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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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百年前的故事,3000字写不了,9000字太长,只能定6000字,如果可以真想放在番外,放番外的话剧情就接不上了,好难啊,也许以后真会放番外吧

    冶丝和坪兰出自《做仙要凭良心gl》,不过是主角也是配角,专业配角5年

    【注:存在即合理】

    五百年前,还不像如今这般诡道横行,各个修仙门派私下精研禁术邪法,那时的修真界钟灵毓秀、人才辈出。

    那时南阳曾出现一个顶级修仙世家,世家子嗣凋零,只有位独女,名唤冶丝。因家中并无兄弟姐妹,故到上清墟求学,其天资卓越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便被那代正阳殿掌门收做内门弟子。

    在此之前,掌门还有两名内门弟子,各个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一个名唤醒慈,一个叫做坪兰。

    自从掌门将冶丝收做弟子的那一刻起,另外两名弟子的命运就已被确定。

    夙灵院内。

    “你就是师妹?生的可真好看。”醒慈很有礼貌地问,“师妹可会铺床?不会我可以帮你。”

    冶丝按住被褥不放,感谢道:“谢谢师姐了,只是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东西。”

    醒慈笑了起来,眸光微动,上下审视着对方。

    “那好吧,师妹你先忙着,我去找你坪兰师姐了。”

    “嗯。”

    醒慈离开屋子后并未走远,她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会儿。

    她师尊原本只有她和坪兰两位女弟子,现在多出一个,本也没什么。不过,她看着闯入私人领地的人和东西,委实露不出太过欣喜的表情。

    坪兰在窈山后面的云崖吹风,正阳殿也有后山云崖,只不过风景远不如窈山的仙气缭绕,美景如画。

    收了剑,醒慈悄无声息地摸过去,长指点在坪兰的左脸上,人却是绕到右面。坪兰果然下意识转着头,发现左边没人,只得无声叹息转向右边。这一转,甜蜜而温润的呼吸便落在咫尺间,唇上柔软的触感带着香气,直蹿入口鼻。

    这个吻如花蕊中的蜜,探的越深那蜜便越甜。

    脑中白芒大盛,眼花缭乱,坪兰荡开涟漪的眸子在热吻下把不住景色。

    远处的云在晃,近在眼前的爱人的脸也在晃。

    坪兰窒息地推拒,讨好似的舔了一下对方唇瓣,醒慈疑似不满,又钳住对方下颚,照着唇狠狠咬下最后一口。

    坪兰因气息不匀倒在醒慈怀中,俄而才恢复力气,掐着对方细韧的腰,柔声:“在窈山你还不正经?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还没完,自己便被人出手袭向胸口,先占了一把便宜。

    从后面将人抱住,醒慈将头搁在坪兰的香肩上,偏头轻嗅着,满足地吁了一口气。

    “若是发现,那我便牵你的手在正阳殿跪上三天三夜,给师尊她老人家磕头,嗑到血流如注,嗑到她同意为止。”

    “不过……”她顿了顿,笑道,“方才来时我就在此地设下结界,就算将你压在崖边狠狠q负,也无人知晓呢,唉,其实我更喜欢跟你一起跪在正阳殿哦。”

    “哼!你好坏哦。”坪兰语气虽是责怪,但也有些期待激动。

    她摸着对方的侧脸,看着不远处的日落山河,烟波浩渺,那眼中是柔情蜜意,是缠绵悱恻。

    二人回到夙灵院时,冶丝正在床上坐,双眼微闭,手搭在双膝处掌心向上。

    坪兰在进屋后便松开醒慈的手,见状,不由得敛眸微怒,她用口型对醒慈问:“为何在我对面?!我喜欢裸着睡,万一……”

    醒慈也很无辜。

    “她自己选的床,不然你跟我一起睡?”

    露着坏笑的脸,在烛光下美艳绝尘,坪兰见之,心脏的跳动不由得骤然加快,连耳尖也慢慢升腾出一种令人惊艳的绯红。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对此妥协,裸着睡可,能,被人看见,绝对比跟禽兽同床好十倍不止。

    她曾在醉酒后被她这位师姐骗上床过,这禽兽左右得手,弄的人形神巨颤。她们二人隔壁屋是别的仙尊座下徒,她不敢叫出声,可那情潮而至,又疼又刺激,让人意识崩溃,想不叫都不行。

    不曾料到,这下更好了。醒慈便捂着她的嘴跟她玩窒息。

    那种绝无仅有的刺激,令人头皮发麻。她受不了,醒慈就得放过她,然后换另一个花样,总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是让人不舍的疯狂。

    难忘到她嘴巴一撅,抬脚踹向始作俑者,力度不大,醒慈却夸张地大“啊”一声。

    “好疼啊,师妹轻点啊。”

    “你活该!谁让你自己思想不好,哼!”

    着便走向自己的床。

    本在坐的冶丝被声音吵的心神不定,引灵入体差点行错灵脉。她皱着眉,不悦地睁开眼。

    那一睁,眼底便露出一道倩丽曼妙的背影,薄薄白纱翩然顺着玉肌滑落,袒露的肩胛处肌线明显,半块蝴蝶骨白皙如脂,烛光中仿佛镀着一层幽幽的蟾光。

    勾人心弦,口干舌燥,想触想摸更想咬上一口。

    冶丝微微愣住。

    这一睁,眼便再没有闭上。

    坪兰专注于解纱裙,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一旁,坐在圆木桌前,自饮自酌的醒慈在察觉到诡异视线后,脸色顿时一黑,攥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不自然搁在桌旁。

    醒慈敛起眸光,抬步走过去,从后拥住坪兰,柔声:“师妹好蠢啊,怎么解了这么久?”着,俯身贴着坪兰,抬手将其玉佩解下,手勾着穗在虚空来回晃。

    坪兰道:“别闹,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很贵重!”

    “唔,那师姐重要还是玉佩重要啊?”

    醒慈笑的如面春风,后退几步,玉佩被勾着绳子在虚空来回转。

    兴许是这玉佩真的过于贵重,坪兰怒不可遏地跺脚,又不忍对其恶语相向,只得罗裙半坠在肩膀处就回身去抢。

    “师姐真的别闹了,快给我!”

    坪兰个子不矮,与醒慈一比,还是差了些许。

    每当她踮起脚就要拽到时,对方就会恶意地踮起脚,将玉佩抬的更高。

    醒慈眼睛偏了方向,视线落在冶丝脸上,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话却是对坪兰问:“那你回答问题啊,师姐重要还是玉佩重要?”

    坪兰想也不想。

    “当然是师姐啊!师姐别闹了行不行?会吵到师妹坐的。”

    “嗯哼?”醒慈笑着挑眉,不在玩闹,将玉佩塞回坪兰手中,“收好,还有你师妹已经醒了呢。”乌黑如墨的青丝垂落在坪兰肩头,她垂首帖耳地对坪兰抱怨,“就在你脱裙子的时候。”语罢,因她这个方向,正好背对床,于是她就惩罚似的对着触感极好的耳垂重重一咬。

    坪兰吃痛轻哼一声,推着她。

    “好了。”

    须臾,醒慈顺势回身,意味不明的视线穿过虚空,恰好与床上的冶丝对视。

    对方那双眼睛可以是很平静,里面什么也无,好似看着的是虚无,是空旷无物的地方。

    因那视线过于平淡如水,醒慈皱着眉头,突然怀疑之前那目光是不是自己眼中虚晃。看错了。

    轻嘶一声,她推着坪兰坐到自己床上,发现对方似乎在发愣,也或许是被吓住的。

    “别担心,你跟我换床睡就好了。”

    坪兰想了一下,摸着被褥,“那好吧。”

    “嗯。”

    “对了,师姐。”

    “怎么了?”

    “我的九幽摄情术已经练到第四层了,不过师尊我最近太过急躁,效果可能不太好。”

    醒慈刮着他的鼻尖,悉心宽慰道:“修炼本就该稳稳扎,急躁当然不行了,你该听师尊的。”

    “那好吧。”坪兰嘿嘿地笑,推着人催促道。

    “时辰不早了,师姐快去休息吧。”

    “嗯,那你晚上盖好被子,别生病了。”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师姐快去休息吧。”

    “害,也不是很晚啊。”

    那一夜,冶丝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失眠,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南阳冶家自她爷爷那一代,便人丁稀少,到她父亲这一代,冶家便子孙凋零只有她一个孩子,从到大冶家能与她一起玩耍之人除却贴身丫鬟,便在无他人。

    旁人要么忌惮冶家的势力,不敢跟她玩,要么就是迫于冶家的威胁,不情不愿地跟她玩,所以对她而言,能来到上清墟,真的是冶家对她“格外开恩”。

    冶丝翻来覆去想了很多,脑子又不知不觉想起那半块裸露在烛光下的背影,这下真是彻底失眠了。

    醒慈在意识朦胧间听到一阵窸窣不停的声响,修真者耳力和目力在修炼至金丹期后,都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而她已是元婴期修士,那些微不可查的动静,落在耳中无疑是放大好几倍。

    除非是陷入深度睡眠的人,譬如此时的坪兰。

    醒慈有些微起床气,尽管是和她已经发生过关系的坪兰,也不敢轻易叫她起床。

    因此,被窸窣声吵醒的醒慈不耐烦地深吸气,忍不住开始哼唧,断断续续的,连起来听倒像是呻吟一般。

    冶丝原本是面对床内,闻声便狐疑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对面床上。

    醒慈紧抿唇瓣,一手攥着被子,一手手腕搭在脑门,看样子不大舒服。

    冶丝不太在意别人死活,有一种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旁人瓦上霜的觉悟。于是乎,她调整个舒服的睡姿继续对夜愁眠,顺便时不时再调整。

    她好受了,对面床的醒慈却遭了罪。她心中气愤陡增,哼唧变的越来焦躁,最后呼吸增了几分重量。

    醒慈经受了半炷香的折磨,忍无可忍,阖上的眼皮在黑暗中瞬间睁开,一把掀起被子坐起身,察觉到声源处在哪后,眸子危险地眯起。

    不管对方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吵到她就得付出代价,醒慈赤脚下地,来到冶丝床边。

    冶丝身子侧在里面,长指曲起点在枕头上,她在数绵羊,每点一下,羊就多一只。

    察觉到有阴影落在身上,冶丝机警转过身,对方比她更快,钳住她喉咙的瞬间还施下禁言术。

    她双眼怒骇,当下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对方,她起身被子滑至腰际,一记手刀凌厉携风劈向醒慈,却在瞬间被卸掉招数。

    醒慈眯起眸光,心里不清道不明的惩罚恶习在这刻蓦地放大,手松了松顺着脖颈,落在下颚处。

    冶丝气急败坏,想骂这个女人,万千脏话卡在嘴边就是发不出声音。

    嘴巴突然被捏着两腮掰开,两根纤长如玉的长指塞进来,翻云覆雨般搅动带起轻微的水声。

    冶丝:“!”

    “你有本事吵醒我,你就得有本事接受惩罚,不过这也怪我,我忘记跟你我有起床气了,另外,我最忌讳的就是在意识朦胧间听到任何声响。”醒慈低声过完,轻笑一下。

    几乎要抵至嗓管的长指,还要再下探一回,冷不丁被人制止住,冶丝眸光在黑暗中并不发亮,暗淡的有些可怜。

    她感到无比耻辱,却只能轻颤着摇头,软舌被两根长指来回挑动,只能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微不可查的呜咽。

    尽管如此,对方还是不算放过她。

    醒慈的惩处并未持续很久。冶丝失眠,不代表她也是。

    施了定身术,她随便威胁几句就回床睡觉了,冶丝后半夜则彻底未眠。

    翌日天光,云影徘徊。

    醒慈醒来时,冶丝还维持昨晚的姿势,只不过眸光有些发虚地睁着。

    她笑了一下,这师妹真蠢,竟不知用灵力冲开定身术吗?

    这时的她,还不曾想起她们原本所属门派不同,所用术法也千差万别,用灵力冲开南阳冶家的定身术和用灵力冲开上清墟的定身术是完全不同。

    趁着坪兰尚未苏醒,醒慈解开定身术和禁言术,笑问:“师妹一夜没闭眼,想明白怎么惹到我了吗?”

    冶丝手动了一下,拉过被子盖住胸口,头偏过去埋在枕间,那动作露出大片白皙如雪的颈部皮肤。

    醒慈眨着眼睛,心想她竟一句话未?

    细瞧了两眼,她终于发现对方不对劲。她新师妹生病了!

    她叫坪兰起床,她让其上早课时,替她给师尊捎句话,师妹水土不服生病了,她正在照顾对方,可千万别因为她今日没去,而给她画旷课。

    坪兰欣欣然应了。

    如果一丝怒意从未滋长——

    冶丝发起了高热,南阳有个传言人尽皆知,冶家未来的主子总是在生病时难缠的紧,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就再也撕不下来。

    醒慈并不知这个传言,她忍无可忍按住对方乱动的手,压在腿下,手从冷水盆中捞出毛巾拧干水搭在冶丝额上。

    冶丝睁着眼睛,虚虚的,有些微眯,但醒慈可以肯定,对方现在头脑发晕,意识不清。

    第两百八十二次开对方的手,醒慈暗暗磨牙。

    “别动行不行?”

    “渴……”

    于是,醒慈狂躁且不注意地给冶丝喂下热水,把人给烫着了。

    冶丝疼的倒抽气,眼角红的几欲滴血,“你,故意的?”头晕脑胀,连思维都变慢了几分。

    “……”醒慈见状,试过温度后,果断掰开冶丝的嘴,垂头查看。

    昨天她惩罚似的动作,并没有保证对方口内完好无损,经过方才热水的洗礼,冶丝上颚被直接烫掉一层皮。

    冶丝难受地掰开钳住下颚的手,哼唧哼唧地喊疼。

    醒慈愁眉紧锁,带着歉意地问:“怎才能让你不疼?”

    “抱着。”

    “哈?”

    “枕着手臂睡。”

    “……”

    晌午,坪兰踩着烈日缓缓而来,醒慈趴在床边,手臂伸出去,她在补觉,她一直有这个习惯。可,自己的师妹却枕在自己枕边人的手臂上睡的安然,两人脑袋也靠的极近。

    不知为何,看着如此陈静美好的画面,坪兰前所未有生出一种危机感。

    冶丝很娇气,一病接连三日。

    这三日里,对于坪兰而言就是百爪挠心,怒火中天。

    对醒慈来便是,烦躁,郁闷,无可奈何。

    自从给冶丝当抱枕被撞见之后,坪兰就跟她不可开交地大吵一架,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有欠考虑,醒慈只能有苦难言,碎牙往肚子里咽。

    回屋后,冶丝清醒不少,下床时手脚发软差点跌在地上,醒慈内心五陈杂味地看着,却没有去扶。

    时间一晃已过半月。

    冶丝病痊愈就要去上早课,她因位分问题要坐在坪兰旁边。

    不知为何,上早课的这些天里,她总是能从细微末节中发现坪兰对自己的敌意,莫名其妙却恨意丛生。

    直到一次历练。

    历练时,她、坪兰和醒慈要追一头白毛血狼,勿入进魅妖蛇窟,血盆大口冲她咬过来时,醒慈拔剑横挡一下,被喷了一脸红雾。

    三人迅速退出魅妖蛇穴,逃至山间。

    “师姐中了毒,需要找解药。”坪兰扶着神智微迷的醒慈,冶丝跟在后面道。

    方才醒慈拔剑就冲的场景,让坪兰怒不可遏,但此时时机不对,便只得忍着,“既然如此,师姐是为救师妹才中的毒,那解药由师妹找,不是再合适不过?”

    不为别人浪费时间是冶丝铁的信念,冰冷的视落在坪兰身上,而后落在醒慈的脸上,不知为何,那个信念在狂风呼啸中逐渐皲裂。

    “也好,那就麻烦坪兰师姐了。”冶丝提剑作揖,抬脚就要往回赶。

    解魅妖蛇蛇毒的草药,不是一般的简单好寻,通常在蛇穴深处就能寻到。

    眼见人就要走,坪兰蹙着眉,“等等,”她怀疑道,“你行吗?还是我去吧,别你一去就折在里面了,到时候还要我浪费时间过去救你。”着将怀中的人让给冶丝,她御剑飞向来处。

    醒慈很难熬。

    魅妖蛇,魅妖蛇,因其蛇毒诡谲多变,半个时辰就能让人身临冰渊,又坠火海,蛇血能操控催发人的欲望,最令人发指的便是这蛇毒可催欲生情,好比春药,令人自制崩溃,见人就扑。

    冶丝急不可耐四下探寻,终于在不远处寻到一个石洞,给坪兰留下记号后,她架着人御剑飞去。

    此时她并未发现,醒慈眸光赤红一片,贝齿紧咬的连下颚线都紧绷起来。她浑身发抖,神智不清,嘴间溢出一丝丝颤音。

    “放……手……”

    耳边狂风刮过,冶丝并未听见。

    收了剑,两人在石洞边停下,刚走进洞中不远,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在眼前出现,冶丝被人猛地扑倒在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她终身难忘。

    虽然她反攻成功,但迫于这只是无奈之举,她仍会恨对方一辈子。

    浴血奋战几乎死里逃生的坪兰,白裳浸红,脚印带血,等她带着解药终于找到二人时,所有的疼痛在两厢交迭,不断动作的身影下加倍剧增。

    坪兰捂住嘴扭头就跑,待跑出石洞后,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知道枕边人和别人在一起,更有冲击性。

    浑浑噩噩回倒上清墟,她把自己关在屋子中,满身血腥变做乌黑,魅妖蛇血逐渐在空气中蒸腾,钻入口鼻。

    突然间,她感到恐惧、害怕、绝望,她不能离开醒慈,醒慈也不能离开她!对,醒慈绝不能离开她!

    坪兰如若照一下镜子,必会发现自己双眼赤红,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疯狂。

    不日后,冶丝和醒慈平安而归,但两人皆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众弟子远远瞧见都会猜测她们二人是不是在闹别扭。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她们早已定下约定。

    回到房中,坪兰正在坐修炼九幽摄情术,二人都未出声扰,冶丝在一旁理着被褥,醒慈则支颐下颚,用视线描摹坪兰的脸。

    傍晚,月明星稀。

    坪兰终于修炼结束,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醒慈笑靥如花的脸,她也笑了一下。

    “结束了?我可等了你好久呢。”

    “那你不早点睡?等我去看月亮啊?”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师妹想不想去?”

    “当然想。”

    那一夜是上清墟正阳殿的噩梦,亦是冶丝和坪兰的噩梦。

    在坪兰用九幽摄情术设下的巨大幻境中,醒慈如坠深渊,心智迷失,坪兰逼不得自破幻境,却为时已晚,幻境外醒慈暴躁发狂,六亲不认,她屠杀夙灵院半院弟子,骸骨垒迭,血流成河。

    如此场景,坪兰手脚发凉,耳边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都是抖着嗓子尖叫而出,一颗头颅从远处飞过来,鲜血洒了她一脸,隐隐带着热度。

    她崩溃发疯,被人昏过去,自那夜之后,她永远不会知道,醒慈和冶丝有一个约定。

    醒慈:“一响贪欢不过是前尘旧梦,自正阳殿她叫我那一声师姐后,我就知道我魂没了。”

    “此生,余生,也就她能让我如此。”

    “纵使这世上没有先来后到之分,我也依旧如故,是我有错,但也只得如此,我不能对不起你,再对不起她。”

    “所以冶丝,那件事,忘了吧。”

    柔夷素手点着眉间一点朱砂,反复揉了揉,祝钰收住心神,哀哀叹息道:“那次事件后上清墟风评个异,若非要找出话来总结,‘自作孽不可?活’这六字无不贴切。”

    陆星桐长身玉立,原本恝然陈默,这会儿突然开口?,语气轻柔:“掌门可?曾想过,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只是坪兰因心性不定,修为不稳所造成,前有九幽摄情术修炼急迫而有走火入魔之?象,后有魅妖蛇血加持催发欲念。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话未尽,意已明。

    坪兰用九幽摄情术开创的幻境令醒慈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是因坪兰九幽摄情术原本修炼不稳的缘故和偏执的欲念造成。

    不过此话颇有些以偏概全,是修炼九幽摄情术令人心生欲念,才导致上清墟聪明灵慧,独居天资的正阳殿内门弟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还是,坪兰一开始便道心不稳,修炼急不可?耐出了差错,又被魅妖蛇血侵入,才至九幽摄情术修炼有失。

    此事距今已有百年,如今谁人会在乎到底是坪兰有错,还是九幽摄情术有失。

    既然上清墟将九幽摄情术列为禁术,那必定是有原因的,总不会无缘无故浪费鸿爻师祖的心血铸就吧?

    那厢,方佳不禁潸然,感慨道:“不过事以至此,早已不清了。”她看向?贺清邪,眸光微动?,“不知贺师姐这是招惹谁了?才差点儿遭逢毒手。”

    “差点儿?”贺清邪惊诧地问。

    听到个别特?殊的字眼,她忍俊不禁,难道现在这副样子是还未遭逢毒手?

    她差点儿遭逢毒手就已经?躺着不能动?了,要是真正遭逢毒手,是不是会被碎尸万段?

    还不知一句话就把人给得罪的方佳,边忖度,边念念有词。

    “对啊,的确是差点儿。贺师姐的境遇跟醒慈简直是千差万别,对贺师姐你下九幽摄情术的人,修为深不可?测必定不在渡劫期之?下,这九幽摄情术估计已经?修炼到了极致。”

    方佳赞服,顿了顿又道:“九幽摄情术修炼到极致时,便能以虚化实,虚实交错。且有三种作用,可?以催发恶欲让人堕入魔道,随时被抽空灵力堕入幻境,亦或直接被杀。这都是由设术者?自行操控。”

    “师姐遭逢九幽摄情,第一三种都没有,那就只剩下第二种。正因师姐会被九幽摄情术亏空灵力,故才导致师姐灵脉被人用法术封印,想来是不忍师姐因灵力亏空而死。还有,虽然那封印被额外注入的灵力欲盖弥彰遮掩住,但缠梦草和怀情根弥留下的味道还是清晰可?辨。”

    祝钰恍然道:“难怪师侄体内还有另一种修为精深的灵力,原是为了掩盖九幽摄情术?”

    众人一股脑儿看向?祝钰,都是惊诧脸,眼神也很?意味深长,原来掌门您不知道的啊?

    祝钰:“……”

    九幽摄情术既是禁法,上清墟何人才能自由出入禁地,已是不言而喻,此禁法又是为了私欲开设,贺清邪想得到想不到,所有的线索都已然指向?君窈仙尊。

    君窈对她下九幽摄情术,自然是为了得到她,这个她理解。

    可?君窈为何又用灵力掩盖禁术?是怕被人发现么??

    她也会怕?

    她想从以往的记忆中抽丝破茧,找到有关君窈对她下九幽摄情术的片段,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到。活像是,从未有过这段记忆,又或是被人刻意抹掉一般。

    陈室静谧,殿外偶有鸟啼。

    贺清邪思来想去,抓不住任何线索,只得问:“那能把禁术解开吗?”看向?方佳的眼神,存着一丝不尽道不明的希翼。

    只见?方佳在众人视线中缓缓摇头。

    “可?以解,但最?好不要。而且我也不会。”

    她转身对著祝钰,恭敬有礼地欠身问:“据弟子了解,上清墟已百年没有人修九幽摄情术了,掩盖禁术的灵力可?以除去,但若解开封印,贺师妹有可?能会在灵力亏空之?际瞬间堕入幻境对吗?幻境中会发生什么?,是否会心智迷失,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但灵力自发消散是……”

    众人沉默着,周遭的气氛原本就悄静,这下更是针落可?闻。

    这无疑是种暗示,方佳的很对。

    祝钰叹息道:“九幽摄情术既是我派开创的禁术,那便没有解不开的道理,但在此之?前,贺师侄能找到那位给你下禁术的修仙大能吗?换句话来讲,就算师侄找到了,那位大能会帮你吗?九幽摄情术下的幻境,不论是施术时还是解开禁术,都需要下术者?本身的精血。”

    在场众人几乎哑然。

    精血是修真者?人体精华所在,所有血液中无杂质,最?精纯的存在,藏于心脏仅有数滴,不可?再生。就像鱼脱了水会死,修真者?离了精血和离了金丹一样,都会变成废人。

    “难道我,没救了?”

    “不是没救了,是师侄能否找到人。此人敢对上清墟的弟子使?用禁术,想来也定不是什么?好人,上清墟有责任将其除之?后快。”

    “可?是弟子……”

    “可?是什么??”

    弯翘鸦羽在虚空无助颤抖,弱可?怜又无助,贺清邪没敢当下就出君窈仙尊、苏长依这几个字。

    祝钰,君寰仙尊作为上清墟的掌门没错,同样的,她也是君窈仙尊的师姐,自幼相伴可?称之?为金兰之?交,情意堪比金坚。

    她若出使?用禁术的是苏长依,那祝钰除之?后快的人就会是她。

    贺清邪恨自己运蹇时低,哀己不幸,喑哑着声音,犹豫片刻,“弟子想不起是谁下的禁术。”

    祝钰道:“贺师侄不必过于焦急,禁术暂且封印目前还算稳妥,起码不会伤及性命。”

    沈柔柔沮丧着脸,在一旁应和着,“对啊阿邪,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师尊和方师姐。”

    犹豫了一下,贺清邪突然浑浑噩噩地问:“嗯,那我全身不能动?是什么?情况?”

    方佳道:“师姐再阳跷脉么??”

    “嗯?”

    沈柔柔惊喜地开口?:“师尊之?前也过唉!”

    贺清邪下意识点头,谁知祝钰突然眯起眸光沈了她一眼,而后不动?声色瞧着沈柔柔,那视线中陡然增了几分阴鹜之?气。

    几乎是刹那间反应过来,贺清邪眨了一下眼睛。

    在此之?前,她发现沈柔柔身上有傀儡线,如今沈柔柔直接露出马脚!那掌门师伯的视线就意味着,她也察觉沈柔柔不对劲了?

    并?未露出多余表情,她仍旧一派风轻云淡地看向?方佳,问:“师妹可?有法子令我行动?如初?”

    她实在不想再躺了。

    方佳与芝草峰的那名弟子相视而笑,“那是自然。”

    因方佳要在君窈仙尊闺阁施法,人多只会多有扰,陆星桐便带着韶云殿的弟子跟着祝钰掌门和沈柔柔去了灵清殿正殿。

    祝钰还有话要训,在正殿时便吩咐陆星桐离开,“窈山的朱雀镇山石被碎,不是偶然,本座恐有心怀不轨之?人再生事端,陆师侄前往玄山思过崖再查看一下吧。若有异样,即刻传音。”

    “师伯的是,窈山结界消失,要么?是有人想进来,要么?就是有人要出去。弟子这就速回玄山,弟子告退。”

    “嗯。”

    陆星桐完便带着韶云殿弟子下了石阶,在广场中央御剑而去。

    几乎是两道身影消失在天际浮云之?时,沈柔柔被一道凌厉如刀刃般锋利的劲风,掀飞在地。

    “废物!”祝钰平和慈祥的眉目,在此时与以往截然相反,两道细若柳叶的长眉斜飞,眼睛睁的好似要将面前忍不住发抖的人儿生吞。

    重重阴气从逐渐猩红的眼中肆意而出,祝钰俯身掐住沈柔柔脆弱的脖子,磨牙吮血地低吼。

    “谁让你多嘴多舌!本座替贺清邪查灵脉时,你何时在场?让你监视,不是让你连露出端倪也不自知!本座要你何用?!啊?留你给本座添乱吗?!”

    “呜……”

    水灵秀气,粉妆玉琢的脸在窒息下逐渐发白,沈柔柔瘦的手臂忍不住反抗地想掰开对方的手,不过力量的可?怜,所有挣扎不过都是徒劳无功。

    “咳咳咳——”

    铜铃大的眸子早已沁出水雾,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眼帘往下流淌。

    大殿之?外阳光灿烂,照进来的微光让几颗晶莹的泪,落在祝钰发白牢固的虎口?上。

    像是见?到什么?晦气的东西,祝钰用力一甩将人甩开几丈远,沈柔柔后背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地一声。

    祝钰中指按着朱砂的眉心轻揉,安插许久的棋子作废,让她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

    “废物!”

    她本可?以一把扼死沈柔柔,但此时不宜再生事端,只能姑且废掉这枚棋子。

    沈柔柔捂着嘴闷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直到人走到自己面前,才愣了一会儿神,对方抬指点在自己眉间。

    一道乌漆墨黑的黑丝丝丝缕缕从沈柔柔眉心溢出,煞气冲天,最?后消失不见?。

    沈柔柔晕了过去。

    祝钰冷哼一声,摔袖而去。再次进入君窈仙尊闺阁时,瞧见?方佳刚收回手掌坐调息,芝草峰弟子挪动?贺清邪的腿,将其放在地板上。

    心翼翼地:“心点。”

    贺清邪颔首,撑着对方手,慢慢悠悠地站起来,躺着的时间不长,一动?不动?的还是会让四肢麻木,不怎么?协调。

    她足足下地走来好半会儿,才勉强适应。

    祝钰慈眉善目地笑着,走过来问:“师侄如何?可?有不适?”

    贺清邪能自己行动?,便松开搀扶别人的手,对那芝草峰弟子道谢,继而对上祝钰笑意融融的眼,作揖道:“弟子已经?无恙。”

    “那便好,师侄记得注意休息。”祝钰体恤地。

    贺清邪颔首,看向?祝钰身后,却?没看到那抹俏丽可?人的身影,不由得蹙着眉头,心下起疑,“师叔柔柔呢?我还想跟她话呢。”

    瞬间,祝钰脸色变了一下,稍纵即逝,她挑着柳叶吊梢的眉,震惊地道:“师侄,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贺清邪一愣。

    祝钰撇了一眼那芝草峰弟子和已经?坐完起身的方佳,拧着眉头,先问:“你师尊去一趟夙灵院怎么?还未回来?”

    等苏长依等了快有两个时辰的贺清邪,直接哑然,良久才慢吞吞地回:“大概是……迷路了吧?”

    疑惑的语气中,方佳带着芝草峰弟子同祝钰拜别,她们同玄山韶云殿弟子一同过来查问结果,似乎都是无功而返,祝钰并?未告知她们实情,或许就她本人也不知真相如何。

    方佳垂头丧气,白跑一趟,只得告辞,不过不是先回澄山,而是去玄山找陆星桐。

    境况相仿,便能沆瀣一气。

    闺阁中只剩贺清邪和祝钰两人,祝钰开口?破沉默,“师侄在跟柔柔相处的过程中,难道就没查觉到不对?”

    祝钰黯然神伤,“我探访你身体时,柔柔并?不在,可?她怎么?肯定我过阳跷脉?”

    “兴许柔柔只是随口?一应。”贺清邪并?不算深入探讨这个问题,连掌门内门弟子身上都有傀儡线,保不齐还有谁身上有呢。

    “那师侄不妨猜一下我在柔柔身上发现什么?了?”祝钰沉吟着,立着没动?。

    贺清邪困惑地看着她,半晌才窘迫地开口?,“恕弟子愚昧,烦请师伯告知。”

    祝钰长指点在眉间朱砂上轻柔片刻,才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与假青禾和假白练身上的术法极其相似,是傀儡线,凌虚境外操控外物的邪术。”

    若方才贺清邪还有片刻不放心,那此时听闻傀儡线,那不放心又不自然往下降了三分。

    祝钰点到即止,嘱咐她好生休息,便以要查明朱雀浮雕为由,举步离开。

    眼见?人影没入碧海接空浮花浪蕊的屏风处,贺清邪并?没有遵从祝钰的吩咐,她现在不需要休息,她需要赶紧找到君窈,而后质问她,她到底干了什么?。

    她甚至可?以猜测,那个狡猾的女人,肯定支支吾吾,不给她解释反而会因为气急败坏,对她反唇相讥。

    权衡再三,于是乎,贺清邪还是举步离开,她也要嘲讽那个女人,掐着她的脖子往死里嘲讽。

    ***

    幻想很?骨感,现实更残酷。

    苏长依八百年没这么?倒霉过,正如贺清邪所言,她迷路了。

    辛辛苦苦绕了几圈终于走到结界边缘,后来发现结界已经?被修复完毕,流光波动?的结界完好无损地罩在苍穹上空。

    她在边界绕了一圈没找到祝钰,就准备回去,再一看路,心中顿时浩浩荡荡飘过三句话。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

    绝了!

    君窈仙尊在自己从长大的窈山迷路,苏长依竟无言以对。

    即使?是自己手握剧本,也有对剧本充满怀疑的一天。

    夜色如墨,幕上斗星。

    贺清邪找到苏长依时,她“敬爱尊重”的师尊,正椅在玄武浮雕的镇山石上憩。双手抱胸,银线浮云霓裳在月下蹁跹作舞,一头银发似落了霜华,带着难以言喻落寞孤寂的幽香,饱满亟待采撷的殷殷红唇微动?,于冰冷皎月下湿了一层莹润水光。

    蟾光如练,印下一片宁静平和。

    不知不觉,贺清邪放慢脚步,像是极不舍得破这份难得遇见?的安逸。

    此处是窈山外围,最?靠近结界也就最?靠近春夏秋冬。

    霜华满天,与窈山只隔一道结界的圈外,细雪霏霏,寒风劲吹,白成一片的世界冰透了一双淡漠凤眼。

    贺清邪悄无声息过去,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苏长依,睡姿安然,眉间的花瓣红的惹眼,高冷矜傲的面容在夜幕星河下被化去棱角,剩下的柔和藏在冰冷银白的发丝下,难觅其踪。

    贺清邪量的眸子目光深深,苏长依就在此处,而此处无人,如果现在探出手扼上那缠着红色绡绫的脖间,她是不是就会解脱了。

    纵使?,以后再无法修炼。

    不,也不全对,她可?以掐死她,再取走那为数不多的心头血。

    她探出长指,渐渐伸过去,缓慢的,悄无声息的,在距离红色绡绫莫约一寸时,猛地被握住。

    刹那间,一双睡意惺忪的眼带着倦意虚虚实实地半睁,苏长依著手拽了一把,贺清邪身影不稳直直扑到寒气存暖的香软怀中,阴翳恐怖的暗处,无人瞧见?一双杀机迸射的凤眸无声放大。

    虚软的手掌纤细无骨,轻抚着宽瘦的背,她能轻而易举地察觉,手下身躯一寸寸僵硬,隐约带有轻颤。

    “师,尊?”娇弱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唔——”轻声应着,苏长依手指灵活顺着脊背向?下游走,摸过肥瘦相宜的腰肢,又滑上来,那指尖似乎是带着沟子,撩的人腰间发麻。

    每换个地方触碰,怀中人都会下意识轻抖。

    动作并?未停,贺清邪俨然软倒在怀中,苏长依一手钳住对方的腰肢,另一手顺着脊背摸到薄肩,顺着骨架明显的锁骨来来回回游走。

    她突然出声,“徒儿方才……”

    话未完,手下方向?一改,几乎是一击必杀,钳上对方脖颈,腿下一发力将人按倒在地,“砰”地一声。

    万丈烟尘被震飞,慢腾腾又往下落。

    缭绕尘埃中,苏长依眸光戾气十足,杀意稍纵即逝,双腿把人压在身下,这个姿势给足了气势。

    她钳住脆弱的脖颈,弯起眉眼,佯笑着问:“徒儿方才是想做什么?呢?”

    如果她感觉没错的话,贺清邪是想掐死了她!

    她这个被虐的惨绝人寰的配角还没动?手呢,贺清邪这个主角怎么?有胆子敢!

    就算敢,你能不能等叛出师门在?

    苏长依真的怒了。

    贺清邪必须死!不过不是现在,她会寻个好时机,绝好的时机!

    对方含笑的眸光,隐隐带着邪恶。

    贺清邪则是纯良地眨邪眼睛,轻咳一声,艰难露出一抹稍显苍白的笑,问:“师尊在怕什么??弟子,弟子心存好奇,想看看师尊红绡下的脖颈是有什么?吗?”

    “然后呢?”苏长依低笑问。

    手掌不断收缩,贺清邪松开手,任由对方掐着她,一张清丽绝俗的脸马上由红润转成煞白,她闷咳一阵。

    见?状,苏长依笑着松了些许,却?仍若有若无地掐着。

    贺清邪嘴角噙着一丝潋滟的笑意,可?怜巴巴地道:“往日师尊将脖子裹的严实,连沐浴、抱着同弟子做时都缠着。每次红绡晃动?,都晃得弟子心间好软,弟子实在是心痒难耐,不若师尊松开给弟子看看吧?”

    心痒难耐?

    三千银丝如瀑在背后流淌,有些许垂在耳边,顺滑而冰凉,美?撼凡尘的脸颊在银发的映衬下,愈发纯白冰冷,洇血的桃花瓣在皎月之?下变做阴黑。

    这一切都落在身下人眼中。

    苏长依依旧含着笑,挑眉问道:“徒儿的是真心话么??不是有不良企图?”

    “怎会?师尊的脑袋里莫不是装的都是一堆浆糊?师尊到底要听弟子多少?遍啊?弟子对师尊的情真意切,可?昭日月。”贺清邪无辜地眨着眼。

    苏长依掐着喉咙的手忍不住收缩,“收收你那阴阳怪气的话,如果你不想为师掐死你的话。”

    “啊?!”贺清邪大惊失色,夸张地捂着嘴。

    只过了一瞬,她突然睁着眼,失笑出声,“哈哈哈,不是弟子听错了吧?师尊这是示弱了?”

    “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再为师就真的掐死你了!”

    “好吧好吧。”敛住笑,贺清邪示意对方将她松开,“师尊不会算这样压着弟子一整夜吧?”

    苏长依冷哼一声,才不太满意地起身。

    “师~尊~”

    嗲里嗲气的声音,唤得苏长依手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苏长依忍不住翻了白眼,看着贺清邪坐在地上,冲她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乱晃,裸露出的手腕白的像是一块软玉。

    “徒儿那么?能耐,躺在床上都没有到这种地步,怎么?现在能下床了,还要人拉?徒儿这是越活越过去了?”苏长依鸢色桃花眼藏着讥讽的笑意,手却?动?了动?。

    贺清邪天真无邪地摇头,“怎么?能怪弟子?分明就是师尊太美?让弟子腿软,要是起来了,还有可?能会走不动?路呢。”

    闻言,那伸出去的手瞬间又收了回来,苏长依和善地发笑,“既然走不动?路,那徒儿干脆继续坐着好了。”

    “别啊!”贺清邪受伤地,“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乱,敢请师尊拉弟子一把?”

    完,还冲其抛媚眼。

    苏长依脊背发凉,鄙夷不屑地:“徒儿脑子跟为师半斤八两?徒儿脑子今日是被驴给踢了?”

    用受伤的手撩起裙袖,左手伸出露在冰凉的空气中。

    凤眸弯的恰似一勾隐藏在薄雾下的弦月,引人入胜,贺清邪笑意吟吟地搭上去。

    只不过搭的不是手心,而是快而迅速握上那节隐藏在裙袖下的手腕。

    于此同时,原本纯良,诚挚的笑,戛然变做邪恶,不怀好意。

    苏长依心中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