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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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里, 齐娟和毛大花母女在火盆边上烤火。

    毛大娘表情有些有些忧愁:“娟,你你哥那个榆木脑瓜子,能跟人家孟家姑娘处上对象吗?”

    齐娟啃着地瓜干, 眼睛动了动:“娘, 你就信我吧, 别看大哥整天一副没心思找对象的样子,上回第一次见薇的时候, 那眼睛可盯着人家看了老长时间。”

    要是没田武的提醒,齐娟也没想起来这茬。

    那天在孟家吃过午饭回去后, 田武就跟她猜测,孟薇跟他哥之间有戏。

    齐娟仔细一想, 才想起进新房那天,她领着孟薇去找大哥。

    大哥看孟薇时间不短,而且还特别仔细。

    齐娟从来没见过她大哥用那种眼神看过别的姑娘,哪怕之前那个江梦,也没有过。

    对于孟薇这个人,齐娟还是挺有好感的, 见大哥躲回乡下, 她干脆撒了个谎。

    借口田武没空陪她回娘家,拜托孟薇送送她, 等到了娘家,又挽留孟薇住几天。

    孟薇本就有这个意思,略推辞一句就应下了。

    齐娟就开始不遗余力的撮合俩人,今天更是连饭后散步都不散了, 直接回家烤火了。

    她话音刚落, 被谈及的俩人就一前一后进来了。

    母女俩齐刷刷看过去, 齐剩走在前面, 落后半步的孟薇低着头,一只手被齐剩牵着。

    毛大花和齐娟立刻交换了眼神,激动的想要问明情况,齐剩却先开口了。

    “娟,带她去你房间换身衣服。”

    齐娟扶着腰起身,等孟薇走进,才发现她之所以低着头,是因为一张脸都已经哭花了。

    “哥,你欺负人家了?”

    齐剩看向齐娟那惊讶后带着谴责的语气,不由拧眉。

    他看上去像是欺负姑娘的人吗?

    孟薇扯了扯齐娟的衣服,解释道:“我刚才不心滑了一跤,有些摔疼了,跟齐大哥没关系。”

    像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摔了一跤,特地将踩了一脚泥的鞋子往前伸了伸。

    毛大花一直盯着儿子,发现儿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孟家那姑娘身上,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

    “娟,别摸蹭了,快带薇去换身干净衣服,湿哒哒的穿身上别冻着凉了。”

    齐娟这才收回目光,领着孟薇去房间换衣服。

    等俩人进了房间,关上门,毛大花才开始质问起儿子。

    “怎么把人家姑娘惹哭了?”

    “我也没什么,她好好的就哭了。”

    齐剩也觉得头大,好不容易哄好了孟薇,对方又问了一遍处对象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感情经历的大龄男青年来,头一回处对象,着实有些没有头绪。

    毛大花横了儿子一眼,问了关键的一个问题。

    “你俩处上没?”

    齐剩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

    毛大花顿时咧嘴笑了,嗔怪道:“傻儿子,真不知道你以前娶江梦的那些聪明劲儿哪去了。”

    尽管俩人目前才刚处上对象,毛大花就已经想到要当奶奶了。

    不过看儿子那不太积极的劲儿,毛大花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儿子念叨念叨。

    “这会儿天冷,乡下又没什么可看的风景,明天你领薇回市里,你俩看电影去,四处逛逛,别成天窝在家里。”

    他本来是想回来躲两天,却没有料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不过,自己都已经答应了的事,是不可能去反悔的。

    孟薇一个姑娘,能鼓起勇气出那些话,在这个年代来,已经是十分大胆了。

    以后的事情,就由他来吧。

    齐剩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老话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会试着去学会,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下午没什么事,几人干坐着烤火也无聊。

    齐娟就提议麻将,正好四个人。

    几人麻将到四点多,眼看快到饭点了,齐老九才回来。

    毛大花听到动静,眼睛盯着牌,头也没回的指派起齐老九来。

    “你把饭煮上,菜洗好,等会我来炒菜。”

    齐老九凑过去看了眼毛大花的牌,正想伸手指点两句,就接到一记飞刀似的眼神。

    齐老九背着手,认命的去厨房干活。

    几人又了两圈,才收场。

    晚上吃饭的时候,毛大花对孟薇格外热情,比起江梦刚进门的时候,还要热情几分。

    齐娟挑着饭,想起那个不对付的前嫂子,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幸亏江梦跟他哥离婚了,要不然他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在齐娟眼中,齐剩的改变,就是在跟江梦离婚那时候开始的。

    她觉得是江梦的离开,让他哥有了上进的心。

    饭吃到快结束,陈谷子带着挂耳帽,裹着冷风进来了。

    “谷子吃了没?没吃大娘给你下面条去。”

    毛大花见陈谷子来,以为他有事跟儿子商量,便开始收拾空盘子。

    “大娘别忙,我吃过了过来的。”

    陈谷子着,目光看向齐剩,眼神充满了八卦:“剩哥,齐茂那子回来了,就在刚才,领着一帮伙子大包包的进了村。”

    毛大花插了句嘴:“去年年底没回来,我还当他们不算回来过年呢。”

    陈谷子也是刚吃饱饭,算出来消消食,结果就看到齐茂领着人回村了。

    八卦之心驱使他去人家墙根底下听了一耳朵,倒是听出不少新闻来。

    陈谷子坐到火盆边上,搓着手道:“听他们,好像是年底有一批货要得急,就加了点班,初二才买了火车票往回赶。”

    “好像的确是挣了一些钱,带回来的行礼里,装的都是南边买的东西,听他那语气,好像是算今年再多带点人去。”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齐茂。

    齐剩反倒笑了:“那就看他本事了,他要真能再带走一批,也是他的能耐。”

    陈谷子自然知道齐剩话里的意思,不由跟着笑起来。

    他听到齐茂要再多带些人走的时候,心里想法也跟齐剩一样,想着不准到时候又会多一批田地可以租过来了。

    两年前,陈谷子还十分羡慕那些去南边挣钱的人。

    现在他却丝毫没那个心思,就如两年前齐剩告诉他的,只要跟着他好好干,不必去南边挣得少。

    这两年,陈谷子的荷包进账可不少。

    他现在就一门心思的跟齐剩后面干,只要有他剩哥一碗饭吃,他跟着后面肯定不会吃亏。

    耳边陈谷子还在不听的着听来的墙根,齐剩却在思考。

    齐茂他们到底在南边干什么,能挣那么多?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第二天吃过早饭,齐剩就带着孟薇回市里看电影了。

    跟着齐茂出去的人,则开始满村乱窜。

    恨不得挨家挨户的炫耀他们挣到的钱,羡慕的人不少,但更多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们只想脚踏实地,用勤劳和汗水换得粮食和钱,那些不明不白的东西,他们不愿意去碰。

    其中跳的最厉害的就属齐茂,回来前他大哥找他谈过心,过人手不够的问题。

    齐茂自认为是大哥最好的兄弟,当然要为大哥解忧。

    于是,他又开始在村里忽悠起年轻伙子们来。

    齐茂没事就带着村里伙子们去县里吃喝玩,倒是忽悠了几个心思浮动的人。

    不过齐茂并不满意,因为他发现,其他人家好像防着他一样,不仅勒令家里伙子不许跟他瞎混,甚至连门都不让他进了。

    齐茂有些恼火,当即在人家门前吐了一口痰。

    回去后,他就开始往其他村子跑。

    齐剩在市里呆了几天,陪着孟薇逛了许多地方,二人的距离倒近了不少。

    本来第二天好跟孟薇去看另一部电影,一通电话断了计划。

    结果一通电话,他又连夜赶回了乡下。

    齐剩到家的时候,家里只剩下齐娟一个孕妇。

    “哥,你回来了,爹娘他们都在大伯家里,田武也跟着去了。”

    齐剩道:“好,你在家别出去,我去看看。”

    出了家门,齐剩就往齐老大家的方向赶去。

    远远就能听见齐老大家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不乏高低不一的哭声。

    齐剩站在院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院子里挤挤攘攘站满了人,堂屋里也是人头攒动。

    堂屋里齐老大、齐老三、齐老九三兄弟披麻戴孝,跪在堂中央。

    齐老爹的遗体穿戴整齐躺在门板上,一张白孝布,盖住了他的全身。

    齐顺一直注意门口的动静,见齐剩进来,忙塞了个孝帽给他。

    “快戴上,给爷磕个头。”

    齐剩环视了屋内一眼,大部分都是老齐家本家亲戚。

    齐茂跪在边上,哭的眼睛红红的,齐剩看过去时,对方朝他投来的嫉恨眼神还来得及收起。

    齐剩就当没看见,认认真真给齐老爹磕了个头。

    这是替原主磕的,继承的原主的身份,该尽的义务,他都会替原主做到。

    磕完头,齐剩就去裁制丧礼上用品的房里穿麻衣去了。

    房间里都是老齐家的媳妇孙媳妇之类的,手上利索的裁纸、叠元宝。

    见齐剩进来,房间里的人都是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只有毛大花放下手上活计,将之前领的麻衣给儿子穿上。

    齐剩见毛大花脸色有些难堪,便关心多问了一句。

    毛大花斜了眼身后的人,拉着儿子到门口,装作替他系绳子,低声叮嘱。

    “你去外头看着点你爹,别让齐老大给忽悠了。”

    毛大花怕儿子不知道什么事,便提了句:“要是出钱,不能光一家出。”

    齐剩立刻就明白了。

    再次来到堂屋,齐剩就跟齐顺站在一块。

    齐老爹瘫痪多年,人早就瘦脱了像,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丧盆里烧着黄纸,桌案上插了一把香,熏得整个堂屋都烟熏火燎的,呛人得很。

    齐顺凑过来低声道:“咱们先出去。”

    他们是孙子辈的,不用时时在场。

    只要晚上轮流安排人守夜,定时烧纸上香就成。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堂屋,到院子角落里透气。

    齐剩来得晚,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齐顺却是看着齐老爹咽气的,所以后面许多事他都在场。

    “昨晚爷咽气的时候,大伯娘就在那争,九叔出息了,爷的丧事得大办,然后让九叔九婶买黄纸、香烛、孝布,后来九婶不同意,吵了几句,最后是三家一起出的钱。”

    齐顺顿了顿,嘲笑道:“到了今天来人,大伯娘一张巧嘴,愣是把功劳揽到他们一家身上了。”

    怪不得今天看他娘脸色不好看,缘故出在这。

    齐剩静静听着,再一次重新认知了王云的搞事手段。

    二人了没一会儿,堂屋里突然传来争吵声。

    “凭啥我家钱多就该全出?你齐老大不是爹的儿子,你们一大家子都不姓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