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傅白露從沒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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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個時飛歐洲,江溯在上飛機之前還開了一個長達幾時的會議。而在飛機上,他也一刻不閑,始終專神的對著電腦屏幕。傅白露幫他要了杯果汁,出聲提醒他,“維生素多。”

    以前都是江溯捏著傅白露的脖子讓他吃水果,現下情況倒是截然不同了。江溯笑著接過水杯,壓低聲音與傅白露道:“我下飛機把東西發給他們,然后就陪你。”

    傅白露點頭,心里不是滋味。

    .

    江溯的事業如此重要,他確實不能自私的讓他冒險。

    .

    下了飛機,兩人去了傅白露學習時的住處。

    若不是傅白露主動承擔債務,只怕這房子也將會在不久的未來易主。

    幾年沒回來,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傅白露摟著江溯的手腕,與他開玩笑道:“應該把這房子租出去,這么大的面積也能租幾千歐。積少成多,也是蠻多錢。”

    江溯聽著他的話笑:“沒想到你現在這么精細算。”

    可不是嘛,傅白露都想夸自己,真是勤儉持家!

    .

    兩人笑笑的進屋,接著將行李放進臥室。這次,江溯沒再去客房。

    屋里的一切都與當年一模一樣,幫傭定期過來掃,連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

    “你還提前讓人換了床單。”這么細心的事情,只可能是江溯的手筆。開口的同時,傅白露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他拉開柜門,從第三層最里面的地方取出一個精美的木盒子。傅白露開盒子,里面裝著當年結婚時的禮物——被他意外摔壞的木梳。

    江溯一怔,“我還以為......”

    “你當時把我扔下,直接回國了。”惡人先告狀,傅白露決定占領道德高地,先表達一下自己的委屈,“當時我特別難過,我還不舒服了好幾天。我當時想再也不理你了,你睡了我......”話到一半,傅白露看看江溯的眼神,連忙改口:“我睡了你,你都不對我負責!壞人。”

    “都是我的錯。”江溯拿過他手里的木盒,仔細量里面的梳子:“以為你扔了,沒想到還能看到。”

    “哥哥,我想修好它。”傅白露在“空園”儲物間看到那些半成品之后,心中便想找回十八歲那晚的全部。

    “那帶回去,我試試。”

    傅白露搖頭:“我弄壞的,我想自己修。”

    江溯微微張開嘴,想了想道:“不是簡單的粘在一起,可能還需要一些木工。”

    “那你教我,怎么樣?從你學做梳子那些開始,等我都學會了,我就能把它修好。”

    “這么大的雄心壯志。”江溯張開懷抱,將傅白露緊緊摟在懷中:“我會的,都教給你。”完,江溯側過頭,親吻傅白露的耳根與脖頸:“你拉我來歐洲,就想跟我這把梳子的事情?”

    “是。”傅白露回抱著他,隨即將臉頰埋在江溯的胸膛里,“不過還有別的事。”

    .

    江溯問:還想什么,我都答應你。

    傅白露沉默片刻,答:我要跟你離婚。

    .

    《親愛的,是愛》錄制間隙,傅白露給律師了電話,和江溯有關的事情,他必須問清楚。

    傅白露直截了當的開口:“想給我爸還債,簽的那些文件生效之后,是不是會影響到哥哥的生意和公司。”

    律師與他解釋,大概意思和楊子霖的沒有出處。不過兩人的結婚關系只是在國外具有法律效益,因此可能影響面不會......

    “你怎么之前沒跟我?”傅白露沒聽他完,進而追問道:“我是不是應該有知情權,你至少在我簽字之前告訴我吧。”

    律師道,文件都是我和江溯對接,而這些都是細節問題。結婚雙方婚后的一切行為,都可能影響彼此,這是嘗試。

    果然,是傅白露自己的問題,“那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我的意思是現在流程還沒走完,怎么能不讓他承擔風險?”

    “這要怎么解決?能怎么解決?”律師笑著馬虎眼,“行了,你就別擔心了。我和江溯會處理好一切。”

    掛了與律師的電話,傅白露愣在原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能為江溯做什么呢?

    .

    其實,傅白露對于自己能做的事,早已了然于胸:只要兩人離婚,江溯和他的公司便可以不受影響。簡單直接,連一個彎都不用繞。

    楊子霖沒有出這個選項,律師亦沒有主動提及,可“離婚”二字橫亙在傅白露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

    傅白露是什么樣的人?被所有人切割之后,仍要以利器抵在江溯的脖頸處,揚言他若離開便取他的性命。

    傅白露的世界里,只存在緊緊抓住江溯,絕不可能有任何形式的疏離。他寧可把債務全數放在自己身上,也不收江溯還給他的錢。怕什么,不過是會讓彼此間的羈絆少了些。

    .

    十八歲登記的那天,傅白露想,這輩子無論發生什么,他都不可能與江溯離婚。

    若有人告訴他:幾年后你會主動提出。傅白露絕不會信,甚至會譏笑他滿口胡言。

    莫傅白露,就連江溯也懷疑了自己的耳朵:“白露,你什么?”

    “我。”傅白露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咱、們、離、婚、吧。”

    傅白露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鋒利無比的刀,割在兩人之間的紐帶上。一下、一下,切斷聯結。傅白露親手拿著刀子,掌控著兩人的走向,有史以來第一次做出遠離江溯的舉動。這種感覺充滿了疼痛與不適,與過往的肆意妄為截然不同。

    .

    “為,為什么?”江溯皺眉看著傅白露,眼神里是滿滿的詫異與惶恐,“白露,我不明白。”

    “有什么可不明白的!”傅白露移開視線,眼眶忽然就紅了,不上來的難受。他抬高聲音,直接推開江溯道:“我要離婚!我都已經想好了,可以等節目徹底播完之后再宣布。或者,可以等一個你覺得合適的時間也行。再不然——”

    “我不同意!”

    .

    有那么一瞬間,江溯是猶豫的。

    他習慣了聽從傅白露的吩咐,即使那些要求令他痛苦,可江溯也會盡全力做到。這是他的慣性,是他性靈驅使。

    可緊接著,江溯想到這些日子的經歷,想到兩人間起起伏伏的經歷。過往的自己仍然活在身體之中,可做出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回過神之時,江溯已然抬高聲音拒絕道,我不同意!

    他堅決,他執著,他擁有了傅白露便再難放棄。

    .

    今時今日,兩人之間的從屬關系已然天翻地覆。

    少爺的話不再是兩人間的絕對權威,而原本低微的江溯也在悄無聲息中掌控著主動權。

    江溯抓住傅白露的手腕,另一只手則擒住他的下顎,語氣與視線里都揣上了怒意:“怎么可能離婚就離婚?十幾時來歐洲,你是為了在我們注冊的地方跟我離婚?”

    “是!”傅白露被他捏的吃痛,粉嫩的嘴唇一張一合:“你的沒錯,這就是我的目的。”

    .

    “荒謬!”江溯不愿對他發火,可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你給我一個理由,為什么?剛剛你還在要修好梳子,下一秒卻提離婚?!”

    “我就是這樣的人,從我就任性,你難道今天才發現嗎?!”傅白露花了幾天時間做心理建設,可他眼看著江溯的態度強硬,心里那口氣就快卸干凈了。哥哥要是再不同意,傅白露定然會退堂鼓,“當初就是我逼你的,是我非要和你結婚,現在我提出離婚也不過是恢復到——嗯——”

    江溯忽然上前,咬住他的嘴唇吻他,而后抽干傅白露嘴里所有的空氣,徹底滅掉他的氣焰:“傅白露,你把‘離婚’兩個字給我收回去!”

    .

    江溯極少連名帶姓的叫喚他,絕大多數時候是“白露”,以前是“崽”。親密,曖昧,充滿愛意。

    這聲“傅白露”充滿了強勢的征服欲以及難以壓制的怒火,是令人膽顫的語氣,是難以招架的壓迫。

    “哥哥,你別兇我,我——”

    江溯看著他的眼睛,讓傅白露無處躲藏,“我剛才,你給我收、回、去。別讓我第二次。”

    忽的一下,淚水從傅白露的眼眶里淌下來。這樣的江溯令傅白露著迷,因為不常看到,因為危險似猛獸。

    傅白露感到害怕,不知是怕真的與江溯離婚,還是怕此時此刻的江溯。他吞咽口水,一顆心砰砰的跳著,“我......我不收!就不!”話音帶上了哭腔,傅白露的情緒也決了堤,心里那些“算計”一股腦全都出來了:“我要還債就是為了‘空園’,里面有......我和你的回憶,我......嗚......舍不得!”傅白露一邊抹眼淚,一邊哽咽道:“我知道你的公司可能因為我承受風險,你自己還想用公司冒險,這些我都知道。你那么在乎你的事業,我不能......讓你失去它。”

    江溯沉默片刻,“所以,你要跟我離婚?你覺得只要離婚,我就不管你了,也不再管炎董的債務。”

    “不然呢?”難道不是這樣嗎?傅白露哭的更加委屈,“我就是想用你的方式喜歡你,怎么、這么難!?”

    江溯深吸一口氣,不知應繼續惱他,還是心疼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的喜歡什么樣子?你憑什么認定我要的喜歡是跟你離婚?!”

    “你自己私信里的!你,喜歡是給對方最想要的。”傅白露抬高聲音,心想江溯要是賴賬,他就現場開手機:“你想要有自己的事業,我不能毀了!你看事業出現危機的老爺子多痛苦,我不能害你......嗚嗚......”

    .

    許久,江溯沉默了許久。

    “這么,”終于,他問了個意料之外的問題:“這幾年......私信跟我聊天的人,是你?”

    糟糕!暴露了!傅白露一個哽咽,眼淚瞬間像被截了流的瀑布,干了。

    “就......就是我怎么了,你還想跟別人聊天不成?難不成還想和別人發展網戀?!”

    論起一項技能——理不直,氣也壯。

    傅白露從沒輸過。

    作者有話:

    我就不虐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