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五姑娘今日可是受了大罪了!
这天得月茶社的外墙上,张贴了两份皇榜。
一份是更新的昨日百姓捐款的明细,只要捐款达到十文以上,无论家世身份如何,都会公布其姓名与捐款金额。如果希望借此会宣传一下自家产业的,邬三也会耐心地加上,比如“曾家米铺,捐款五百两”。谁捐得多,谁捐的少一目了然,有些同行不甘于人后的,要是打听到竞争对比自己捐得多,还会抢着追加,追加不上还着急上火,生怕自己家商铺上榜后被人笑话。
至于那些平日里争强好胜的户人家,也迫不及待地参与了这场捐款内卷。
“旁的不,我家捐款怎能输给张家二奶奶!她一贯狗眼看人低,这次可得让她瞧瞧,到底是谁嫁的更好!”
“王二狗子,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平日里抠抠搜搜也就算了,捐款才二十文,你怎么有脸?!”
“我捐五十文!虽然我只是个杀猪卖肉的,但也要为阳城的百姓出一份力!”
“哟,你这个铁公鸡怎么也来了?看不出来,你子居然也有爱国之心啊。”
如此公开透明的舆论监督之下,相互攀比捐款数额的人越来越多,邬三每每出来,都能看到有人为了捐款先后而打架,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主子不愧是主子,把这人心可拿捏的可是太准了。
还有一份皇榜,上面的字更大,字数却更少,公开的是朝廷官员的捐款金额。六部官员,四品之上,捐款在万两之上的,全都罗列在其中。如此大张旗鼓,张贴在这里,正是放任百姓自由议论。贪官捐的多,能稍稍平息百姓的口诛笔伐;清官本就积蓄有限,捐的少些,大家也自然心里有数。
“主子交代的事你打听清楚了吗?”邬三坐在二楼,给棠七斟了杯茶。
棠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掀开下裳坐下来,神色阴冷,“那的确是个太监!”
“哦?”邬三难免好奇,“杨佩为何会与太监来往?”
棠七紧锁眉头,“那太监年纪,入宫的年月不会很长,所以我怀疑他或许是杨佩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只是这事办的隐秘,宫中尚未有人察觉。”
邬三倒吸一口寒气,“好大的胆子!但他为何要这样做?若被发现,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棠七的脸色更黑了几分,“杨佩野心极大,要不是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只怕早已有所行动。我偷偷跟着那太监去了皇宫一趟,他是厉太妃宫里的人,平日无法与前殿的太监、宫女接触,按理对杨佩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不过,他为人灵,很得厉太妃喜欢,不得会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皇族秘辛。掌握了皇家的秘密,一旦杨佩利用得当,也能够获得不少好处。”
邬三细细思量,“还有其他的吗?”
棠七低头回忆半晌,道:“那太监刚入宫那年,曾伺候过当时还是太子的新帝。”
“这就是了!”邬三眼睛一亮,“他或许知晓皇帝的什么癖好或者秘密,所以杨佩才会找他!杨佩想要压倒右丞相,自己独揽大权,那么必然就要讨好皇帝!而且,他不是刚刚被自己的庶女检举结党营私么?所以现在一定在拼命地想办法找补。”
棠七点头:“不错。可就算如此,杨佩也没必要请宫里嬷嬷来教导主子。他若不是打着把主子往宫里送的心思,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
邬三道:“是啊,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棠七又猛灌了几杯茶,起身道:“我再入皇宫,监视那太监几日!一定还有什么事,是我疏忽了的。”
邬三连忙拽住他,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巧的包袱:“这里有些暗器、金疮药还有干粮,你且随身带着,皇宫里万事心。”
棠七愣了一愣,最后还是拿起来,拴在了身上。
他这些日子一直心事重重,以至于总是忘记一些事,要不是邬三顾虑周全,他只怕会办砸了主子交代的差事。
要不这次回来,买个首饰送给她当做谢礼吧。
棠七一边想着,一边向皇宫的方向飞奔
“你,皇上今日又去孤芳殿了?”太监原本姓詹,进宫第一天就崴了脚。但瘸着腿也得当值,就被“瘸子、瘸子“的叫到现在。
与他话是个宫女,名叫麻姑,长了满脸麻子,长得又瘦又高,活活像根竹竿。
两人年纪相仿,一起扶持着走过了在宫里最难熬的那段日子。
“是呀!你皇上到底想干什么?这要是太后知道了,还指不定怎样呢。上次就闹过一次,把太后都给气病了!”麻姑很是愤然,显然是站在太后那边的。
“瘸子,你悯贵妃真是妖孽吗?”
瘸子瞪了她一眼,“这种流言你怎么也信?”
麻姑喟叹道:“她若不是妖孽,当初怎么能把先帝迷得魂不守舍,如今又”
瘸子急忙呵斥:“快闭嘴吧,这话可不能乱!”
“但是,这里除了我俩也没别人。”
“万一隔墙有耳呢?”瘸子抓住她的,塞了几块糕饼给她,“我先回去了,过日子我再来找你!”
棠七待他们走远,用双脚勾住房檐,轻盈地落到了地上。
琢磨着这两人刚才的对话,看着孤芳殿的方向,他的脸色逐渐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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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宥临听见脚步声,立刻抬头望去,“怎么样?”
司徒俊彦脸色既激动又有些怔忪,拉起他便往里走,“你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按照你的,我找来几只受伤的野兔和野狗,用这烈酒给它们冲洗了伤口,到了今日,它们的伤口果然没有溃烂的迹象!不过,有只被捕猎夹捉住的梅花鹿伤口太大了,哪怕这样处理过,昨夜仍然没有扛过去。但另外一只梅花鹿的伤口接受了包扎,今日还活着!”
“还有昨天那个不心误中陷阱的猎户,伤口被烈酒清洗之后,即便没有包扎,今日也没有恶化。”
杨宥临猛然抓住他的,“太好了,这酒果然有用!”
他们都曾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去,却无计可施的人,如今亲眼见证这坛烈酒有这样大的益处,自然格外激动。
“既然如此,我这去求皇上把酿酒的方子与法子拿出来!”杨宥临从伤者的屋子里走出来,面色潮红,神情很是亢奋。
司徒俊彦却皱眉拦住了他,“我觉得还是多试验几次为好,毕竟这才第二日。而且,你近来风头太盛,如果再因为这件事引起轰动,朝廷上下那些倚老卖老的狗东西,岂非更嫉妒你?树大招风啊。”
杨宥临这才打消进宫的念头,想到阳城神情又深沉起来,“待第二批募捐结束,备好粮食、药材,我即刻就要出发。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家中女眷,还请护国公府帮忙照看一二。”
司徒俊彦攥起拳头砸了他一下,“这是当然!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要有我在,旻儿不会有事的。但你父亲结党营私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咱们这位皇上。”
杨宥临眉心紧皱,“我也奇怪,他有时仿佛仅凭好恶行事,有时却又杀伐果断、公正严明,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但对于缃绮来,这个结果无异于第二次的伤害。她一心想求一个公道,但父亲始终对此事咬死不认,如今缺少证据,我也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而且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要打定主意出家了”
“可我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调和。”
司徒俊彦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我知道你为难,不如把缃绮送到庄子上清修一段时日,不定她自己能够想开。”
杨宥临摇摇头,“燮族已经在神光城出现了,这时候,我可不敢把她们任何一个送走。”
嘱咐司徒俊彦盯着试验进度后,他匆忙赶回杨府,却发现旻儿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了伤。
“这是怎么了?”杨宥临二话不,径直走过去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旻儿瞬间红了眼,但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只是含泪摇头,不肯回答。
倒是她身边的婢女紫鸳忍不住了,不忿道:“大公子是没瞧见,五姑娘今日可是受了大罪了!那个仇嬷嬷好大的架子,竟然借着教导五姑娘礼仪的由头,罚她在青石板上跪了足足一个时辰!”
杨宥临一听这话,顿时就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