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熬过巅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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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 我没详写巅峰期这段:一是怕篇幅太长,我怕你们心理承受不住,不敢多写了;二是巅峰期的日子基本上是重复的,极度焦虑痛苦,每天想离开人世。

    林致深带容潇去见苏医生,医生他这个病情会到达一个巅峰期,然后回落。

    那段时间,容潇选择早点吃晚饭,早点睡觉,来减少焦虑带来的折磨,以及缓解躯体的紧张。

    很多影视节目都会对他产生刺激。他只能看四大名著改编的老版电视剧来转移注意力,稍微有点用。

    他离不开林致深,只要早上醒来发现身边没有林致深,就会特意下楼找,很没有安全感。

    他变得有点像孩子,没办法照顾自己,也没办法离开男朋友一步。

    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容家住一个双休。林致深以为这是有必要的。

    吃晚饭时,容爸看容潇手抖得厉害,道:“你手不要抖。”

    容潇解释过,容爸不知没理解还是怎么的,每次吃饭都要。

    林致深终于忍不住了,“叔叔,他是因为药吃多了才手抖的,又不是他自己想抖的,他也控制不住。”

    容爸再也没过。

    隔天容潇的大姨夫来做客,了解情况后,就开导容潇:“你要宽容原谅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你也要体谅父母,他们也不容易。”

    容潇原本还挺平静的,被这些话一刺激,立马激动起来了。

    “什么叫我要宽容?我要原谅那些对我进行校园暴力的人?有人骚扰我、尾随我,我也要原谅?您根本不懂这个病,能不能少几句?”

    姨夫:“我是不懂这个病啊,我也没办法理解你,但你要宽容大度,对父母也是,对别人也是,一定要善良。”

    “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管不过来,您让我去宽容伤害我的人?那些人善待我了吗?” 容潇回怼,“还是您觉得,我是菩萨转世?”

    林致深听得头疼,“他治病已经很艰难了,各位长辈,你们能不能少添点乱?潇潇在我家很少失控的。”

    他姨夫那些话放在平常讲,也不能有太大的问题,但现在句句话往容潇的枪口上撞,林致深代入容潇都觉得血压飙升。

    林致深想,最近还是少带容潇回去比较好。父母亲戚无法理解,只会让病情雪上加霜。

    由于容潇还是很痛苦,轻生的念头也很强烈,医生建议做心理咨询,每周一次,连续做八次。

    他们去了,但效果微乎其微。

    容潇,那不是灌心灵鸡汤,医生会一直问他,他被校园暴力的所有细节。他不愿意回想,也必须回想。

    每一次坐在咨询室里,他都在捱时间,一分一秒很煎熬。

    就如医生所的,容潇的病情在逐渐达到一个巅峰期。

    他焦虑到做不了任何事,最多就是强迫自己每天写一点开题报告之类的文章。

    林致深频繁带他出去逛,最夸张的时候一天出去了三趟,但他每次玩到一半就开始焦虑了。

    他随时都可以焦虑起来。

    他喜欢坐车,喜欢车开在平坦的路面上,最好永远不停下。林致深就往红绿灯少的郊区开。

    他们还坐过地铁,没有目的地,坐去很远,又坐回来。

    林致深最无力的就是那个时候,药没用,心理咨询没用,出去玩没用,容潇每时每刻都在焦灼,一颗心像是在火上煎。

    容潇:“你永远体会不了那种感觉,只要一睁开眼,焦虑和痛苦就会缠上你。只要是清醒的,你就处在一种极度紧张和惊恐的状态。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除此之外,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在弱化,可能想一段文字,但因无法准确表达意思,最后只好作罢。

    他想和林致深话,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没办法自由地表述,就沉默了很多。

    他的思维是直线型的,论文写不出该有的水准,生硬且逻辑不通。林致深根据老师的建议帮他修改。

    他们学校不要求毕业设计,只要求写毕业论文。

    林致深:“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你现在思考很困难。如果你写不出来,论文几大件我帮你写。”

    “我不要,你太辛苦了。” 这是容潇凭借所剩不多的清明的话。

    林家人平常不扰他们,也不敢多嘴,因为他们也不了解这个病。

    有一天吃完晚饭,林妈跟容潇话,容潇很久才反应过来,很迟钝,眼睛像是木刻出来的,没有半点灵气。

    而他的手,一直在抖。

    林妈有被吓到。

    容潇变得死气沉沉。他一出门,别人立刻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精神不正常。

    然而这只是安静的时候,还有情绪爆发的时候。他被这个病折磨到每天想离开世界,生不如死。

    “我不想看到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受够这种折磨了!我只要清醒着,就觉得有人要害我!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桓……”

    林致深紧紧抱着他,安抚道:“再忍一忍好不好?医生熬过巅峰期就会好一些了,熬过巅峰期……”

    “什么时候才是巅峰期啊?!为什么还没到巅峰期?!为什么这种程度 还不是巅峰期啊?!” 他很崩溃。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林致深把他带出去逛了一圈,他终于平静一点了。

    越接近高峰期,他越不好,那都不是求死不能了,他是向往,认为那才是解脱。

    容爸容妈每次来看他,都不敢多话,就怕刺激到他——他们一开口,刺激容潇的概率非常大。

    林致深每天都要告诉他:“我选择了照顾你,如果你出事,你爸妈会责怪我,所以你别做出危险的举动。”

    他倒不是因为这个有后顾之忧,他就希望容潇有所顾忌。

    其实最让林致深感动的一件事就是,容潇都病成这样了,还是会忌惮这句话,还是想要保护他。

    林致深听了爸妈的话,带他去附近城市短途旅游,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过每周一都要回 b 区继续做心理咨询。

    这是容潇记忆里最黑暗的半年,黑暗到后来他回想起来,只能记起一些片段,因为他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生活,从早到晚担惊受怕,分不出脑子去记别的细节。

    他只清晰地记得,很痛苦,但林致深一直守着他,寸步不离。

    他是为林致深撑下来的。

    年底,他们返校参加了开题答辩。答辩老师们可能从辅导员那里得知了容潇的情况,没怎么为难他。

    那天之后,容潇却慢慢好起来了。

    一开始,他感觉自己一天有半时的时间不焦虑,然后逐渐是一时,两时…… 时间越来越长了。

    他告诉林致深,林致深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终于熬过来了。

    林致深还是每天带他锻炼,一天不落。每次去医院,专家都要强调一遍坚持锻炼——它对缓解焦虑确实有一定的作用。

    过年时,容潇也在林家过。正月初二那天,林家把他爸妈邀请来了。

    吃饭前,两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容爸容妈对他们家人都表示了感谢。

    林妈:“我们家人也没帮上什么忙,是深很坚持,潇潇自己也有毅力,扛过来了。我们也担心他好不起来。”

    “潇潇是不是胖了点?” 容妈问。

    林致深:“精神药物的副作用,他现在这样好,匀称,以前太瘦了。”

    因为每天在锻炼,容潇的体重没有增长得很夸张。但他这时发现,林致深瘦了很多,肯定是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容妈看向容潇:“你过得开心就好了,你生病后,我们不敢求别的了。只要你好好活着,怎样都可以。”

    “你快点好起来吧,我跟你妈这段时间工作没心思,生活也没心思。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孩子。” 容爸。

    吃完饭后,长辈继续聊,辈们被要求回屋自己玩。

    “深哥,谢谢。” 容潇在回屋之后转身抱住他。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义无反顾地陪在我身边。”

    林致深拍拍他的背,“那你确实好起来了,你现在都会想到感谢我了。我们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变好。”

    新学期开学,他们正常上课。辅导员特意跟容潇,如果他身体不好,可以随时请假。

    他们宿舍只有他们选在了下学期上课,所以他们过得更清净了。

    容潇的身体情况在一点一点转好,起初还是容易被触发焦虑,但到六月份时就趋向稳定了,各种欲望都在苏醒。

    这段时间,医生给他减药了,并表示如果身体状况稳定,后期药会再减。

    减药之后,很多生理上的反应就减轻了,比如手抖,还有他喝水也少了很多,只是还想吃西瓜。

    他逐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灵动又冷淡,特立独行,但面对男朋友时很黏人。

    他有时候会情绪起伏,大多数时候都挺稳定的。即便还在吃药,别人也看不出他生病了。

    毕业后的某天傍晚,林家全家一起去爬山,他透过窗看到山脚下的人家门前,两个孩在追跑,老人家悠闲地坐着。

    天还很亮、很蓝,云很轻,竹林幽深,溪水潺潺,一切都是生活最质朴的模样。

    七月中旬他们去了一趟 SK 岛,带了双方家人,林情情也吵着要来,主动担任摄影师。

    那对戒指是林妈设计的,内里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

    他们在朋友圈发了几张黑白西服双人照,还有证书和戒指的照片,设置了分享范围。

    某个大学同学评论:“不是,你们一年没动静,一出现都领证了?”

    大家都挺震惊的。

    有一套照片他们没发,私藏了——水没过腰际,林致深把容潇抱起来接吻,水珠顺着他们的发尾和脸庞滑落。

    照片拍得特别欲,从傍晚拍到日落。

    八月底他们搬进了 m 市的一套房,位置就在林致深他们的工作室附近。就像他们之前梦想的那样,舒适干净,两个人住刚刚好。

    容潇还跟林致深要在窗台放几盆绿植,家门被敲响了。

    他开门,白寻抱着西瓜站在外面,对他:“给你们一个。”

    “你怎么会在这?” 容潇接过后诧异道,之前听白寻,他算回家那边找工作。

    “我住你家对面啊,跟林畅合租。我最后还是想跟朋友们一起搞工作室。” 白寻拍拍他怀里的瓜,笑道,“是不是很意外?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和邻居了。”

    容潇没怎么关注过工作室的事,但他知道林致深和朋友们毕业之前就在做相关的事情。因为他的病,林致深都是线上参与的。

    不知不觉,它都已经成立了。他们的办事效率着实高。

    另外几个人租的房子不在这个区,不过也在附近。

    某天下午他们去工作室那边看看,顺便要商量一些事。容潇待久了,有点累,林致深让他去房间躺一会儿。

    房间里很安静,有折叠沙发和茶几,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摇椅。

    容潇闲适地在摇椅上眯了一会儿,听着细微的 “咯吱咯吱” 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八月傍晚的阳光温柔。他伸出一只手,感觉摸到了阳光的形状。

    他想,什么是生命?

    生命就是从初次睁眼到与世长辞之间的历程。有些人想看看时代变迁,却止步于意外与疾病;有些人等不到风雪满头,却已经厌倦了人世。

    不得不承认,命运就是偏心的。

    也许你可以憎恨这个世界不温柔、不公平,但总有人和事值得期待,组成生命里的光亮。

    生命的意义,也许并不在于竭尽全力获得什么,而是你在这条长河里,能够平静而心安,心有热爱。

    林致深轻轻推开门,在看到他醒来后,转了一圈手上的车钥匙,“潇潇,待会儿我请客,吃什么你来定。”

    “重色轻友。” 林畅在后面,“有你这样的吗?”

    白寻探出头来,“潇潇,快点快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