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就算我们知道流光灯被心魔魔君动过手脚，我们也需要流光灯。”

    江妍月道，“换个角度而言,流光灯是心魔魔君特意送到我手中的,就算我和流光灯解了契约，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心魔魔君一定还会做些什么。与其这样,我宁愿留下流光灯。至少,我们需要它,它也能帮助我们。”

    “师妹，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苍清霜温柔的望着她,轻声道,“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大师姐。”江妍月笑着道，“后果我已经想好了。”

    “听话，师妹。”

    苍清霜摸着她的脑袋，温声道，“现在就解除和流光灯的契约,然后将流光灯给我，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大师姐和师父。”

    江妍月蹭了蹭她的手心。

    “大师姐,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璃。”她只是这么道，“我不想让璃担心。”

    “师妹。”

    苍清霜沉沉的道,“心魔魔君不会无的放矢，所有的行动必定是为了最后的图谋。从君御城的拍卖会,到现在的琉璃秘境,我们其实一直都被她牵着鼻子走！我们想要破这一局面,就必须跳出牢笼！流光灯就是第一步。”

    “大师姐，我长大了。”

    江妍月退后一步，望着大师姐的眼睛，强调道，“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有道侣了，可以自己做主了。我知道大师姐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我也担心你们。我解除了和流光灯的契约，心魔魔君对你们动手怎么办？我宁愿出事的是我自己。”

    “那你考虑过月璃么？”

    苍清霜道，“你出事了，月璃怎么办？我们是你的师姐，保护你，照顾你，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璃会赞同我的。”

    江妍月浅浅一笑，“大师姐，我也想照顾你，保护你。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我不可能解除契约的。”

    苍清霜轻轻的叹了口气。

    “师妹，答应大师姐，不要做傻事。”她柔声道。

    “大师姐，答应我。”

    江妍月又退后两步，轻声道，“为了四方天域的生灵，一定要在事态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杀了我。”

    言罢，江妍月双膝跪地，安安静静的磕了九个头。

    她起身离开，头也未回。

    苍清霜站在甲板上。

    这一瞬间，她的身体，她的魂魄，都好似被万年玄冰冻的严严实实。

    只余透骨的冰凉。

    心魔魔君，这是天道授意。

    那师妹呢？为什么会是师妹？

    既然百炼之体在十数万年前就没有出现，为何现在要出现？

    是天道授意，还是心魔魔君有意为之？

    心魔魔君到底想做什么？

    苍清霜的脊背僵硬。

    她牢牢地握着手中的那块通行令。

    通行令深深地凹进她的掌心，其力道之深，已经将她的手心割破，又很快愈合。

    丝丝缕缕的血印还是沾染在了通行令上。

    周而复始。

    通行令的花纹渐渐都被遮掩。

    “卿卿，你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红衣似火的凤君澜落在了甲板上，搂住苍清霜的腰肢，触手冰凉，就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

    她带笑的眉眼立刻凝固了，尤其是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她掌心滴落的血，更是眉头深锁，暴躁的道，“卿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边着，凤君澜心翼翼的抬起苍清霜的手臂，轻手轻脚的掰着她的手指。

    苍清霜慢慢的松开了手，露出了那块通行令。

    “咦，这不是琉璃令吗？”

    凤君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琉璃令。”她随手将通行令扔在一边，拿着手帕擦拭苍清霜掌心的血迹，担忧的道，“疼不疼？是不是很疼呀，卿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不话呀？”

    “阿澜。”

    苍清霜垂眸，轻声道，“你，当一件事是命中注定，你怎么努力，怎么反抗都改变不了这注定的结局时，你还会反抗吗？会不会放弃了，会更好？”

    “当然是要反抗呀，这不是卿卿你教我的么？”凤君澜理所当然的道，“就算结局永远无法改变，可是不努力，不反抗，不抗争，怎么就知道结局改变不了呢？只有付诸行动了，未来才不会有遗憾。”

    就像这四方天域的修者。

    谁不是冲着飞升成仙，与天地同寿而来的？

    可所有人心中又很清楚，天赋，机遇，缺一不可。

    每天四方天域陨落的修者数以万计。

    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

    可所有人不还是为此拼搏，为此努力吗？

    “是啊，是我教你的。”

    苍清霜眉心微皱，轻轻的道，可这次，好像不一样啊阿澜。我以为我帮助了师妹，可现在看来，却像是一步一步将师妹推到既定的未来。

    “卿卿！”

    凤君澜握住她的手，“刚才心魔魔君是不是来了？”

    “你怎么知道？”苍清霜惊讶的道。

    “你的神情不对，卿卿。”凤君澜吻了吻她的唇角，和她额头抵着额头，“你被她影响了。我认识的卿卿，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放弃两个字的。苍清霜不会放弃的，就算结局已定，苍清霜也不会放弃的。”

    苍清霜闭上眼睛。

    围绕在她周身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绪——烦躁，无力，悲哀等，全都一点点的消失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苍清霜的眼底又是一片清明。

    清澈如水。

    “竟然连你也被影响了，卿卿。”

    凤君澜松了口气，揽着她坐在围栏上，面对着不远处的万千流光，轻声道，“心魔魔君到底和你了什么？”

    苍清霜略一回想，发现心魔魔君承认的都是她们已经推测出来或者无关紧要的，她想知道的是一个都没。

    或者，了和没一样。

    “她她心情好，所以来给我解答疑惑。”

    除却“天道授意”这件事，苍清霜大致了一下，最后道，“阿澜你扔掉的通往琉璃秘境内层的通行令，是心魔魔君给的。她不会无缘无故送一块通行令过来。”

    “既如此，这块通行令我们收下。”

    凤君澜道，“现在我们知道了通行令的真正样子，等进了琉璃秘境后，就让师妹们自己去找，肯定能找到的。”

    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

    在璀璨的流光中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

    可无论流光多么耀眼，只要这抹微光浮现，天就要亮了。

    ******

    午时刚过。

    霞光消失。

    琉璃秘境就要开了。

    霎时间，无数道身影纷纷离开天启城，御器开到了附近。

    目光灼灼。

    见此情景，苍清霜和凤君澜便一一敲开了师妹们的房门，通知她们琉璃秘境就要开启了，该出发了。

    “走之前我要件事。”

    苍清霜的视线掠过江妍月，淡淡的道，“我得到了琉璃秘境内层的通行令样式。”

    她衣袖一挥，师妹们眼前就浮现了通行令的图案，“你们把这图样记好了，知道么？”

    “大师姐，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池悠悠快速的记下花纹，好奇的问道。

    “一个前辈给的。”苍清霜淡淡的道，“你们不认识。”

    一句话就堵住了师妹们的好奇之心。

    “进入琉璃秘境后，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此次的竞争对手不仅是来自四方天域的正道修者，还有来自未名州的邪道魔修。他们心狠手辣，手段残忍，遇到绝不可轻敌。”

    凤君澜道，“而且秘境之中危险重重，杀机四伏。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送命。而这些，都是我和你们大师姐帮不了你们的。你们要是死在修者手里，我们好歹还能给你们报仇，你们要是死在秘境里，那我们可就真没办法了。明白了吗？”

    “二师妹，你入门最早，有责任照顾好师妹们。”

    苍清霜轻声道，“几个人进去的，就要几个人一起回来，知道么？”

    “大师姐，你这话都过一遍啦！”

    风浅月趴在池悠悠的背上，摇头晃脑的道，“以咱们冰心宫的战力，对付这群修者，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我会照顾好师妹们的。”

    池悠悠捂住风浅月的嘴，一边坚定的点点头，“你放心吧，大师姐。”

    几句话的功夫，天上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多了，挤的密密麻麻。

    靠的近的，到四方天域的顶尖势力。

    例如无相仙宗，例如白云仙门。

    而那些门派以及散修，只能停在边缘了。

    “啊，清澜舟！”

    霁望舒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飞舟，连忙摆手，示意清澜舟停在他们身侧。

    无相仙宗作为北方天域最大的势力之一，占据了不的地方，停个清澜舟那是绰绰有余。

    “苍姐姐，阿澜姐姐，你们去哪里了？”

    霁望舒跳到清澜舟上，叽叽喳喳的道，“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呢？而且我给你们发信息你们都不回我，我都急死了。”

    “之前一直在闭关，通讯玉佩就收起来了。”

    苍清霜道，“这琉璃秘境五百年才开一次，这种盛事，我们怎么会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