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忍不住侧头。

    这个剧本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是纪舒出来就感觉奇奇怪怪的……

    好在白熊是个大老粗，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只是啧了一声，站起来绕着沙发转了两圈, 然后摸着下巴看向纪舒。

    “身份好，这两天刚好有一队改造过的回来, 我跟统计的声招呼。”白熊倒是非常爽快，“不过那保护舱总得给个法, 不然他俩这不好往里头插队。”

    “再来, ”白熊提醒他们，“白木我都不啥了, 白白这原型可得藏好了！咱冰冰星虽然都不是什么恶人, 但大家伙也没把自己当动物看, 你们得心有人报告。”

    纪舒一怔, 有些意外。

    她已经做好白熊推脱的准备了, 今天来也不过是在他这过个明路, 怎么他反倒上起心了？

    不仅是她觉得奇怪，乔乔也觉得有点毛毛的。

    本来那只大白熊看他的目光还是审视量的, 但一是动物，对方的目光就……变得有些慈爱？

    跟大橘一毛一样！

    不管怎样, 有人帮是好事, 纪舒顺水推舟把去集市的事情了。

    白熊一口应下：“好。明天我刚好要去采买，你让他们早点过来就行。”

    事情顺利的仿佛在做梦，回去的路上, 纪舒还和穆尔讨论着这里面的古怪。

    乔乔迷茫了一阵, 不确定的开口：“他刚才看我的时候，有点像大橘算吗？”

    “大橘？”穆尔迅速盘算了一下皇宫名单，发现查无此人, 眉头立刻拧起，“是谁？”

    “是带他的老父亲。”纪舒随口接道，“白是大橘从两个月奶起来的，鱼鱼给我直播过。”

    紧接着，纪舒意识到问题所在：“白熊家有一大一两个孩子，大的三个月前得了水痘，一直就没去上学。难道……？”

    穆尔微微颌首。

    纪舒果断做出决定：“那我回去一趟，白熊那边我来大厅。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走就走，纪舒毫不停留，扭头就往白熊家去了。

    剩下乔乔和穆尔对视一眼，前者懵然的问：“那我们要先回去吗？”

    依旧是简短的“嗯。”的答复，穆尔率先迈开步子。

    呆了一阵，眼看着穆尔已经走了两步，乔乔才急匆匆的跟上。

    冰冰星的气候无愧于它的名字，只是短短的二十分钟，原被扫清的路又重新积满了快到猫咪膝盖的雪层，就连穆尔肩上都散了一层淡淡的白意。

    茫茫的大雪更是遮盖住他的视线，连远处的房屋都看不太清了。

    虽然出门的时候外面也在下雪，但乔乔那时候睡得正香，直到白熊门前才苏醒，完全没有走雪路的经历。

    艰难的拔出右腿，左脚重重的踏进雪坑，原本还剩一些的玩意很快消弭在艰难的路途中，乔乔也突然泄了气。

    他看着穆尔利落的行走在雪地中，再看看自己一脚深一脚浅，偶尔站不稳还会差点扑到雪层中，心里那点情绪重新翻涌起来。

    尽管穆尔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可乔乔就是能感受到，他好像更喜欢自己猫猫的形态。

    他刚醒来的时候，穆尔就一直躲避着自己；他要求同屋睡觉，穆尔虽然答应了，但乔乔知道他其实一晚上没睡；甚至自己不心碰到穆尔的身体，他也会僵硬许久，然后和自己错开。

    但今天睡觉的时候就没有！被白熊要求变回猫猫的时候，他摸得可起劲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穆尔不喜欢人类的自己呢？

    是自己太弱了嘛？

    乔乔纠结的皱起脸，内心忍不住清点起来：

    数学刚刚学完高中课程；文学课也能拿满分了；物理化学刚开始学，有点点难；音乐美术漏了好多，都快忘了……

    至于冰冰星上的工作，他马上要跟穆尔去探查集市了！

    可好多准备事情都是穆尔和姐姐们做的，他也只是在睡觉、锻炼和卖萌，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虽然他做的事和以前好像没有什么两样，但变成人之后，直播被砍掉，原来猫猫的工作就单薄了好多，和混吃等死好像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混吃等死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心愿，但为什么变人如愿以偿之后会有罪恶感啊？

    做人真的好难噢……

    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乔乔连穆尔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一个不留神便一头撞到了穆尔的后背上。

    “啊！”

    急促的叫了声，乔乔捂住有些酸痛的鼻子，白色的大耳朵不由自主的变了出来，并用力的往下撇去。

    他警惕的从穆尔身后探出身体，心的问：“有人来了吗？！”

    “没有。”穆尔沉稳的声音消了乔乔的疑虑，但却没了下文。

    猫咪疑惑的抬头，却见穆尔表情凝重，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乔乔原本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穆尔侧过脸看他，原本郑重的神色消失，重归于平常的波澜不惊。

    “没什么。”

    乔乔与他对视片刻，不太相信。

    但不相信有什么用呢，他太弱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乔乔更觉沮丧。

    然而下一秒，穆尔突然伸出了手，轻轻的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像是谋划了许久一样精准，速度快到乔乔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转过头，专心的盯着前方的路：“雪太大，心。踩着我的脚印走吧。”

    眨了眨眼睛，乔乔往前迈了一步，踩到严严实实的雪地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穆尔主动握他的手了诶！

    那些乱七八糟的郁闷与沮丧瞬间被手掌触及的温暖融解，只有暖洋洋的快乐，就像现在雪停后出现的光芒一样，十分相称。

    没雪了，路可以看清了。

    生怕穆尔反悔，乔乔用力的反握回去，然后美滋滋的在踩实的雪地上蹦跶着前进。

    “穆尔，还要走多久呀！”

    “穆尔，集市里会有好玩的东西吗？”

    “穆尔，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这里好冷哦——”

    絮絮叨叨的问题中夹杂着穆尔极短的回复，几乎让乔乔以为自己回到了皇宫的时候。

    他会扑着穆尔喵喵喵的烦他，穆尔也会短短的应和自己，虽然话少的可怜，但却言出必行，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什么都可以做到。

    乔乔下意识的捏紧了手，牢牢的抓住那只有力的手。

    他不想永远被动承受，不想什么都做不了，不想……永远追不上。

    乔乔的目光逐渐坚定。

    得更努力才可以！

    -

    如纪舒所言，白熊确实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第二天一早，白熊就在屋前等着，带穆尔和乔乔往集市上去了。

    不知道纪舒昨天跟白熊了什么，他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件斗篷，上来就把乔乔套了个严严实实。

    穆尔伸手拦开他，语调冷淡却满含威势：“做什么？”

    被拦下了，白熊也不气。

    他和气的把斗篷递给他：“昨天集市传了条新消息，上面新派了个负责人下来，据还是进化完整的人类。你们注意点，心被认出来。”

    这个时候空降负责人，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论是他们是追踪星舰出事位置空降于此，还是来做什么安排，穆尔和乔乔这次都得心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还好，因为市场负责人狐狸手里有光脑，为了避免他上过星网认出穆尔，早在出门前，两人就做了变装。

    乔乔入乡随俗的变出了大耳朵和尾巴，并心痛的把部分白毛毛染成了花的；穆尔则要复杂许多。

    他专门从星舰上空投了几套型仪器，包括不限于白色的机械兽耳，以及细微修饰面部的妆容仪器。

    虽然只是做了的变动，但穆尔周身的气场顿时变了不少，从气势逼人的威严转变成了静默的冷酷，像潜藏在暗处的野兽一般，和鱼鱼编造的人设十分相符。

    冷漠的拒绝掉白熊的斗篷，穆尔转身从张一语手里接过斗篷，往乔乔身上一拢，连大耳朵一起遮盖的严严实实，连聪明毛都看不见。

    “谢谢，不必了。”

    张一语默默缩回了手。

    今天也是想降低存在感的一天呢。

    白熊有些奇异，不过他本身就是个大老粗，目的达到了也没那么在意细节。

    他爽朗一笑：“那行，咱们出发吧！”

    有白熊带路，进入集市十分轻松，守卫只是略略看了眼两人的兽耳，便摆摆手直接放行。

    只是，在看清楚集市的真实模样时，原本信心满满一定要干大事的乔乔有些泄气。

    纪舒口里的“集市”，就真的只是集市而已！

    在这摆摊的商贩大多在地上铺了块布，便算作一个摊位；少数商品比较多的，会推一个木头做的推车。

    吆喝叫卖声处处可闻，让乔乔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城毕业季。

    就连地上摆放的物品也很熟悉，从锃亮的镜子到衣服鞋袜，还有各种零食，简直就是跳蚤市场再现！

    这跟他想得不一样啊喂！

    难道不应该是在干净敞亮的商城里，找负责人谈商战吗！

    乔乔有些抑郁，穆尔则秘而不露的观察着摆摊贩。

    纪舒跟白熊交代的是请他带两人熟悉一下市场，加上两人身份敏感，白熊也刻意的领着人在外圈绕，并不算去办公室附近露眼。

    但事与愿违，他们甚至连眼前的街都没走完，就正正好撞上了负责人——那只狡猾的狐狸。

    比起纪舒口中的狡猾奸诈，这会儿的狐狸倒是卑微的很，低头哈腰的给身后人介。一转脸，他却又变了副模样，凶狠的赶起摊贩，让他们给自己身后的这位大人让路。

    看到白熊，狐狸怔了一下，倒没有敌意，只是略有些阴阳怪气的：“哟，什么大风能把您给吹过来呀！”

    撞上了，白熊也不能表现出异样。

    他瞪了狐狸一眼，操着一口方言大喇喇的怼回去：“那不得怨恁？啥玩意儿啊！贵客来了都不通知俺！死狐狸，你是不是想吞了这一次功劳？”

    当众被人揭穿，狐狸脸都绿了：“你胡什么呢！这算个什么功劳！就是不想麻烦你们！”

    “哎，都撞见了，正好给你介绍介绍。”他假惺惺的笑了笑，对身后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赵……赵主任，这是我们冰冰星‘自发’组建的委员会的会长，熊英越。这后面两个——”

    光顾着耍那些心机，狐狸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女士瞬间苍白的脸色。

    乔乔则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靠近了穆尔。

    ——这不是，赵明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