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天做梦
“可是等了许久, 也没有人为他开启城门。
公子以为是城里的凡人们没有听到,于是继续拉住铁环叩响门扉。
城中的人们还是没有反应。
法器抵制魔物的作用越来越微弱,后面完全没用了。
魔物循着味道再次来到城门前。
它们离公子越来越近, 有的还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又长又尖的牙齿,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子吓坏了, 面色愈加苍白,手指叩着门扉的力度越来越大。
到后面,他干脆放弃借助铁环叩响门扉, 而是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使劲拍着厚重的城门。
魔物已经到他面前了,它们衔住了公子的一条腿。
公子语气里带着哭腔, ‘开门, 开门啊,求求你们,开开城门。’
‘放我进去啊。’
‘开门。’
他用尽所有力气去拍城门。
城门里毫无动静。
公子的腿已经被魔物啃食的鲜血淋漓, 里面白骨都露出来了。
被魔物撕扯的很痛, 公子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手指指甲嵌进城门,甚至在城门上留下很深的划痕。
他有些绝望了, 嘴里却还是在喊着,‘开门。’
城中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声凄厉的喊叫,他们却只是沉默。
公子与仙君收养的妹妹听到这声也大哭,在城中祈求他们开门,但没有人应。
他们只是告诉她道,‘你的哥哥是仙君的伴侣,他不会有事的。’
……
那厚重斑驳的城门依旧没有被开。
公子的声音越来越, 靠着最后的意识他才没昏过去。
而后一只魔物的爪子从公子的胸腔穿过,公子垂下眼,他的心好像被捏碎了,还在往外渗血。
但公子已经感受不到心口的疼痛了,因为周身其他地方也很疼,被撕碎的疼。
他有些撑不住了,眼睛要合不合,手指从门扉上慢慢向下移动,直到手完全无力的垂落下来。
而他的手在门扉上移动过的地方留下了血迹和指尖磨破后的碎肉。
公子不甘心闭上眼睛,好要等那个人回来,他却等不了了。
大量的血从公子口中流出,他勉力把脖颈上戴着的玉牌取下来,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样,他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公子慢慢没了生气。
对魔物而言,他们知道城中那位大能修士留下了护着这座城的屏障,它们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
之所以在城外徘徊不走,不过因为那位大能猎杀它们,给予了它们十足的恐惧,如今大能离去,它们是想城里那些人也感受一下它们的恐惧。
却没有想到真有主动送到它们面前的人,那人神色还蕴含了大量灵气,于它们而言,是再滋补不过的血肉。
现在人死了,魔物们从那人身上离去,它们对死去的人的血肉没有任何兴趣,而且那些带灵气的血肉吃下去,它们已经饱了。
吃饱喝足之后,它们离开了这座城。
城外的动静没了,城中的人看见魔物离开后,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们想起公子,先前听他的叫声很凄厉,也不知如何了。
他们实在太害怕了,所以不敢开城门。
公子大概会理解他们吧。
他们将城门开,想迎公子进去。
但最后,他们却只在城门下看到了一具被撕扯的已经看不见本来模样的残破尸首。
这些人在心底庆幸,连公子都被那些魔物撕咬成这样,他们怎么得过这些魔物。
同时,他们又担心仙君回来会生气。
他将公子托付给他们,叮嘱他们照顾好公子,最后公子却死掉了。
城中的人面面相觑。
最后有一个声音道,‘公子是为这座城而死,仙君大义仁善,想必不会同我们计较,而且以仙君的手段,也许公子还会活过来呢。’
他们就这般安慰自己,他们一心认为修士既为修士,就应该担天下之责,而且修士必定无所不能,救活一个人应该是很简单的事,丝毫不去想若是活不过来该如何。
公子的遗首未曾下葬,城里的凡人怕埋了公子之后彻底不能复活,于是只用许多寒冰将公子冻住了,以免尸首腐烂。
从回溯的时间里看到这一幕后,修士发了疯。
他抱着公子残破不堪的尸首茫然,他不明白,离开时活得好好的人,为什么回来后却连动也不会动了。
茫然之后,他的眼底浮现出惊天怒意,手上青筋暴起。
杀死他伴侣的凶手,是这一座城的人,是他护了这么久的人。
然而他护着他们一城人,而他们却不曾护着他的人。
他要去寻那些凶手,杀了他们。
修士抱着伴侣的遗首,出现在城墙之上,望着城中的人。
‘我让你们好好照顾他,你们便这样待他?’
修士平常待城里的凡人温和有度,现在沉下脸来,倒吓了那些凡人一跳。
他们磕磕巴巴的解释,‘仙君给了公子许多护身仙器,公子有保命的机会,我们只是凡人罢了,哪能与魔物相抗衡。何况,何况公子自己也同意出了城。’
‘哈哈哈,笑话,’修士冷笑一声,‘若非你们跪在门口苦苦逼迫,阿榆如何会去?
他在城门外苦苦哀求你们放他进去时,你们又为何置之不理?
你们想的是阿榆身后有人庇护,所以不在时,你们便肆意欺辱他,只因他身后有人。’
‘可是我的阿榆也是凡人,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的命比他的命珍贵?’
这些凡人目光狭隘,又自私又恶毒。
修士设下的屏障那些魔物根本闯不进来,足够支撑到他回来。
他们自己恐惧,不信任修士。
最后却又不想自己对付魔物,于是推了他的阿榆出去。
‘既然你们一座城的人害死了我的阿榆,那么你们一座城的人就下去陪他吧。’修士冷冷道。
他的神色再没了平时那般温和,彻底冷下来。
而后,也不等城中的人反应,修士将怀中的尸首轻轻放下,右手一展,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他站在城墙上,有风吹过,衣袍烈烈,平日温和的眉眼染上冰寒的霜,眸底深处血色涌现,宛若恶鬼。
城中人见他那般模样,脸上终于展现出惊惧神色。
下一刻,城墙上的人已至他们身边,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挥,人们还来不及闪避尖叫,地上便已经躺了一地尸首。
天上惊雷闪现,合着剑气流光,像是在昭示什么。
那日,云缎锦衣的修士,不过一人一剑,却屠了整座城。
他负手在城中前行,所行之处,剑鸣声起,而后尸横遍野。
鲜血将半边天都印染成红色,城里血腥气也浓郁的叫人发吐。
一日过后,此处除了修士和一粉衣女子,再无其他活人。
修士身上的云缎锦衣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
沾了太多血,手里的长剑看不出原来的莹白了,剑身上覆了一层血垢,剑尖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淌着。
最后,他把长剑指向对面站着的粉色衣裙的女子。
此时,修士的神识已经有些不太清晰了,他只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没了,他要杀光这些害死他的人。
粉色衣裙的女子看着修士如今的模样又哀伤又惊惧,她望着那长剑逼近自己,眼见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咙,连忙闭上眼睛。
长剑刚要刺穿那女子时,修士眼眸抬了抬,在看到她模样的时候剑掉在地上,一把将她抱住,轻声唤道,‘阿榆,你回来了。’
女子动也不敢动,半响之后,她才颤抖地开口,‘兄长。’
修士听见这声呼唤后眼珠转了转,意识慢慢清晰。
他推开粉衣女子,重新将地上的剑拾起。
又慢慢转过身去。
是了,他的阿榆已经死了。
不,他的阿榆没死,他在家里等他。
自那日后,这座凡城便在修真界和凡界都出了名。
但因为太多人死在这座城里,没有其他人再进来,慢慢地它成了一座荒城。
时间一久,几乎所有人都不记得这座城了。
偌大的城池,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两位道友,你们这是不是报应?”谢文舟盯着他们,脸上的温和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收起来了,面无表情,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诡谲。
“……”沈在水看着谢文舟的面容竟有些觉得背后发凉。
谢文舟一开始只是讲故事,但从他城中最后只剩两个活人时,沈在水便知道这或许是谢文舟自己的故事了。
谢文舟就是故事里那个修士,公子是他的伴侣,阿暖是他们收养的妹妹。
“沈道友,你为何不回答我,你这是不是他们的报应?”谢文舟从窗前闪现到他面前,逼近他,脸上又展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连语气也透着寒凉。
苏星河见他这样,几乎马上要从座位上起身,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按下。
“兄长,茶沏好了。”门口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阿暖正提着一壶茶站在门口。
“阿暖,你来得真是时候,进来吧。”谢文舟侧头看她,脸上漾着温和的笑,而后从沈在水身边退开。
他拂了拂身上的衣袍,温声对沈在水他们道,“刚刚略微失礼了,抱歉。”
而后他从阿暖手中接过茶壶,又拿过茶杯给他们满上。
阿暖站在他们身边,突然地身体晃了晃,朝沈在水他们那里倒下去。
“阿暖姑娘。”沈在水见状唤了一声,苏星河在阿暖旁边,连忙伸过手去,但阿暖已经自己站好了。
“阿暖,今日你若是不太舒服,便先回屋歇着去。”谢文舟低着头倒茶,头也没回地道。
“是,兄长。”阿暖应了一声,又朝沈在水他们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在她快要到门口时,谢文舟又出了声,“阿暖,今夜雨有些大,无事就不要再起夜了,若是着了凉,阿榆回来,该训斥我了。”
阿暖的步子顿了一下,快速踏出了门槛。
“茶好了,两位道友,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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