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事
“大吉不会有事吧?我电话问了那个学长, 大吉舅舅也被牵扯了, 涉嫌买卖考题。”史天去派出所的路上心一直揪着, 手还老哆嗦,“我这怎么预感那么不好呢。”
“快呸。”程让心里也有点惴惴的,不上来为什么。
“啊呸呸呸!”不管怎么样, 先迷信再。
邱大吉明显是被人卖了。他知道考题的事没第五个人知道,最多是自己的学生考试的时候发现考题跟昨晚上练习的内容很像,后知后觉地懂了什么, 但正常人不会傻到把帮助自己的老师卖了。
只有哭了一下午还不能再考C院的白迎迎能干出这样的事。
程让想到了这一层, 可邱大吉没想到。
“肯定是有人污蔑啊民警同志。”邱大吉死咬住不松口,“我自己考学都没考上C院呢,您我老实巴交的舅舅可能把考题告诉我吗?”
民警追问:“谁会污蔑你,为什么, 你有根据吗?”
邱大吉耍了个心眼:“那就谁报的警谁污蔑呗。”
不过民警没让他套出话来,继续反问:“报警的人为什么会污蔑你?你知道什么最好配合实话,如果我们证实你被污蔑, 那报警的人就要进来谈谈了。”
诶?还有反转啊, 邱大吉开始没仔细想是谁报了警,这会儿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事肯定是张扬干的——张扬替考被抓于是心里不平衡拉他下水泄愤。
“报告民警同志,我首先主动认错, 我之前有收取过一名考生的钱, 答应帮他考试……”
邱大吉为了解释自己没买卖考题, 先主动交代了他收过张扬的钱算替考的事, 还有绿帽子恩怨,把这事定性为报复,咬死了没交代考题的事。毕竟涉及表舅的工作,再他们并没有买卖考题,表舅指一下鞋又没人看见,看见了也不能直接证明什么。
而后程让跟史天又帮他作了证,之后民警就把张扬以及他那位代考老师叫来了。
替考这事可大可,轻一点就是当事考生被取消资格,重一点有可能承担法律责任。这两位被抓以后学校没有报警闹到法律层面,除了张扬被取消考试资格,并没有其它处罚,本来以为躲过去了,死也没想到会横生枝节。别的不,进一趟派出所,那个替考老师至少要面临记档处分,如果张扬再涉及诬陷,那就严重了。
不过,报警这事还真不是张扬的主意,是白迎迎自己没了考C院的资格所以报复邱大吉。
张扬知道,但他没参与,所以他认为这事跟他毛关系也没有,被邱大吉拖进来别提多恨了。
为了给自己脱罪,张扬二话不就把白迎迎卖了,是白迎迎要报警,他还阻拦过,总之一推三二五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之后白迎迎也被请进了派出所,她一口咬定是邱大吉知道考题并且告诉了她,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要考鞋子,并出示了她的作弊抄为证。
几个人转着圈的互咬,一直咬到快十二点。
邱大吉因为有程让跟史天还有几个学生作证,所以无罪滚蛋。张扬跟白迎迎麻烦点,但人家家里有人,托关系折腾一通最终也无罪滚蛋。两方人马出派出所时互相瞪了半天,张扬放狠话要邱大吉走着瞧。
“瞧他麻痹!”史天跟邱大吉对着张扬家的车一人呸一口,“谁瞧谁还不知道呢!”
三个人经过了派出所洗礼,出来满身丧气,骂完了张扬尤不能排解心中郁闷,于是拐到派出所后面的街边,并排蹲马路边上挨冻思考人生。
邱大吉点了根烟,他一人抽,程让跟史天闻味。
“我天,我这辈子第一次在派出所待到半夜。”史天一个不抽烟的吸着鼻子使劲闻烟味,此情此景就应该吸点烟才应心情。
“我更没想过,我还差点牢狱灾呢。”邱大吉到现在还后怕,“我是真没想过一姑娘能这么黑心。”
“最毒妇人心啊,大吉你以后可长点心吧,不行就找个男朋友,出了事还能一顿,女孩子想都不好意思下手。”史天。
邱大吉猛吸了好几口烟,吹出了一连串沧桑的烟卷儿,“不用,她今年肯定是没戏了,自有报应。”
“也是,本来不至于,这下正好陪她男朋友复读了——哦不对,跟男朋友也该掰了。”史天蹭了几口烟,也有点想吸,“大吉你给我一支试试。”
“你可拉倒吧。”程让站起来拍了史天脑袋一巴掌,“不吸烟还勉强能给形象加点分,再吸烟你更没市场了。”
史天:“……”
“走了回家。”程让跟俩傻逼哥们儿大半夜在街上挨了半天冻,除了冷就是吸二手烟,还不如回家让他哥抱抱压惊。
“哥,我需要你的怀抱。”一进家门程让就撒娇求抱。
江乘一直担心有什么事,也没睡,听见他回来就到门口迎接了,并且给了他一个闷头盖脸还一通揉搓的拥抱,“没事了?”
“嗯,大吉没事了。”程让窝在江乘肩头,被自己买的奶香沐浴液味蛊惑,用嘴扯开对方的衣领,在肩头咬了一口——上回咬的痕迹已经没了,他有点后悔当时没再使点劲咬出道疤,所以没事就咬一口,希望能日积月累出一道齿痕。
“你啃肉是不是记地方。”江乘记得他早上才咬过相同位置,咬得还挺狠,这会儿重复一口还挺疼,“属狗吧你。”
程让连咬再舔地过完了瘾,吸溜着舌头咂嘴,“我属狗你就属狗,咱俩一样大。”
气得江乘拧他屁股。
“啊我忘了哥,我刚从派出所出来啊,应该洗过澡再跟你抱抱的,多晦气啊。”也不知道程套路王是真才想起来还是装的,煞有其事地了一通进派出所的人如何如何晦气,要求江乘跟他一起再洗一遍澡,“这个必须信其有,为了节省时间咱俩一块吧,都快一点了。”
江乘斜眼看着他扒衣服,一件件扒到剩条内裤的时候这货过来拉他的手,“愣着干嘛啊哥,怕我吃了你啊?”
“你确定是想节省时间才一块洗?”江乘问。
“啊,啊。”程让心虚地答应了。
“那行,进去洗。”
俩人一起洗澡不干点什么那叫有毛病,程让是琢磨着干点啥,比如找个机会把他哥摁墙上那什么什么的,就算没机会,也至少互相摸一摸撸一撸,他还想让乘哥帮他洗头。
然而,现实是他哥真就跟个柳下惠似的洗了个纯洁的澡,不到两分钟就出去了,程让也就刚洗完脸。
……妈的这是要七年痒了吧!
程让抱着怀疑人生的心情胡乱洗完了澡,出来顾不上擦头发就跳床上搂着江乘一通亲,“哥,你是不是肾虚?”
江乘:“……”
“你看吧,上次我就让你查肾你不肯,这才几天你就吃不消了,咱明天还是去挂个号吧,有病早治。”
搁平常,他这废话不完江乘就得把他掀翻了亲到他闭嘴为止,今天实在太晚了,年轻人肾富裕肝还是怕爆的。
“我肾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江乘在他屁股上糊了一巴掌,“怎么着你还想夜夜笙箫啊?”
“热恋期不夜夜笙箫那也不正常啊,再平常都你笙箫,我就剩夜夜了,要不今天我笙箫也行,你歇一……哎呦卧槽!”
话没完程让就被他哥抓着腰甩在了床上,脸埋进被子里半天没抬起来,完了双手还被束在一起绑在了床……不是,等等。
“哥你居然是这种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就这种人。”江乘把他绑在床上完了去洗手间拿来吹风机,开关开,嗡嗡嗡里继续:“爱我你怕了吗让哥?”
程让:“……”
这一晚上到底是没笙箫成。
第二天九点,程让被电话吵醒,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睡太晚没休息好,一醒来眼皮子跳个没完。
“哥,你帮我看看谁电话。”程让埋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不想起。
江乘早起没多一会儿,正在洗手间刷牙,他出来看了一眼,“大脑袋。”
那就不着急了,程让想抓紧眯一会儿,谁知道眼皮子要造反,压在枕头上还跳个没完,瞌睡都跳没了。
他骂了大脑袋好几遍,从床边柜上摸起电话接了,“你是不是想死呢大……你什么?”
程让一下坐起来,没挺两秒就挂了电话跳下床,连卫生间都没进,直接套上衣服出门,“哥,老白让人砸了,我去看看,你,你随便吧。”
他其实不想让江乘去,想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不过估计他哥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插手。
江乘皱眉,他今天本来是有事,但什么事也得撂下了,老白让人砸了这么大事他不可能让程白一个人解决。
两人匆忙出了门,怕路上堵车,坐地铁过去的,这会儿商业街没什么人,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围在了老白门口。
这片的门店都是玻璃门,老白在玻璃门里面还装了一层窗帘遮挡,现在玻璃门被砸得稀碎,窗帘上被人用漆喷了几个大字——垃圾班,骗钱坑人!
昨天邱大吉被警察带走周围人都看见了,本来大家对这种事就不会有好的联想,这下就等于做实了人家不好的猜想。不过邻里街坊的,心里想也不会当面,见程让来了纷纷询问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密室的老板慷慨,有事尽管开口,他那里有人,这让程让挺感动的,毕竟上次把人NPC坑了。还有烤辣条大妈也很热心,一直要帮忙联系换门窗的。
程让一一谢过了才进门,史天在里面收拾残局。
刚才他乍见门头的惨淡,心里只是咯噔一下,就像回家发现房门被人撬了,惊慌失措又怀着一丝侥幸。然而待见到室内犹如海啸过后的场面后,侥幸没了,心里空得发沉,不知道是该先收拾残局还是先把张扬明白了跪地上道歉叫爸爸。
程让从到大,从来视金钱为身外物,丢了钱包丢了卡他最多也就心疼少买一块表,可老白是大家的梦,这相当于是梦碎了,碎得令他心疼。
“让哥,乘哥,你们先别进来了,我收拾得能见人了再。”史天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被砸碎的石膏像,墙上被撕碎的画,还有地上的颜料,“我刚来的时候还惨呢,外面墙上贴满了白纸,上面写咱老白如何如何,具体我就不了,幸亏现在时间早,看见的人不多。”
程让蹲下来捡起一张画,是那个透视不好的姑娘画的街道,前后一样宽,仿佛一根柱子杵在纸上。他记得当时看见这画的时候表情空白了能有半分钟,第一次觉得教学这件事对他而言是心有余力不足,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教会这孩子。
他现在同样被深深的无力感支配,不知道以老白目前的财力还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在这条街上办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坚持。
“大吉呢,你没通知他?”程让问。
“那怎么能不通知,你俩一块通知的,他他马上来,是不是路上堵车啊。”史天。
“他骑电驴堵车堵得着他吗?”程让站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下意识扶了江乘一下,才想起来进来半天没顾上他哥,“哥,你找个地方坐……唉算了,没地方坐,你要不去买点吃的吧,早上没吃饭都低血糖了。”
江乘用力握了下他的手,“煎饼果子行吗?”
“行,来五个吧,大脑袋得吃俩,还得是双蛋。”
“麻烦乘哥跑腿了啊!”江乘出门时史天喊了一声。
程让晃晃低血糖的脑袋,警告自己得积极点,早上出门还想着一人扛不让乘哥担心呢,结果刚才就一副失魂落魄样,乘哥肯定看见了。
人色令智昏,刚陷入热恋的人按理都是傻啦吧唧的,可让哥异于常人,他反而更加有了使命感,他急于让自己独立强大,不甘于被过于优秀又成熟的乘哥落下,总想证明自己可以保护他,可以撑起他们的未来。
啊,让哥你可是肩负重任啊,老白要靠你,家里的哥要靠你,没了你他们可怎么办啊?
程让强行给自己喂了一碗鸡血,精神抖擞地上楼查看损失。
然而满格的鸡血一上楼就见了底,他站房间门外,望着铺满地的泥塑碎片,脑子彻底空了。
这是他几年里断断续续捏起来的,虽然不值钱也不精美,却是他的心血,都碎了,碎成了一地捡不起来的残骸。
奇怪的是他没有愤怒,甚至提不起劲去找张扬报仇,因为即便是把张扬碎了这些碎掉的泥人也很难恢复原样。他只是有些遗憾,就像被火烧掉的历史古迹,再也没有重现的可能。
“让哥!”史天忽然在下面喊,“大吉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我给他家里电话,阿姨他早就出门了,你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程让应了一声,收起情绪转身下楼,“不接电话肯定遇上事了,我出去找找他。”
“那我也去。”史天丢下手里的活,“反正家里就这样了,有没有人都一样。”
“你别去。”程让拦着他,“我自己去就行,你收拾着等我哥。”
史天愣了一下,这意思是不让乘哥插手吗?
让哥忽然变得这么“正经”,史天总感觉要有大事临头。
程让走了十分钟后江乘才拎着几袋煎饼果子回来,“他人呢?”
“啊,让哥去找大吉了。”史天没细。
江乘皱眉,程白居然自己行动不告诉他,太不正常了,“大吉怎么了?”
“呃……”史天本来想故作轻松地没事,可对着江乘他不由自主就想实话,“他……”
这时候江乘手机响了,是周暮的,江乘压下心底的烦躁接了,“爸……什么?”
他把烫手的煎饼果子一股脑丢给史天,飞似的冲了出去。
程大治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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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