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当年犯下的罪行?
杨宥临从未见过这般场面。
向来温柔贤淑的南宫恕居然拿出藏了多年的身,把杨佩狠狠教训了一顿。虽然也只是踹他一脚,给了他两巴掌,但对于深谙男尊女卑的杨家人来,这绝对是比太阳从东边升起还要稀罕的事情。
“娘,娘!”杨宥临急忙冲过去,抱住了南宫恕。
“娘您冷静点!”
“我还怎么冷静?你从到大哪点做的不好呀,就因为你消沉了几年,如今他就这般对你!一个私生子也就罢了,现在还因为这个该死的怪物迁怒于你!”
“尹娘子是个什么东西,哪怕从前是世家姐,却在勾栏院待了许多年!她生出来的儿子,哪里比得上你!”
“他却当成宝贝似的疼惜着,对你不闻不问一句!”
“要不是这样,你好好的金吾卫不当,为什么要去廷尉府?”
南宫恕颤抖着,把这段日子压抑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
杨宥临却是吓了一跳,他竟不知道,南宫恕对自己做了廷尉郎原来做出了这种解读。
她指哆嗦着握住杨宥临的,哑声道:“傻孩子,娘知道你委屈,可你从来不。今日的事,你没错,那东西早就该死了!”
早该死了?
杨宥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杨佩这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如同暴风骤雨。
“好,好啊!忍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忍不下去了?”杨佩冷漠地凝视着南宫恕,眼睛里竟透着浓浓的恨意。
杨宥临愣住了。
南宫恕倒是不以为奇,冷笑:“你不也忍了这么多年?杨佩,就算你背着我生出个私生子,又能怎么样?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都别想另娶他人!”
杨佩的面孔顿时狰狞起来,切齿道:“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为什么要死?别忘了,当年我父亲临终,你是怎样跪在先帝面前,恳求他下旨把我许配给你的?先帝圣旨,我百年之前,你不得抬平妻,更不得把世袭罔替的贵族爵位传给庶子!”
南宫恕的话犹如世上最尖锐的剑,扎入了他的心口。
杨宥临满脸震惊,不敢发一言。
杨佩却低声笑了起来:“先帝是下了这道圣旨没错,可现在东晟一言九鼎的是今上,不是先帝!只要我伺候好了今上,请他重新下一道圣旨,这个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胡!今上怎么可能”南宫恕忽然目光凝滞,露出一丝惊恐,“难道,那件事是你”
杨佩得意地勾起嘴角:“呵,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南宫恕仓惶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偶尔失踪,只当你金屋藏娇,在外头养了几个的,却不知道你究竟是去做什么的。”
“除了尹娘子,这些年我并未再养其他外室。”杨佩看向她的目光更加阴鸷,“既然你我今日撕破脸了,宥临也在场,那不如索性把话开吧。南宫恕,这么多年你霸占杨府主母的位置也该够了,你要名分我给了你,你要名声我也由着你!”
“我欠你再多也该还清了。那么现在,该我和你算算清楚,当年你犯下的恶行该如何偿还了!”
南宫恕的身子猛然一晃,被杨宥临伸扶住。
她疼惜地看了他一眼,再度看向杨佩。
“我当年犯下的罪行?”
杨佩怒不可遏:“对!当年我与露儿生下的孩子,就是你把他抱走的!你不但偷偷把他抱走,还将他扔进了水里!”
“露儿因为找不到孩子,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最后熬干了自己,就那么丢下我死了。”
“她是你的表姐!你竟如此蛇蝎心肠,非要夺去我俩孩子的性命!”
南宫恕沉默半晌,凄惘地一笑:“露儿?叫的可真亲热啊。明明是我与你相识在先,她凭什么横刀夺爱?你被她勾的五迷三道,差点连仕途都不要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先帝面前恳请赐婚?真的有种,就该带着她去私奔,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杨佩啊杨佩,你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当年会爱上你,真是我瞎了眼!”
杨宥临双耳嗡嗡作响,他本以为的父母一直相敬如宾,没想到真相竟是相敬如冰。还有他们刚才争执的内容,他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秘辛。
杨佩冷冷地斜睨她,道:“若不是你心胸狭隘,露儿本该是这府里唯一的妾。你做了正妻,她却要委屈做妾,这难道还不够吗?”
“哈,哈哈哈!我自己的夫君为什么非要与别人共享?”南宫恕双目赤红,中双剑不住地抖动着,“你道我嫉妒,怎么不想想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我南宫家世代英烈,烈女不侍二夫!相应的,男子也从来不纳妾!你当年在我父亲面前口口声声一生只爱我一人,可结果呢?”
杨佩被堵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道:“那是你们南宫家的家训,我们杨家可没有这种不近人情的规矩!”
南宫恕惨笑,“到底,是我识人不清。可那孩子的确不是我丢的,你始终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杨佩却暴怒极了,“那个叫青兰你丫头你还记得吧?他是露儿的贴身婢女,当年就是她亲眼看到偷孩子的女人。那女人穿着你一贯喜欢的衣裳,体型也与你极其相似!”
“那她可看到我的脸了?”南宫恕问。
杨佩道:“没有又如何,除了你还能是谁?”
“既没看到我的脸,如何能断定那人就是我?杨佩,你因为一个毫无证据的猜测,就把罪责扣在我的身上,这么多年你可真是白活了!”南宫恕一脚踢翻了树下的石头,握住杨宥临的,扭头要走。
“你要发疯,我却没有时间陪你。筝儿的毒好像加重了,你再不处置,他若变成了夔,心你的官位不保。”南宫恕非常知道什么事能戳穿他的肺,果然此话一出,杨佩当即没了和她争执的心思。
他瞥向杨宥临,“给你治病的黄大夫呢,我要他的秘方!”
杨宥临心中憋着一口浊气,硬声道:“父亲若要,只管自己去与黄大夫讨教。但他会不会答应,儿子无法保证。”
杨佩深深地看了他半晌,没再话,急忙往扶苏院赶去。
杨宥临扶着南宫恕往回走,特意避开了夔的尸体,陪着她走了一条路。
“娘,父亲他”
南宫恕哀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臂,“你别多想,那些都是陈年旧事,已经伤不到我了。我对他有怨气不假,却也不想让这个家散了,所以一忍再忍。无论如何,娘一定会护着你的!”
杨宥临心中熨烫,却又满怀不安。
“娘,您方才那只夔早该死了,为什么呢?”
南宫恕陡然一个战栗,讳莫如深地望着他,“我只是有个猜测,却无法判断真假。那只夔你可否仔细看过?他腕、脚腕上戴着的银镯子,是你儿时那会儿,神光城很时兴的样式。”
杨宥临猛然抬头,生出一身的白毛汗。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