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这是一具幼小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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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塘里到底还有什么,旻儿十分好奇。

    子夜过后,她来到池塘边,释放出紫藤,十多根藤蔓直接扎入池塘深处的淤泥之下,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大约两炷香时间之后,紫藤用长长的根茎缠绕上一样东西,拖拽出水面。

    旻儿瞳孔紧缩,紧盯着这模糊一团在月光下看着无比惨白的东西。

    直到紫藤将它扔到岸边,她才看出来,这是一具幼的白骨。看骨骼大,应该是属于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它是男是女?南宫恕是否与它的死有关?这又是谁的孩子?

    旻儿一头雾水,心中的疑虑也好似这淤泥一般,泥泞而混乱。

    思索片刻,她让紫藤把它重新沉入水底,但在它身上缠绕上不少水草,算是做了个记号,并坠上一块大石头,以免它被水流冲走。

    做完这些之后,她悄然来到旧仓库,将大门打开,用一截树枝将里面的物什沾染上一些,贴着地面,一点点地往外拖,在地上留下明显的痕迹。随后她扔下树枝,吹响铜哨,邬三与棠七抱着几只黑猫飘然落地。

    “主子,把猫儿全都放在这儿?”邬三问。

    旻儿点头:“给它们一点儿吃食,洒落在这附近即可。”

    棠七放下猫,递给她一本名册:“这是我跟踪杨佩,在尹娘子和杨筝曾经住过的那套四合院里搜出来的。”

    旻儿接过来翻开,片刻之后,露出一抹讽笑。

    “没想到,他私下里竟放了这么多印子钱。上面这些人都查过了吗?”

    棠七微微蹙眉,“这么短的时间,我哪里查的过来。不过其中有个人我和邬三见过,正是那日被廷尉府府兵带走的李二狗。”

    “是他?”旻儿挑起眉梢,随即面露震惊,“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杨佩也与逍遥散有关吧。”

    棠七脸上一片凉意,“如果真有,你会如何?”

    旻儿眨了眨眼,冷冷一笑:“杨大人知法犯法,我作为女儿当然要大义灭亲,让东晟的律法来惩治他。”

    棠七眼睛半眯着,静静地看着她,“但如果真的揭发此事,杨家百年基业势必会毁于一旦。杨家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重光君也不会例外。”

    旻儿拧起眉毛。

    不得不,她犹豫了。

    邬三没好气地瞪了棠七一眼,轻声安抚道:“主子不必难过,只需等到重光君与灵玉公主晚婚,您再匿名揭发此事。看在灵玉公主的面子上,想必皇帝不会为难重光君的。”

    是啊,到那时他尚了公主,便是东晟唯一的驸马,皇帝不可能不为灵玉公主考虑。

    “好,我便等到那时!”

    翌日清晨,旻儿尚未苏醒就听见门外的悉悉索索的响声。

    红楠一脸兴味地走进来,叫醒了她:“姑娘,姑娘快醒醒!夫人和老爷吵起来了,就在主院附近的旧仓库那儿。听今早有奴才发现了好几只黑猫,嘴里叼着血淋淋的东西追过去一看,发现旧仓库里头全是腐烂的尸块!”

    “夫人要报官,老爷却死活不肯。”

    旻儿懒懒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边穿衣裳边问:“我哥呢,他怎么?”

    红楠道:“大公子已经去应卯了,这会子正在城门口呢,根本分不了身。不过他的意思也是报官,现在廷尉府应该已经知道了。”

    旻儿打了个哈欠,“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什么没有?”

    红楠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二姑娘今天突然跑了出来,先是在旧仓库哪里没头没脑地哭哭啼啼了一阵,又到祠堂里磕头上香去了,不知道是闹的哪一处。”

    二姑娘,杨紫绮?

    旻儿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在杨旻柔的记忆里,她也并未见过这位姐姐。到神光城后,她只听杨紫绮性子沉闷无趣,为人木讷,和生母方姨娘的关系也不太和睦。

    但她的相貌却是四位庶女中最好的,哪怕站在那儿不动,也犹如一株淡雅宜人的白蔷薇,引人侧目,娇柔纤细。

    “姑娘,我们也去看看吧。”红楠此时的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八卦。

    旻儿笑着摇头,“不去。”

    她指着地上的箱笼道:“还有这么多物件要整理,我哪儿来的空闲?况且,这件事只能在兄长不在的时候,你跟我两个人来做。”

    红楠遗憾地点了点头,伺候她用完早饭,就随着她一起忙活了大半个时辰。

    直到快到午时,杨府里又出了事。

    杨紫绮趁着南宫恕不在卧房,居然偷偷闯进去翻箱倒柜,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但却没有找到,反而被何妈给抓了个正着。

    “这可真是奇了,她可有解释缘由?”旻儿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红枣人参茶。

    红楠道:“奴婢刚才出去打听过了,二姑娘没有解释,只恶狠狠地盯着夫人,你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哦对了,方姨娘好像快不行了,大夫大概就在这两日。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她迁怒于夫人?”

    旻儿未置可否,南宫恕带着老宅所有主子、奴仆赶到神光城,本就不易。路上有伤亡是难免的,其中就有方姨娘。她在途中染上风寒,断断续续病了好些日子,始终不能痊愈,而最近几日变得更严重了。

    旻儿起身往门外走,却没往主院的方向走,反而来到了方姨娘的住处。

    “去问问这里的下人,方姨娘的屋子里可有摆放月季。”她对红楠道。

    红楠点头退下,她则迈进了门槛,来到了方姨娘身边。

    方姨娘形容枯槁,的确是行将就木的模样。而且满脸泪痕,像是才刚刚哭过。

    旻儿对待下人一向和蔼,此时她要与方姨娘单独话,屋里的婢女、婆子便主动回避。

    “方姨娘,可有未尽之言,未了之事?”

    方姨娘气若游丝,两眼黯淡无光,沉默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我快死了,整个杨府只有你来看我。五姑娘是个好人,恕我斗胆,您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旻儿问:“何事?”

    方姨娘眼角涌出一行泪来,“请您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帮我照看紫绮。她虽早已心如死灰,可活着总比死了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我不想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就这么油尽灯枯。”

    旻儿轻轻颔首:“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方姨娘陷入长久的沉默,脸上神色变幻,犹如被人勒住了脖子,进行着痛苦的挣扎。

    良久,她好似终于想通了,咬咬牙道:“紫绮曾经有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