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醋缸
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让哥第二天就怂了, 因为今天要去程家。
程家现在对他而言犹如战场,去之前得做好全副武装, 做什么什么,跟乘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都得提前规划好,而且他还失去了对付林芝最有力的武器——聊姑娘, 可以预见应该会非常难熬。
“哥,你确定自己喜欢男生的时候有彷徨过吗, 比如要面对一些未知事情这样。”临出门前程让跟“前辈”取经,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会焦虑。
江乘点头, “有。”
只不过他彷徨的不是喜欢男生这件事, 而是喜欢程白这件事。
是吧,程让心里好过了一些。
江乘了解他, 知道他的彷徨不单是因为程家人如何,更多的是源于他内心的忐忑, 他觉得比不上自己坚定坦然,不能理直气壮地跟所有人坦白,害怕会因此伤他的心。这子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心里装事,目前家里人包括他的想法看法都是横亘在他心里的大石头, 没解决之前这毛病大概不会好。
“没多大点事。”江乘顺着他的头发摸到耳垂上揉搓了一会儿, “观念这事咱不强求, 那么大年纪的人了, 你不能指望他们有多强的接受能力, 不就不,不影响什么。”
“哥……”本来程让听这话特别感动,可他哥那充满魔力的手指一直在耳朵上走来走去的,简直就是搓火,导致他焦虑得意兴阑珊,“你再这样咱就出不了门了。”
最近出门前两人必要有个接吻仪式,主要因为让哥屁股抱恙,干不了什么大事,所以晚上不敢太腻歪,早上的吻就显得尤为“隆重”。刚已经结束了“仪式”,程让正意犹未尽呢,这哥还来撩他,大爷的,差点就没忍住杀回卧室干点啥。
某个“手指纵火犯”毫无克制性,继续揉着,还低头在他嘴角点了一下,“那就不出了呗。”
程让:“!!!”
这家伙原来这么坏的吗!
妈的,等老子屁股好了收拾你!
“走了走了。”程让咬着牙把江乘推开,揣着一肚子“火”出了门。
江乘笑着跟上去。
最近程大治没回疗养院,林芝也减少了出去牌的频率,家里明显热闹,进门就听见林芝在哈哈笑。
“林女士您干什么了这么高兴啊?”程让走到客厅一看,好嘛,这位贵妇老太太居然在看沙雕视频。
“白来了,你快来看看这农村结婚视频,太好玩了啊,新郎让猪撞了哈哈哈!”
程让:“……”
新郎撞猪上,他这是撞新郎上了,太背了。
“姥姥,这是我们那才开的一家健康甜品店里买的,低糖低油,您尝尝。”江乘拎着甜品吸引老太太注意力。
“哎呦我的乘大宝贝!”果然一秒都没用,林芝就不关注结婚视频了,抱着甜品盒子不撒手,“我怎么这么稀罕你呢!”
程让冲他哥竖大拇指。
“姥爷,这您的原味肉干。”江乘也给了程大治一盒。
来家里俩老的也挺容易哄的,给吃的就好了,跟俩孩似的。
程大治也高兴了,当场就给俩外孙分别转了笔巨款,“还得是孙子,儿子女儿都靠不住。”
“也不能这么。”江乘,“我们孩,闲,他们人到中年总有很多不得已,爱您们的心肯定都是一样的。”
程让看着江乘乐,敢情这位哥哄起人来也不草稿。
以前来程家都是程让一个人耍宝,江乘不怎么参与,今天他坐那哄老头老太太高兴的时候程让就感动的不行,他哥这是告诉他以后一直这样也无所谓,没有女孩子的照片哄他们不要紧,提起结婚的话题来也不要紧,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总能解决。
唉,这么好的哥怎么就让他摊上了呢,这命真气人。
没一会儿外头门铃响了,徐姨去开门,程让探头瞄了眼,是纪铭,顿时警钟大作,心他这时候来干啥?
“爸妈好。”纪铭进门先问好。
“恬恬他爸啊,你今儿怎么有空的,休息?”林芝问。
“是,这两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您二老。”纪铭板板正正坐在沙发上,接了茶,慢悠悠喝一口,一点看不出来是有事。他喝完茶抬头看了看程让跟江乘,笑得意味深长,“你哥俩儿也来了,白最近不是挺忙么?”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程让感觉他这句“哥俩儿”得有点暧昧,很像是某种警告,好像是在“我有把柄,你们待会儿最好不要管闲事”。
“再忙我们也是自由职业,抽点空也是有的。”江乘接了话,没让他家那位暴脾气开口。
他话对纪铭来还是比较有用的,同样的话换程让来,纪铭肯定有下句等着。
程大治看着纪铭问:“你是有事吧,有事直。”
“哦,没什么大事,”纪铭把茶杯放桌上,“就是最近因为恬恬上学的问题,我跟潇潇有点矛盾,她想送她去国外,我怕我爸妈那边想孙女没同意,她一生气就把恬恬送走了,我也不知道送哪去了,出于担心过来问问,不是大事啊您二老别往心里去,不知道也别问她,我再找她好好谈谈。”
操,程让心里先把纪铭骂了个狗血淋头,瞎话编得真他妈好听啊,本来离婚抢娃都是因为他,这话得责任全推给老妈了。
“什么?”程大治把手里的杂志拍桌上,“程潇潇她想干嘛,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谁惯得她这脾气啊!”
“哎姥爷您别着急!”程让忙上前拍着程大治后背顺气,嬉皮笑脸地哈哈,“我妈那脾气还不都您惯的啊,是谁女儿就要宠的,尤其是漂亮聪明的女儿。上学这事我知道,是纪恬恬自己要求的,她那是没当面跟您这撒娇,不然您能不同意?”
程大治被自己放出去的话噎了一下,气鼓鼓地叹了声气,“那她也不能一声不吭把孩子送走啊,这也就是亲妈,换个人那不跟拐卖一个性质吗?”
“不至于不至于,哪能那么。”林芝也劝着,“其实去国外上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家里有点条件的谁家不是把孩子往国外送,咱恬恬学习那么好,去更好的学校才有价值。”又转而对纪铭,“你们两口有矛盾自己窝里解决,可别当着孩子面,上学这事你听孩子的不就完了吗,你爸爸妈妈那边也好办,想孩子了就去国外住一段时间,都是为了孩子前程不是?”
林芝这话也是在告诉纪铭这种事不要当着程大治,纪铭点头听着,心里已经有数了,程家二老也不知道纪恬恬在哪。
“这事我不同意。”程大治一家之主的脾气上来了,开始犯轴,“才多大点就送出国,甭看人家送不送,咱家的孩子不成年不准往外送,光想着成才了,长大都跟父母生分了,看你们老了后不后悔!去把程潇潇给我叫回来!”
“您干嘛啊姥爷。”程让没大没的时候连姥爷肩膀也勾,“两口子的事您跟着掺和啥,不知道越掺和越埋汰啊,就他们俩这当爹妈的,我妹留在国内也是跟我亲,还不如出去见见市面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安心养老啊。”
纪铭让程让摆了一道,赶紧认不是,“是,我跟潇潇父母当得都不大称职,还让老的跟着操心,实在不应该,我要不是实在联系不上潇潇,也不能回来给二老添堵……”
“你什么玩意?”程大治一拍大腿,“她还学会玩失踪了?白你当我面给你妈电话,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要不是当着老两口的面,程让能把纪铭牙掉了,这王八蛋给女人挖坑真是一套一套的,离婚就离婚,非整得跟宫心计似的。
“知道添堵就别了。”江乘没太难听的话,适可而止地警告纪铭一句,“媳妇不理你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别什么事都跟老的告状。”
告状这俩字就很能让告状的人害臊了,天花乱坠半天,还不就是来告状的,当别人听不出来么。
纪铭的脸果然不大好看,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上这哥俩实在费口舌,他笑眯眯地回了句:“乘白关系就是好哈,你看一句接一句等着我呢,相声似的。”
这语带双关的,程让听完火就窜头顶了,正要回怼,程大治忽然捂着胸口闹不舒服,林芝脸色立刻变了,“徐快去拿救心丸,白你撑着点你姥爷!”
这一来大家都忙活程大治去了,吵架告状都暂停,纪铭没了咒唱,推自己还有事就走了。
程大治这边又是吃药又是电话给周暮,折腾半天才顺过那口气,程让跟江乘用尽浑身解术地放松了一下气氛,不过没啥效果,走的时候程大治依旧生着闷气,林芝不大顾得上他俩,让徐姨装了点吃的给他们带上。
两人一人拎着一只大布袋出来,程让要车去揍纪铭,被江乘拽住,“别惹事,跟那种人得玩文的,你越闹潇姨越不占理。”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啊,我去他大爷的,以前看他还算懂事,还有个人样,现在他连姥爷身体都不顾了,今天要不是咱俩在,他还不定什么呢。”程让气归气,有江乘拉着他也不会冲动,发完牢骚就给程潇潇拨了电话,“妈,你赶紧让纪恬恬给姥爷个电话报平安,撒娇卖萌胡八道都行,反正哄就对了……对,纪铭已经把你卖了,没离婚,但姥爷很生气,差点犯病……嗯,我知道,反正你赶紧把这破事了了吧,纪铭他没安什么好心,你自己提防点。”
“怎么办哥,我还是想去揍他。”挂了电话程让更气了,“你潇姨他想要姥爷的公司,这人就他妈狼子野心,最开始他就是一公司破中层,还不是靠着姥爷跟我妈的人脉蹦哒到今天的,脸都让狗吃了。”
“公司现在谁主持?”江乘问。
“姥爷的一个心腹,你见过的,来过家里的。”程让,“倒是不怕纪铭对公司动手脚,就怕他讲条件,万一他拿纪恬恬当条件要公司,你我妈给不给,万一他掌握离婚主动权,在姥爷这里成了苦主,姥爷就算不给他公司,起码也给他一些补偿,总之不要脸的人总能想方设法给自己捞好处。”
“这事咱插不上手,你急也没用。”江乘宽慰,“潇姨应该不会放任的,姥爷的公司她是没想要,想要也没纪铭什么事,不用太担心。”
“嗯。”程让抓紧了江乘的手,有乘哥在,他总能获得力量。
进了十二月份,冷空气一茬接一茬,对老年人的身体是考验,对马上要奔波考试的美术生来更是考验。
最近老白的股东们格外拼,每天连续工作十几个时,帮助要参加考试的可怜虫们突击提高专业水平。一个培训班合格与否,看得就是他们能给考生多少帮助,偏门正门的帮助都算,总之合格的学生越多,培训班的名气就越高,对来年招生就越有利。
程老师甚至连泥人事业都暂时放下了,把毕生所知应对考试的方法倾囊相授,每天做示范、改画,晚上回家衣服上总得挂点颜料铅笔灰,因为这个他都丢掉好几件衣服了,有几款还是情侣款,心疼的不得了。
不过折磨老师的日子马上就到头了,后天省内联考开始,工作室里的学生们就要背起画板去挨个学校历劫,晚上下课,三个老师请考试的学生们吃了顿火锅,算是为考前气。
吃过饭不到八点,散伙后程让车回了公寓。最近他没什么时间做晚饭,而江乘最近也不怎么在家,也在忙他的事业,导致他时不时就会生出一点“我哥的胃就要跟我生分”的焦虑。
其实忙事业倒是没啥,毕竟他把人强行留下,乘哥以后就要扎根在国内,总是要搞事业的,让程让不爽的是他总跟隋宇一起忙,虽人家两位什么事没有,可程让就是醋,连带着看他们工作室一姓隋的学生都不顺眼。
这天晚上回家,两波忙事业的人就刚好在区外头遇上了。
江乘跟隋宇最近几乎天天在一起,他俩在学校的时候一起做了款金融软件,前段时间隋宇他爸利用人脉帮忙做了宣传,还参加了一个科技竞赛,并且获了奖,赚了不少钱,因此接到了很多公司投来的橄榄枝。
隋宇的意思是先挑一家性价比高的公司,带着科技成果入住,待遇肯定是老佛爷级别的,干个一两年取取经再走人。但江乘却有别的心思,他筛选了一下国内的AI公司,对他们的理念都不是很认同,便想自己干。
两个才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的人想跟一帮行业老油条分油水是有点冒险,隋宇心里没什么底,不过既然江乘有了想法,他愿意陪着冒一冒险,反正他老子给钱,不怕赔。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搭档家里有个醋缸,隋宇每天都有要挨揍的危机感,为此他上几天还买了高额人身保险。
“哎呀,遇上你家可爱了。”隋宇很识时务地在区外停车,“我就不送了,我看他看我车那眼神暗藏杀气。”
江乘捏着鼻子笑,“行吧,你回去慢点。”
停车的时候程让已经走到跟前了,心里虽然mmp,不过脸上很客气,冲车里的隋宇笑,“晚上好啊室友,吃饭了吗你们?”
隋宇只好划下车窗,冷风跟让哥的眼神一样刮脸,他努力强颜欢笑,“没呢,不过我妈勒令我滚回家吃,就不送你们进去了。”临关车窗的时候求生欲促使他补了一句,“还有你哥没吃饭,想你的鱼香土豆丝了。”
完仓皇而逃。
程让余光瞄了江乘一眼,心里一半冒酸泡泡,一半冒粉红泡泡。
“我挺潇洒一室友,现在肉眼可见地怂。”江乘过来主动伸出手,“走吧醋缸。”
“我听你这意思挺心疼你室友啊。”程让不高兴了,“你是想直接碎醋缸吗?”
“难道不是已经碎了吗,空气里都一股陈年老醋的酸气。”江乘收回手,“不牵我自己走了啊。”
程让撇撇嘴,眼睛瞄着路灯,一把抓住了他哥的手,像是从谁兜里偷了件宝贝,以掩耳盗铃之势塞进了自己口袋。
哼,臭室友破室友,烦人!
碎醋缸的厨师晚上炒了一盘酸辣鱼香土豆丝。
江乘吃了一口差点倒牙,不过厨师在一边殷切地望着,他没好意思击他,咬牙全吃了。
“好吃吗哥?”
“嗯,好吃极了。”
吃完饭江乘偷了一包辣条,去书房洗胃了。
程让洗过澡在沙发上听着电视玩游戏。每天晚上江乘都要独自在书房忙一会儿,前段时间程让屁股有恙,加上忙,晚上睡得早,一般没等江乘忙完他就睡了。可今天吃完了解放火锅,一轻松就精神亢奋,那些被屁股遏制的歪心思便开始疯长——比如蹭他哥的床,比如嘿嘿嘿……
越想越坐不住,平均每隔两分钟就要朝书房看一眼,破游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死到第十八回 的时候,他把手机一扔,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向书房。
江乘在通电话聊工作,程让隔着距离听了听,居然又是跟隋宇聊!
妈的,什么破工作白天聊了晚上还要聊啊?一天得话比跟他得还多,一点都不考虑家属的心情。
醋缸越想越酸,都快把自己淹了。
“哥!”程让躺回沙发上装模作样喊了一声,“我肚子疼,是不是术后肠粘连啊?”
江乘听见他喊便挂了电话跑到客厅,看他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很难受的样子,信以为真,“那赶紧去医院看看,能起来吗?”
程让哼哼着撒娇:“起不来。”
江乘便走到沙发前预备抱他起来,然而刚一弯腰就遭遇了突袭,程让勾着他的脖子揽着他的腰,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将他摔在了沙发上。
紧接着这家伙手脚麻利地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扯开他的衣领,张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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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给让哥鼓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