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除魔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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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风清月朗之夜,画虚楼正厅难得坐满了人,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什么好。

    作为画虚楼主,盛景只得清了清嗓子道:“能来画虚楼申冤的鬼魂必是先点亮了浮生灯,燃灯后白夜厅的门方能开,这正厅平日多是吃饭用,头一回在此议事,一时不太习惯,各位多多包涵。”

    盛景边话边量厅中唯一的陌生面孔——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穿棕褐色麻布衣,戴着个破斗笠,古铜色的脸上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嘴巴四周胡子拉碴却不显颓废,单看模样,应是有几分本事。

    因平日与画虚楼没什么交集,再加上心中对盛景多少有些瞧不起,眼下却不得不求到她跟前,黑无常颇有些不自在,东看西看就是不开口。

    白无常是个圆滑的,脸上堆着笑,介绍道:“这位曾是凡间的除魔道人卫长风,卫道长。卫道长,这位就是我与您过的画虚楼楼主盛景。”

    盛景与卫长风对着彼此行了礼,她抢先开口道:“原来是同行,幸会,幸会。”卫长风她确实有所耳闻的,年少成名,一柄寂忘刀舞的魔界对其闻风丧胆,建功无数,颇有威望。盛景原想着对这凡间英雄道一声久仰,却看到他向自己投来的怀疑眼光,得,老子娇点怎么了?你那点儿本事在爷面前都不够看,白瞎了这双眼睛!

    “您看着身子骨挺好啊,怎么就来地府报到了?莫非是业务能力出了问题?正常正常,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盛景自发地开启了碎嘴模式,她最看不起旁人以貌取人,尤其是取她。

    白无常见场面有些尴尬,两位正主,一个满脸疑惑,一个夷然不屑,忙附在卫长风耳边了几句,只见卫长风突然起身,郑重地对着盛景行了个大礼,用充满敬畏的语气道:“是在下眼拙,不想楼主看着如此年少,却已是修炼千年的冥仙,是我鼠目寸光,还请楼主原谅我的鲁莽!”完卫长飞又是一拜。

    伸手不笑脸人,盛景忙起身扶起卫长飞,嘴上着道长客气,心里却给判官记了一功,就得写点儿千年道行唬人吧,有用!

    *

    “咱冥界这么缺人?”黑无常与卫长风先行离开,盛景心中不解,以卫长风在凡间多年的功绩,是够得上飞升成仙,他竟放弃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自愿入冥府,只是有个条件。

    盛景不由得看向在厅内收拾杯盏的花月,原本多活泼俏皮的姑娘,现下整日待在画虚楼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是可怜,那卫长风不愿飞升也是因为心上人,可见情爱伤人啊。

    “我知道魔族之人入地府后受刑极重,我并不是求冥府网开一面饶过她,她的苦衷我是知晓的,只望楼主为她平怨,就算日后她身死,也得以瞑目……”卫长风此话时满面忧郁之色不是作假,盛景大吃一惊,除魔道人与魔族之人相恋?怎么天界月老又睡着了?

    “卫长风已是地府二殿楚江王钦点的代掌人,楼主有所不知,楚江王要入凡间轮回去了……”白无常见盛景呆愣愣的样子,便将话得更明白了些。

    “这就是传中的走后门?”盛景继续问。

    “不算是,不算是……若那魔人真有冤屈,楼主也是功德一件啊。”白无常来之前早就好了腹稿。

    “你是不是忘了燃灯方能入世?眼下我门前的浮生灯跟夜色一个色儿,我平哪门子冤?我连鬼市都出不去!”盛景指着画虚楼大门口黑漆漆的一片问道。

    “楼主放心,楚江王将他的阎王印借您一用,此印可助您在人间行走月余。”白无常话音未落,似是怕盛景拒绝一般,从袖中掏出一拇指大的印章,掌心向着她背后一拍。

    “赶鸭子上架?”盛景只觉心口一热,晓得是那印章已被封进她体内,此举既可令她行事自同掌印一般无二,又可防她携印不归,地府这帮孙子行事倒是缜密!盛景嘴上虽不情愿,但去凡间玩她是乐意的,凡间的大馄饨可比鬼市的香多了!

    “冥府中可在阴阳两界自由行走之人确实有几个,但聪慧过人的却少之又少,楼主莫要自谦!”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之所以此事交由盛景去做,最大的原因便是浮生灯对妖物之魂的感应不知是何原因无法再次封印,恰逢此事,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调她离开画虚楼,给地府多些时日,楼主不在的画虚楼,什么魂都点不亮浮生灯。

    *

    固北城,大章国国都,前任国主司空泽是个勤政爱民之君,几十载社稷治理使大章成为当世鼎盛三国之一,付出如此多心血之后,建合三十七年,司空泽死在了堆积如山的奏折堆里。

    继位的是他的长子司空荥,年号万合,单看名字是有些要超越老子的意思,但用盛景的话来大章国近些年所显露的式微之象与这人“多少沾些五迟”关系甚大,安富恤穷他不行,吃喝玩乐样样拿手。

    乱世出枭雄,短短几年大章出了个赫赫有名的组织“蜃楼”,蜃楼成立于建合十年左右,起初这组织的业务比较单一,做的是杀手生意,且只杀背信弃义之徒,只要你有足够的证据,哪怕只给一钱,人也帮你做了。

    司空泽身体每况愈下后,蜃楼不再低调,连续做掉几个高官将其所贪金银财宝搬空后,便不满足于只做杀手组织,开始招兵买马。

    司空荥坐在帝位五年,搞朝堂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随着蜃楼不断壮大,许多不满司空荥的普通民众也纷纷加入,就连不少达官显贵也暗暗递了投名状,其中不乏只求保命之人。

    乱世出枭雄,如今蜃楼蠢蠢欲动之势,似有要将司空荥拉下王位的意思。

    卫长风的心上人遥娘便是蜃楼的一等杀手,她拥有半魔半人的畸形血统,魔界容不下她,凡间又惧怕她,若不是尚在襁褓时就被蜃楼楼主收养,早就成路边几块枯骨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蜃楼忠心不二,卫长风几次三番想为她除去魔性,皆以失败告终。

    半月前,卫长风再次为她除魔,可结果与那些早已记不清次数的失败一模一样,大概这次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生死攸关之时卫长风万念俱灰,心甘情愿死在了遥娘剑下。

    变为鬼魂的卫长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跟着遥娘,他只想知道十多年来的努力,有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些什么,也不枉这半生所爱。

    直至撞破了蜃楼的秘密……

    *

    “我夫妻二人久仰蜃楼大名,会些拳脚功夫,想加入咱们组织做个杀手,为楼主效力!”不知道如意上哪儿给盛景找了把扔到大街上都没人捡的长剑,她提在手中只觉得格格不入。

    管事儿的年约三旬,眼睛滴溜溜的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女的嘛有些矮,姿色倒是有几分;至于男的,一副弱不惊风的模样,能做杀手?不被杀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于是管事儿地摆摆手,连话都不愿多,示意他们二人赶紧离开。

    盛景哪里是轻易放弃之人,虽然心中暗骂人间多是狗眼看人低之辈,面子上却堆着笑,只麻烦管事儿的再看看。

    只听“嗖”的一声,盛景凭空掠起,犹如闪电般飞入院中,对着一棵百年柿子树横劈一剑,“咔嚓”一声后,倒霉柿子树拦腰而断……盛景心中默念:莫怪莫怪,是本仙对不住了,你这草木之灵我已收入归匣里,待此间事了,我会将你种在画虚楼中,比人间更易修成人形。

    管事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未料想这女子年纪轻轻功夫就如此了得,与遥主也能拼上一拼,便顾不得询问温卓有何本事,就算是个拖油瓶也是大有用处。

    似是怕盛景突然后悔一般,他快步上前拉起盛景的手道:“人眼拙,蜃楼正需要姑娘……夫人这般的奇才!”

    温卓不动声色地将管事人与盛景隔开,清了清嗓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大人不看看我的本事吗?”听闻此话,管事人忙做出个请的手势。

    眼下盛景有些担心温卓,从未见过他架也不曾听他起过什么趁手的兵器,难道他要在院中表演杀猪之技?不过蜃楼现在体系庞大,经营肉铺也不是不可能,都是经商嘛。

    只见温卓从怀中掏出一柄木质折扇,盛景心道不好!这不是她为防着万洗洗接近温卓,自己特地量身造的“神器”吗?他不会一直带在身边从未开过吧?

    “夫君,不可!”盛景话音未落,“轰隆隆”几声响起,倒在地上的半截柿子树就被温卓一扇子扇到了墙外,连带着半拉院墙也倒塌了。

    温卓瞧着场景如此震撼,认定已让这凡人长了眼,便故作潇洒地转身,开的折扇在胸前轻摇,不出的风流倜傥!

    见盛景低头捂着半张脸不忍直视,而管事人更是从吃惊到忍笑忍得脸红,温卓察觉事情似乎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他缓缓将扇子举至眼前量,转到正面方才看清上面写了斗大的四个字“有妇之夫”,脸倏地一红,连忙收了起来。

    管事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忙不迭地鼓掌道:“想不到贤伉俪功夫都如此了得,的这就禀报门主,为二位谋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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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盛景:我送你的礼物你都不开看的吗?

    温卓:我只是心收藏,未料想你竟这般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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