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搜寻 余嫣,他总会寻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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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澄并未对贺庆舟用刑, 便将余嫣出逃的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船工都是守不住秘密的,甫一抓进皇城司已是吓得屁滚尿流,七嘴八舌抢着把自己知道的都了出来。

    贺庆舟特意挑了风雨交加的一天, 为的就是以此为掩护,将余嫣偷偷运出城去。

    贺家那边也是极为配合调查, 贺大人一把年纪跪在萧景澄面前老泪纵横, 求他饶自己儿子一命。

    “他与阿嫣自定亲感情颇深, 这才一时犯了糊涂,求王爷念在他年少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

    萧景澄忍着头疼看着跪在底下瑟瑟发抖的贺大人。

    他已几夜没有睡,自得知余嫣出逃落水后, 他便一直没有合过眼。

    他没有时间睡,也不想令自己睡着,头一沾上枕头便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笑和泪。初次见面时她跪在雪中,高洁得仿佛不是人间的俗物。满是血腥的牢房内,唯有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朵。

    她不是那种真正乖顺的人,他早该知道。无论她面上装得多么听话,她始终有自己的想法。她惦记着她爹的案子,一心想为他申冤,为了这个两人有过争执和不快。而她后来虽然没有再提, 但萧景澄心里知道,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既如此为何好端端的又要跟贺庆舟出逃?

    萧景澄想不通。

    “我问你, 贺庆舟有未同你过,他为何要与余嫣私奔?”

    贺大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回话道:“这事儿臣先前确实不知, 若是知道定会将他锁在家中,绝不放他出门一步。还是慈母多败儿,是他母亲知道了一二却瞒着我不。拙荆不忍看他们有情人受分离之苦, 庆舟求了她许久才令她不曾开口出此事。但庆舟只要把阿嫣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未自己也要跟着前往。所以拙荆一时糊涂便允了他。若知他准备带阿嫣远走高飞,我们做父母的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答应的啊。”

    萧景澄看他得情真意切的模样,也知他没有撒谎。确实藏匿一个罪臣之女不是大事,但若某家的公子且还是探花郎要避世而居,那便是惊天动地之事了。

    贺夫人还是眼皮子太浅,才会被儿子瞒住。

    萧景澄揉了揉眉心,最后问了一句:“所以贺庆舟与余嫣自感情甚笃?”

    “这个……”贺大人方才急着为儿子辩驳,话没怎么过脑。这会儿听萧景澄特意问起此事,便知是大大的不妙,于是吓得不敢再往下。

    “,本王要听实话。”

    萧景澄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指了指两边的刑具,“还是贺大人要用过这些后才肯实话?”

    “不不,臣,臣全都。他们两人自便识得,也都知道彼此的婚事,两家父母也不曾约束过什么,77ZL所以才叫他们感情比平常人更好了一些。但,但也仅限于此了,下官敢起誓,他们之间绝无不可告人之事,望王爷明查。”

    查,还有查的必要吗?不管他俩是否有私情,余嫣趁他离京时跟着贺庆舟走了,这便是铁一般的事实。

    不管她是否心悦贺庆舟,她对自己必然是无意的。或许她的心里始终恨着自己吧。

    恨他乘人之危夺了她的清白,又将她圈养在别苑中不见天日。雀儿终究是要飞走的,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便会走得毫无留恋。

    贺大人跪在底下始终不见萧景澄开口,紧张得汗又流了下来。他实在害怕萧景澄盛怒之下要了儿子的命,于是只能拼命磕头替他求饶:“求王爷看在老臣的份上网开一面,老臣不能没有这个儿子啊……”

    为人父母者对子女的拳拳爱意,在贺大人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萧景澄看着他磕得满头鲜血的样子,摆手道:“你下去吧。”

    “不,王爷,王爷若不答应,老臣长跪不起。”

    “你这是要挟我?”

    “不不,老臣不敢,老臣只是……”

    “贺庆舟私拐罪臣之女,”萧景澄断他的话,起身负手走出审问室,只留下一句清冷无情的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贺大人整个人往地上一瘫,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是王爷开恩了,王爷不杀庆舟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命,一切都好。

    萧景澄走出一段后才想起自己方才的话。他是开恩了,看在余嫣的面子上,他不会也不能杀贺庆舟。

    如今她还未被找到,但他绝不信她会就此死在那江中。总有一日他会寻着她,到时若她知道贺庆舟被他赐死,只怕又要发脾气。

    这个姑娘脾气总是很大,每每碍于他的威严不话时,便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所以这次她一定也是气自己什么,才会这般不告而别。待他来日寻到她,定要好好她一顿屁股,再问清究竟在气什么。

    他要令她将心里的话都出来,一句都不许再闷着。

    余嫣,他总会寻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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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嫣坐的这艘货船,是要往江南送皮货的。

    天气日渐寒凉,北方的珍稀皮草在南方竟也成了抢手货,听那边的达官显贵入冬时也流行穿皮货,一来保暖二来更显华贵,配上江南特有的精致丝织物,一件普通的镶了皮草的织绵斗篷可以卖到上百两黄金。

    余嫣在船上待了几日,从年轻公子身边的厮口中问到了不少关于此船的消息。

    比如船上装的货品是哪家商行发出的,船上有几个船工和婆子,他们从何处出发最后又将停在何处。

    厮一桩桩一件件都跟她得明明白白,丝毫没有避讳,可唯有一件事情无论余嫣怎么旁敲侧击,他都始终没透露半分。

    非但不肯,还劝余嫣道:“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家公子是定不会娶姑娘为妻的。且不你怀77ZL着身孕是他人之妻,便你是个黄花闺女,我家公子也断然不会动心半分。”

    余嫣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她本只想知道那公子的来历罢了,却整日被误会是痴心妄想。又听厮这般,便好奇道:“为何?你家公子不喜妇人便也罢了,为何连年轻貌美的姑娘也不喜欢?“

    厮被她问得张口结舌,瞪她一眼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总之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余嫣这几日已摸透他的脾气,知道他不过是孩心性,于是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胃里便翻江倒海起来,一个没忍住只能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怎么回事,也没吃东西,怎么吐就吐啊。”

    厮赶紧上前来给她拍背,又端了旁边的清水给她润喉。余嫣干呕了几声后并未吐出什么来,喝了水后人便好了几分。

    只是那脸依旧苍白,满头的虚汗也预示着她的身子还未全好。

    厮不放心拿手贴了贴她的额头,皱眉道:“怎么又烧起来了,叫你吃药又不吃,什么怕伤着孩子。你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有闲心管这个孩子。难不成孩子的爹对你很好,让你这般放不下?”

    余嫣靠在床头不话,尽力不去想萧景澄。他对她好或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离开他了。

    以后这孩子便是她一个人的,她要好好将他/她养大,既做父亲又做母亲,尽力让孩子活得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

    厮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屑笑道:“你可知一个女子独自扶养个孩子长大有多难。你不告诉孩子的父亲,不令他承担责任,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会吗?余嫣也不知道。但现在她是绝不会再见萧景澄的。

    或许当初她就应该死在牢里,这样就没有机会和那个抄了她家的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也不会搞出一个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她将永远摆脱不了他的阴影。

    余嫣烦躁不已,刚想要寻个话题不再去想萧景澄,那胃里难受的劲儿又涌了上来。她控制不住地干呕个不停,直把年轻公子给引了过来。

    “早开一帖止吐的药与你吃,你偏不让。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非跟自己过不去。”

    他一面一面从手中的纸包里拿出样东西,不客气地塞进余嫣嘴里。

    余嫣起初担心是药不敢尝,待到嘴里生出一股酸甜感后,才明白不过是腌渍的酸梅子。那梅子清甜爽口味道颇好,比起她在京城尝的也不怎么逊色。余嫣在口中含了一会儿后那干呕的感觉当真压下去不少,人也舒畅了几分。

    正想谢过那公子,就听厮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公子,你怎么把这个给她吃。这可是咱们出发前特意为你买的,这离江南还有一段路程,你把梅子给她吃了,那你吃什么呢?”

    年轻公子嫌弃地看余嫣一眼:“总比日日听她干呕好吧。那么倔偏偏身子又77ZL那么弱。这船上的女人怀了孕后该干嘛还干嘛,天天吃得下睡得着,偏她最矜贵,船晃两下都吐得惊天动地。我若再不叫她住嘴,外头那帮子如狼似虎的男人可都要按捺不住了。”

    余嫣美成那样,又是个怀了身孕的弱女子,颇能激起男人心头的兽欲。想要护着她也真是叫人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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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令余嫣舒服些,年轻公子把整包梅子都留在了她那里。

    余嫣也不敢多吃,知道这是船上仅剩的一些梅子,还是对方从自己的吃食里抠下来给自己的,于是愈发珍惜。

    每日都要熬到实在撑不住了,才会拈一颗放进嘴里,强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

    可这孩子实在很会折腾人,一点儿都不体谅她初为人母的辛苦与无措,一刻不停地令她难受头晕恶心想吐,加之她之前泡了水着了凉身子没好,病就断断续续一直没好透。

    那日厮同她要问人讨热水给她洗澡:“公子了,你得好好洗一洗身上的污浊,这病才好得快。”

    余嫣倒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法。自病了后不管是大夫还是家里人,总是叫她静养不可吹风,连澡也不大愿意令她洗。

    尤其是冬日里,生怕又过了凉气到她身上。

    如今船上早晚皆凉得厉害,这会儿已是黄昏,却要讨热水给她沐浴,实在出乎意料。

    余嫣便想不用了,没想到话未出口便见年轻公子推开仓门走了进来,黑沉沉的一张脸看起来十分不悦。

    厮立马上前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不顺心了?”

    年轻公子扫他一眼,淡淡道:“你现在就去烧热水。”

    “我去烧?不是船工给烧吗,怎么,他们连点热水都不肯给咱们吗?”

    “不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烧不出来。”

    这也是实话,船工们都很忙,船上就那么几个人所有的活都得他们干。原本带上他们两个是顺路,没成想半道上救了个女子上来,要做的活便又多了几分。

    如今又叫他们烧热水给人洗澡,偏偏不给看不给摸的,这些人便有了想法,一个两个偷起懒来。

    厮气愤不已:“哼,当初要不是公子出手,他们这一船人都得没命。如今帮他们治好了病他们便翻脸不认人了。”

    “你怎么这么多话,让你烧点热水而已。”

    “我不是,我就是替公子不值……”

    余嫣不愿他俩为自己洗澡的事情烦心,于是上了床主动道:“还是不要麻烦了,我不洗也是可以的。”

    “怎么可以,你都好几日没有沐浴,自己闻不到身上的味道吗?”

    余嫣还真闻不到。她生着病味觉嗅觉都不灵敏,且她虽不沐浴但每日都有擦身,从不觉得身上有味道。

    如今听人提起赶紧举起衣袖闻了闻,衣服上除了海腥味外并无其他味道,于是便傻傻道:“也、也没什么啊……”

    话音未落那年轻公子已走到她跟前。

    他身量比起自己高了大77ZL半个头,在男人堆里并不显得高壮,至少比不上萧景澄那般高大伟岸,倒也不叫人有压迫感。

    余嫣见他凑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道:“真的不用麻烦了,不如我们……”

    话未完便又捂住了嘴。

    年轻公子见状下意识伸手去扶她,不留意手便摸到了她上身的某处。余嫣身子立马一紧,想要逃开偏又恶心难受得动不了,只得大口呼吸以解那呕吐之感,又因闻到空气里的腥味心口愈发烧得慌。

    年轻公子立马横将她抱起往床边走,余嫣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推他,挣扎着想要下来。

    虽他救了自己的命,她也早已不清白之身,但自学的规矩还是深入骨髓,令她不敢与陌生男子有亲近之举。

    除了萧景澄她从未让别的男子抱过她,且还是抱得这般亲密。

    余嫣慌乱间使劲推对方的胸口,推了两下才察觉手中的感觉不对。她是摸过男人身体的,也知道他们的胸肌有多坚实。

    眼前这位公子虽文质彬彬,但身上也不会软成这样。尤其是那两处地方,那感觉竟是与自己相差无几。

    余嫣一愣随即停了手,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那公子显然也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不悦地瞪她一眼,随即将她扔到了床上。

    “老实待着,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完他走出仓房带着厮离开,剩余嫣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她的感觉不会错,这根本不是个年轻公子,而是与她一样的年轻姑娘。只是她的声音和身形都偏向于清秀公子,且她还着了男装,所以自己虽与她相处了好几日,却始终没有起疑。

    直到方才她碰到了她的胸口。

    余嫣自认不会搞错,一颗狂跳不止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多时厮便过来找她,公子叫她去楼上他的厢房里沐浴。

    “仓房狭放不下浴桶,你还是去公子的房里吧。热水都备好了,还有干净衣服,你自己可行要不要我帮忙?”

    换作平常听到厮这么问余嫣必定要大为吃惊,但今日她却格外镇定,虽未话却一直仔细量厮的眉眼和身形。

    看得细了她才发现,这跟在年轻公子身边的也不是什么稚嫩少年,她脖颈里没有喉结,身上皮肤光滑细腻,连眉型都是修成女子模样的,只不过未画眉罢了。

    所以公子本该是姐,而厮也是丫鬟罢了。

    一想到自己与两个女子共处一船,余嫣的心又安定了几分。听厮那公子救了一船的人,颇得船老大的尊重,往后的十多天里有她照拂着,自己该是安定无虞了。

    两人很快到了楼上厢房,那公子见余嫣识破了她的身份便也不再掩饰,指着房内支起的浴桶道:“你自己去洗吧,衣服就脱在这里我让人给你洗。”

    余嫣便道:“多谢姑娘。”

    “不必,你也别急着改口。让这些男人知道船上有好几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事77ZL,往后还如从前般称呼,记住了?”

    余嫣见她神情严肃,立马点头应下,也不再有女子的娇羞,痛快地去屏风后头除了衣物后,便迈进了浴桶里。

    多日不曾沐浴的她一泡到水里,整个人便长出一口气。逃亡这些天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温热的水洗去了她的污浊,也洗去了胃里那难受的翻搅感。余嫣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感,最后差点两眼一闭沉沉睡过去。

    还是屏风后头的话声叫她唤醒过来:“要帮忙吗?”

    余嫣赶紧道:“不用,我已洗好了。”

    罢便匆忙从浴桶中爬出来,抓过旁边挂着的布巾擦身。还未来得及换上衣服,屏风后头便闪过一人来。

    像是怕她多心,那人特意把长发放下,露出她本来的女子面目。又拿起干净的衣服,顺手披到了余嫣的身上。

    余嫣没敢拒绝,心翼翼伸出手来,钻进了衣袖里。

    那女子却像是被她惊着一般,盯着她身上还未完全遮住的皮肤,笑道:“难怪那些男人一个两个都想要吃了你,若叫他们看见你这破弹可破的皮肤,只怕今晚这里便要变成狼窟了。”

    余嫣害怕地瑟缩一下,脸上露出叫人怜惜的惊恐神情。那女子便笑道:“放心,我不会叫他们近你的身的。不过咱们得做个交换。”

    “什么?”

    “你既知道了我的身份,便也得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

    她这话时凑近到了余嫣耳边,用女子才有的娇嫩声音笑着冲她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地坚决。

    余嫣知道她的顾虑,于是点头同意:“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你是谁从哪来,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你这不止是一个秘密,是三个秘密。”

    “是啊,那又怎么样,你都得告诉我不是吗?”

    罢女子替她系好了腰间的带子,颇为细心地整理好她的衣服,这才又道:“你总得告诉我一切,我才能继续护着你。我不会收留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在身边,还是你要一个人怀着个孩子到处流落?你有钱吗,能顺利生下孩子吗,别到了江南一个人生活,你现在的处境就不怎么好。外面那么多想要你的男人,一旦离开我的庇佑,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必须什么都告诉我。”

    余嫣知道她的都是事实,她举目无亲身无分文,除了依附这个女子外别无他法。

    可若把她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她会怎么看自己?

    “无所谓,我不在乎你的过往有多么不堪,我只要知道真相便可。即使你是勾栏瓦舍出来的,我也不在乎。”

    怕什么,她韩星云也曾是走投无路之人,绝不会用世人的观点来评价一个弱女子。

    这世界由男人主宰,他们制定了一切对他们有利的规则,令女子只能成了一个依附品。所以女人不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在她看来都无妨。

    那都只是为77ZL了冲破男权束缚的牢笼所做的努力罢了。

    那一晚余嫣留在了厢房里,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面前这个女子。

    到最后韩星云问了她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你恨孩子的父亲吗?”

    余嫣没有话。这是她一晚上唯一没有回答的问题。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或许没有爱也没有恨,有的只是想要逃离的一颗心罢了。

    -

    深夜时分,萧景澄走出皇城司的大门,没有骑马也不曾坐车,一个人走在铺满凄清夜色的街道上。

    严循远远跟在他身后,半分都不敢靠近。

    他看得出来王爷在强撑。

    从知道余嫣没了之后,他便一直这么撑着自己。严循甚至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哪怕站在江面上指挥人去水里捞尸时,他依旧如从前般倨傲淡然。

    可只有严循心里清楚,如今的王爷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又是如何的恨之入骨。

    余主子太狠了,走就走什么都没带走,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留下。

    她把王爷的心也带走了,从今以后郕王殿下便成了没有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