起?公司又要给你公关!”

    “”

    郑奇逸攥着拳没话,面容铁青,他不想亲口承认他得伏做低。

    经纪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把最重的一句咽了下去,没再刺激他。

    节目组的石芷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是:

    “也别太为难郑老师,老师和我们节目实在不合适,还可以换人嘛。”

    经纪人觉得跟郑奇逸今天带来的麻烦比,这句确实太重了,直接违约换人应该是开玩笑的。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你后面的录制安分点就不会有事,知道吗?”

    良久,后座才传来郑奇逸的回答:

    “知道了。”

    -

    初评级录制后,从节目组到导师再到学员,集体困成了狗。

    但没办法,还有没做完的事。

    像之前的星卡奖励,在初评级全部结束后,开始按等级发放。

    从a到e,星卡数量分别是0、、6、4、2。

    拿着薄薄的2张星卡,e班一位练习生心惊胆战:

    “段老师,下次赚钱什么时候?不会后天就把我淘汰了吧!”

    段觅安慰道:“明天才开始扣,最快也得大后天才淘汰你,别担心。”

    “”

    练习生被这句安慰“感动”哭了。

    接下来就是分宿舍。

    集体宿舍分布在白塔的四到六楼。

    四楼是d和e班,五楼是b和c班,六楼只有a班。

    所有人一起从四楼开始看。

    e班是上下床式宿舍,一间房间里能住2个人,房间唯一的家具就是体重秤。

    d班是大通铺,每个人能有单独床桌柜子,好在一间房里只住6个人。

    c班条件就好了不少,一间房住4个人,床铺更大更软,有沙发地毯和各种常见家具。

    看完c班,本来还在担心的陆雪闻顿时撒欢:

    “可以可以,我很满足了。ab班得好成什么样啊?”

    她们继续跟着段觅施书瑶往后面看。

    b班同样是一间套房住4个人,跟c班的区别是,不仅空间更大,b班这边是两两成对的标间,中间还有个4人共享的客厅。

    陆雪闻跟着导师走到六楼的时候,去一楼赎行李的怀絮也回来了。

    宋莺时比她回来的晚会儿。

    没人知道,宋莺时见了石芷一面。

    她们只看到了闪烁着星卡光辉的行李箱。

    怀絮还好,只赎回来一个行李箱。

    宋莺时推着她星卡买的三个行李箱,走起路来都挺起胸脯。

    练习生们嫉妒地看着她:“炫富呢宋莺时!”

    宋莺时意气风发地甩头:“大家客气,喊我十就行。”

    施书瑶在台下就变回了甜妹,跟着大家笑,再招呼怀絮:

    “走,一起看看你们要住的地方。”

    a班的宿舍门被推开。

    a班一进去是个大厅,不同b班的简装,这里豪华精美得符合女生的一切幻想。

    门打开后,练习生们的惊呼声就不断响起。

    大厅两侧分别有一扇门,进去之后是一间配套完整的公寓。

    有客厅、长桌、落地窗、开放式厨房、独立卫浴。

    穿过客厅,有两个同样大的卧室,每个卧室里都有两张看起来就让人想睡一觉的大床。

    “有梳妆台就算了,衣帽间都有是不是过分了!”

    “还有圆形浴缸呢我酸了酸了酸了。”

    “节目组太宠a班了吧。”

    陶钦的注意点却格外不同。

    她偷偷拽拽宋莺时衣角:“十,你是不是要”

    宋莺时回头:“要?”

    “那个,你跟谁一间房啊?”

    宋莺时理所当然道:“怀絮啊。”

    陶钦灵魂在尖叫。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陶钦抱住陆雪闻胳膊猛摇,用眼神暗示。

    你看你看你看!

    陆雪闻凑到她耳边声道:

    “你清醒点,她们一起住多正常啊,要是咱们在a班,十肯定也跟咱们住。”

    “”

    陶钦被浇了盆凉水,她不甘心地清醒了会儿,忽然看到了什么,兴奋到发出短促的土拨鼠叫声。

    一时间,引得旁边的练习生东张西望。

    刚刚那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吗?是谁?怎么找不到了?

    等练习生们疑惑着走远,陶钦迫不及待分享她刚挖出来的糖:

    “a班七个人八张床,十爱热闹就算了,怀絮为什么愿意跟十住一起?我看到她跟十进同一个房间了,明明其他人还没回来挑房间!”

    “?”

    想着前室友那写满“我爱清净别烦我”的气场,陆雪闻着她也不太信的理由:

    “大概,也许,可能,怀絮也爱热闹吧。不准她怕黑”

    陶钦翻了个白眼:“信你的鬼话,我还害怕你这个鬼呢。”

    “”

    从早上五六点,带妆拍摄到凌晨快三点,简直能把人身体掏空,大家都没心思再串门打招呼,纷纷房门一关,洗漱睡觉。

    宋莺时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其他的懒得收拾了,先打开装着洗漱用品的箱子。

    她摘美瞳卸妆,戴上发带,回头看一边也在卸妆的怀絮:

    “你先洗还是我先?”

    怀絮动作一顿:“你去吧。”

    宋莺时打着哈欠,拿起洗漱包往浴室走。

    临着大片玻璃的圆形浴缸看起来很享受,然而宋莺时已经困到眼睛睁不开了,无福消受浴缸,打开花洒一顿洗,没到0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宋莺时裹着浴巾走出去,没看到怀絮。

    跑哪去了?

    宋莺时象征性找找室友,边打哈欠边唤道:

    “怀——絮——你去哪里啦?”

    宋莺时瘫在沙发上等了等,没有人回答。

    管怀絮去哪吧,又走不丢,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想动了,她只想睡觉。

    可今晚还没护肤,做美女好累。

    宋莺时挺起腰,用最后的倔强把护肤品、面膜和美容仪扒拉到身边,开始走护肤流程。

    在她把面膜敷到脸上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停了下,随后敲门声响起,宋莺时颇觉奇怪地歪头:

    “进来呀。”

    怀絮这才推门走进来。

    看来人确实是怀絮,宋莺时失笑道:

    “你进自己房间敲什么门啊。”

    怀絮看了她眼:

    “房间里还有你——你怎么没穿衣服?”

    ?

    宋莺时低头看看身上裹的牢实的白色浴巾,磨牙道:

    “你少血口喷人啊。”

    怀絮今晚像不善言辞似的,又停了停,她移开目光,出口的话竟有些笨拙: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莺时瞪她,因为敷着面膜有些口齿不清:

    “你对我的卧室限定白色抹胸辣妹短裙有什么意见?”

    怀絮吸了口气,好像找回了理智和头脑:

    “你要穿着你的卧室限定白色抹胸辣妹短裙睡觉?”

    宋莺时理直气壮地冷笑:

    “我有猫饼吗?”

    “那你穿什么睡?”

    “我”

    宋莺时卡壳了下,忽然反应过来:

    “我敷完面膜还换睡裙呢。”

    “嗯。”

    怀絮好像终于满意了,转身要去洗澡,进去前又叮嘱了句:

    “你可以现在换,或者等我出来再进浴室换。”

    宋莺时这才明白了,打量她:

    “你还没适应集体生活呢。”处处考虑避嫌可还行。

    怀絮笑了下。

    “你笑什么?”

    “可能是,还没适应室友是你。”

    完,怀絮关上了浴室的门,水声响起。

    浴室外,宋莺时恍然大悟。

    看来怀絮还是有点在意她的金主身份,在那方面总是格外注意。

    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怀絮会明白,我是她的好姐妹。

    宋莺时非常想的开,敷完面膜换完睡裙,她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浑身的骨头都软了,眼睛合上就彻底不想睁开。

    不对,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了。

    宋莺时强撑着眼皮,还不能睡。

    怀絮擦着头发、穿着吊带睡裙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个不盖被子、却睡得迷糊的宋莺时。

    脑袋上的发带还没摘。

    房间里的顶灯已经关了,只留两个氛围灯,看着睡着的宋莺时,怀絮领会到久违夜的静谧。

    她站在浴室门口好一会儿,才往宋莺时的方向走。

    估摸着宋莺时人已经困傻了,怀絮也没喊她,拉起她的被子。

    一拉,没拉动,反而有个睡成团的宋莺时顺着被子坐了起来。

    怀絮挑眉。

    她完全不知道宋莺时这个动作是怎么做到的,她像跟着被子向上流动似的,哧溜溜,人就扒拉着被子坐起来了。

    会跳舞的人肢体都这么柔软?

    宋莺时脸贴在被面上,眼睛都没睁开,喊人的声音也软绵绵:

    “怀絮。你在吗?”

    “”

    从这个问题完全可以看出,宋莺时是真的困傻了。

    怀絮嗯了声:“你躺回去,盖好被子睡觉了。”

    “我不。”

    “那你想做什么?”

    宋莺时声音有点委屈,嘟哝道:

    “我想睡觉。”

    “”

    怀絮决定用行动帮不肯睡觉又想睡觉的女孩睡觉。

    她抖了抖被子。

    挂在上面的宋莺时像藤上的瓜,跟着晃啊晃,就是不下去。

    怀絮忍不住笑。

    宋莺时的睫毛刷在柔软的白棉被子上,浓黑而密。

    犯困的女孩看起来乖巧安静,呼吸均匀而缓慢,仿佛已无忧无虑地坠入黑甜梦乡。

    怀絮看了会儿,轻轻唤道:

    “十,乖,该睡觉了。”

    就在怀絮以为她睡熟了时,宋莺时慢了不止一拍半拍,迟钝地应了声。

    她睫毛挣扎着乱动,终于睁开眼,坐直四顾心茫然:

    “我之前睡着了吗?”

    怀絮转身,坐回自己床上:

    “不仅睡着了,看起来还睡断片了。”

    真的假的?

    宋莺时揉揉眼,有些心虚地把锅甩给怀絮一半:

    “我是等你洗澡等睡着的。”

    怀絮直接问她:

    “等我什么事?”

    宋莺时赶着睡觉,也不耽搁:

    “今天初评级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你会写歌吗?”

    这件事,宋莺时觉得必须在今天解释,到了明天就不是那个味了,怀絮可能会心生隔阂。

    这很不利于她和她的工具人——啊呸,是她和她美丽室友的甜美感情。

    宋莺时知道怀絮会写歌,是因为在原书剧情里,怀絮从中学就会在歌词本上写歌词,哼唱一些曲调。

    不过她的一切才华都没有金钱的沃土来栽种出果实,只能像不起眼的种子弃置在一旁。

    在她遇到郑奇逸后,郑奇逸无意间得知此事,他嘴上嘲讽打压怀絮,却拿怀絮哼唱的曲调去谱曲,连歌词都是夺了怀絮的歌词本抄来的。

    这首歌红遍大江南北,且不落俗套,堪称雅俗共赏,让郑奇逸一举得奖,隐隐有了歌王名号。

    但此时,宋莺时肯定不能这么跟怀絮解释,她事后想的理由是,她在怀絮家里时,不心看了她的歌词本。

    勉强能圆过去。

    反正怀絮不信也得信,她又不知道书里的剧情。

    宋莺时张口,准备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道个歉,圆个谎,然后赶紧去睡觉。

    她拿出演技,用诚恳又不失歉意的神态看着怀絮:

    “我要跟你道歉,我知道你会写歌这件事,是因为我”

    “就这事?”

    “?”

    “因为要这个,所以困得受不了还不肯睡?”

    宋莺时迟疑点头:“没错。”

    确实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怎么回事

    可惜缺觉的脑袋实在有点转不过来,宋莺时想不明白,坐在床上仰头看怀絮,眼神有点呆。

    怀絮不知为何笑了下,道:

    “你担心我生气?”

    宋莺时又点了下脑袋。

    “我没有生气。”

    宋莺时脑袋点到一半,停住:

    “嗯嗯?真的?”

    不对呀,怀絮还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怎么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