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说亲 王爷,听说余姑娘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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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澄一连几日没来文懿院, 余嫣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她身边的两个丫头有点着急。

    尤其是忆冬,她天生是个急性子, 话也直,私底下忍不住跟念夏嘀咕了几句, 对方就劝她:“许是王爷忙才没来, 你也知道王爷素日里忙起来就是不着家的。上回不也几日没来?”

    “那可不一样, 上回王爷人虽没来,但东西可是流水样地让人往府里送来的。你再瞧这次,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都瘆得慌。”

    念夏也忍不住轻叹一声。

    那天王爷显然是带着不快走的,连晚膳都没用。且走了之后便再没踏进这文懿院的大门过。连严都知都没再来过,仿佛一夕之间王爷就把这里给忘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寻常夫妻间旷日持久的不见面尚且要生疏,更何况是余嫣现在这样的身份。

    本就是哄主子高兴的玩物,若主子不乐意再见,那往后的日子便艰难了。

    只是这话念夏不好与余嫣听,倒是忆冬是个直肠子,当下就忍不住要去敲余嫣:“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她可不比咱们,要是没了王爷的庇佑她以77ZL后怎么活?”

    她们还能回王府当差, 余嫣呢,一个外室难不成也要去王府当烧火丫头?

    不, 更大的可能是被王爷当物品一样赏给其他人。京城里拿自己的外室甚至妾氏巴结笼络人的官员可不少, 保不准王爷也会这么做。

    这个余嫣到底是官家姐出身,对这种险恶的世道竟是丝毫未知,天真幼稚得可笑。

    念夏拦不住她, 只能陪着她一道去,两人借着给余嫣整理春装的机会,一面将她箱子中的薄衫一一取出,一面状似无意地同她话。

    “主子你瞧,这条襦裙就极衬你的肤色,下回王爷来的时候你便穿给他瞧。”

    余嫣正在翻诗册,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应付了一句:“嗯,好。”

    “这件褙子花色鲜亮,那上面的祥云和鹤纹绣得多精致,主子往后别穿得那么素净,也多挑些鲜亮的衣裳穿。”

    “知道了。”

    “主子看这套珊瑚头面……”

    忆冬从进屋后那张嘴就没停过,偏偏余嫣今日新得了本诗集看得正兴起,完全没注意她了些什么。几番敷衍下来忆冬终是没忍住,知道余嫣好脾气,又晓得严嬷嬷今日有事不在府中,于是大着胆子上前拿掉了余嫣手中的诗册,抱怨道:“主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余嫣一愣看向她:“着急什么?这春装太多了些,你们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完也没什么,搁那儿明日再弄就好。”

    “春装有什么紧的,现在要紧的是王爷。”

    “王爷怎么了?”

    余嫣这几日过得舒心顺遂,萧景澄不来她也并不在意。反正他日理万机,本就不该天天上她这儿来。她不过是只宠物,只肖乖乖等在这里就行了。

    再多的,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怎么做不了,王爷不来主子得想想办法啊,哪怕让严嬷嬷给严都知递个口信也好啊。”

    “递什么口信?”

    忆冬真是快被余嫣这懵懂无知的模样给气笑了,索性也不绕弯子了:“自然是想办法让王爷过来了。王爷不来您就一点儿不着急吗?今日不来不紧,明日不来也不紧,若是永远都不来呢?”

    余嫣听到她这话后终于若有所思起来,但她并不觉得萧景澄会永远不来。更何况他若再也不来了,余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至少不必再侍候他做那样的事情。

    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从未想过闺阁之事如此累人,每一回她都筋疲力尽。是世上的男子皆如此,还是只萧景澄要得更狠些?

    余嫣一想到那事,禁不住了个寒颤。

    念夏见她发抖还当是忆冬的话吓着她了,赶忙出来圆场:“怎么会永远不来,王爷是这几日忙顾不上这里。毕竟京城里出了件大事,王爷自然是要料理的。”

    她一提这个话头忆冬也来了兴致,看了眼门窗皆关严实了,便声道:“所以越国公府被抄家是真事儿?”

    余嫣本来还在头疼与萧景澄的床笫77ZL之事,冷不丁听到这话后身子又是一颤:“你什么,谁家被抄了?”

    “越国公府啊,主子没听吗?还是王爷亲自督办的,所以这几日王爷没来许是也有这个原因在。”

    忆冬话是这么,心里却不大信,查抄越公国府再怎么忙,也不至于连别苑的门都不踏进来一步。

    王爷以前抄过的人家还少吗?

    “来也是奇怪,不知这越国公犯的什么事,一夜之间抄家便抄家了。”

    忆冬倒是知道得更多些:“听跟匈奴有关。”

    “那是通敌卖国的大罪了?难怪圣上震怒,责令王爷严查到底。听抄家那日越国公上下哀鸿遍野惨不忍睹,哭声从街这头到那一头都能听见。”

    “那是,从前那样的好日子没了,如今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女子还都要充入教坊司,那地方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儿,是歌妓,不还得陪人睡觉……”

    忆冬一时得兴起忘了规矩,被念夏狠狠拽了一把才收住了嘴,转而道:“反正是要多惨有多惨,换作是我也必定是要痛哭不止的。”

    念夏见她还不收口,又轻轻掐了她一记,随即指了指余嫣给她看。忆冬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错了话。

    余姑娘不也是被抄家流放,所以才沦落到这里来的吗?虽服侍王爷没什么不好的,但毕竟是个没名没份的外室。

    若她家没遭此大难,如今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哪怕嫁不成王爷嫁个寻常官家子弟一辈子顺遂安宁也是没问题的。

    此一时彼一时啊。

    忆冬看余嫣脸色发白也没敢再下去,换了好几个话题想哄她高兴也将她哄好,最后只能乖乖退出房去,独留余嫣一人在那里黯然神伤。

    -

    越国公府被查抄一事算是今年开春来的第一桩大事,就是往年也没有这么大的事儿。

    通敌叛国是一等一的罪名,比起旁人的贪污受贿罪行重了许多,所以英宗也是极为震怒,亲自下令将越国公府查抄殆尽,男子不论年纪大一率处死,女子则沦为贱籍永世不得脱籍。

    此事在京城内外震动极大,也就余嫣久居内宅没有听闻,其余的大街巷皆是传了个遍。

    杨宅内李氏也正同丈夫杨丛文起此事。连日来她为了亲妹到处奔波,已是累出一脸的倦色。

    “景澄这孩子当真是心硬,那可是他的亲姨母和亲表妹,竟也这般铁面无私。”

    她们都是自娇惯的人,如今没入了贱籍该如何活下去。不云箴年纪轻轻便要为奴,就是她亲妹十指又何曾沾过阳春水。

    一想到她们即将受苦,李氏便忍不住落泪:“原本充入教坊司便也罢了,我多少能想办法照应一二。可景澄那孩子非要公事公办,圣上令她们流放便什么也不肯松口。我那苦命的妹妹与侄女往后该怎么办?”

    杨丛文也是眉头紧蹙,却并未跟着妻子一道指责萧景澄,反倒安抚77ZL她道:“这事儿实在闹得太大,圣上亲自着景澄办的事儿,他岂可做什么动作。越国公夫人与他沾亲带故世人皆知,你叫他怎么徇私。此事不曾牵连你与他已是圣上开恩。更何况越国公做出这般事情来,他的夫人岂有不知的道理。当初他们便未曾为你着想过,明知你是这样的身份竟是不管不顾做出这种事来,如今你也不必太过伤怀。终归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李氏知道丈夫得有道理,可要她就这么不管亲妹和侄女她又实在做不到。

    杨丛文便道:“你如今先别着急,好歹她们流放之地不算太远,你暗中塞些银钱叫人关照一二便是。等这阵风头过去后你再想办法接济她们一二。虽入了贱籍,但手中有钱总好过没钱,怎么也是能过下来了。只是往后就别想着再见面了,见了也是徒增伤感。”

    李氏知他得有理,又想到再见不到妹妹与侄女,不由又红了眼眶。

    旁的也就罢了,云箴是她自看着长大的,从前一直是当儿媳妇看的,如今全都成了泡影。

    “若是一早就叫他俩成亲,许是还能保得住云箴。都怪景澄,迟迟不肯点头。”

    “他既不愿意也不必勉强他,娶妻要过一辈子,自然要挑合自己心意的。否则岂不成了怨偶。云箴的性子过于跋扈,同景澄并不合适。你不妨替他留意些温柔可人的女子更好。”

    李氏一听便来了兴致,擦干眼泪后就开始琢磨起人选来:“要我还是选个知根知底的更好些。家世倒也不必过高,景澄这样的身份若是娶了个娘子娘家太盛,恐怕反倒不妙。”

    杨丛文也是这个意思,圣上如今虽重用萧景澄,但谁知以后会不会兔死狗烹,还是心为妙。

    于是他想了片刻后道:“那不如让他与妍儿见见面?”

    李氏听了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把妍儿给忘了。既是你的侄女,自然是极为知根知底。蒋家虽门第不高却也是清贵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必定知书达礼温柔乖顺,若是能叫他俩成了,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完李氏便忙着着人去给蒋家下帖子,准备邀蒋家姑娘上门坐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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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澄并不知道母亲又有了与自己亲的念头。

    他这几日确实忙,查抄越国公府不是事,须得他亲力亲为。

    但他也并未忙到抽不出一点空去文懿院。不去只是因他暂时不想去。去了便要见到余嫣,一见到她便要被她气着。

    萧景澄向来不是个会哄人的主儿,对余嫣也不过就是比对旁人多了几分耐心罢了。

    只是那日他从皇城司出来,刚要坐进马车里,严循便一脸急色地朝他走了过来,低声道:“王爷,文懿院那边传了消息来,余姑娘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