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许焕天冲着龚杍比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转身就走。
龚杍咬牙想追,但是眼下连着六个航班同时到达,出来的人再加上接机的人, 凑在一起特别多, 这一喊‘杀人’, 现场顿时混乱,人群乱挤。
冲出去的时候, 许焕天早没了人影。
“他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龚杍冷冷地道,转身走向了刚刚出事的地点:“先去看看受伤的人吧。”
地上是一名孕妇, 大腹便便,倒在地上, 长发散落一地,血水从那腹部流出。
现场有两名热心的医护工作者已经正跪在地上抢救。
龚杍只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
没救了。
孕妇,孩子都没救了。
魂都被收了,人就算有口气,也活不了!
许家竟然做这么阴损的事情, 她绝不能置之不理!
江流澄怕龚杍冲动, 轻轻地握住她的肩膀。
她双手握成了拳,闭上了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回头看向了二师兄:“二师兄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嗯。”江流澄知道龚杍心性, 未再多什么, 两人离开机场, 坐车回青云观。
龚杍一路都在想着要怎么对付许家, 许家禁地是个大问题,而且马文文嘴里的那个令鬼魂都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许家捉这些鬼魂究竟是做什么?
这些都必须弄清楚,才能将他们一锅尽。
她闷头往后院走:“二师兄你跟师父先忙你们的,我去一趟秘室,估计晚点出来。”
“我陪你一起。”景薄开口。
江流澄看向龚杍:“景薄无事,让他陪着你。”
龚杍看了一眼景薄,他的身体未好,跟在她身边也好,她点了点头,带着他一起进了秘室。
青云观历经几代传人,秘室里放着的是各位祖师爷留下来的藏经藏书道经,因为里面有许多是禁术禁法还有不传道法,还有一些祖师爷的记事手札,所以设了数道暗门法阵。
景薄是外人,所以依例,进来的时候,龚杍为她蒙上了眼睛。
景薄倒是未什么,只任由她为自己蒙上眼睛。
只是……当他被蒙上眼睛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视力,不受黑布影响。
“观主,我还能看得见。”
“怎么可能?”
龚杍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景薄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不仅看得见,还比以前更清晰。”
景薄发现自己蒙上眼睛后,他看到的一切,甚至比未蒙的时候看得还要清晰。
这儿是后院宅内,长年不开窗,屋内阴暗,原本看东西就略有些吃力,但是蒙上眼睛后,他的视力反而不受光线影响。
龚杍又试了一下,索性解开了他的黑布。
“我这是怎么回事?”
“普通人都是用肉眼视物,但是有道行的人,却可以用心眼灵眼视物,你的身体,正在被体内的阴灵之力改造,已经不是个普通人。”
龚杍看着他,抿了抿唇,心中越是沉重。
景薄的身体改造得越好,对方势必更不肯放弃。
而且这种身体的改造,是不可逆转的。
这对他而言,绝非好事。
景薄看出她的担忧,却仅是温和一笑:“不用担心的,实在不行,我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其实这几日龚杍不在,景薄也没有闲着,青云观有不少对外开放的藏书,他特意寻了一些相关的书籍看,也向大师兄和师父都问了一些问题。
如今已经是大致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总归,他的身体,谁也休想利用,他已经想过了,实在到了无法自护的地方,他可以选择自毁,他甚至连微型炸弹都已经让人制作中。
想必对方不会要一副残破的躯壳。
但他心里的算,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青云观的人,都是正直心善,他们一定不会赞同这样的做法。
“对方懂邪术,只怕到时候就不是你能左右了。”龚杍并不知道他的算,此时心里正想着一会儿进去后好好查一查有没有这方面的书,又看了一景薄:“你身体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切很好,而且精神也比前几天好多。”
龚杍听他这么,伸手想安抚性地拍一拍他的肩膀。
可是一伸手,发现景薄这个个子相当高,因为两人站得不太近,她的手竟然有点够不着。
那向上的手只好折下,在他的手臂上用力拍了拍:“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别想抢走你的身体!”
完转身开秘室的门。
景薄看着那纤瘦的背影,手轻轻地握住一下被她拍过的手臂。
眼底含笑:这手劲真不是一般大!
“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不必了,你看了也解不开。”
他未曾学过道家阵法,单单几个手诀口诀也不开这个门。
景薄听她这么,嘴角的笑意更浓。
三道防门,四道阵法,才到达秘室。
檀木所制的木架上,整齐地陈列着一本本书籍。
秘室里空气不太流通了,气味有些呛。
景薄抽出一条手帕,递给了她:“新的。”
“你自己用吧。”龚杍以前每个月都要下来一两趟,早习惯了这里的环境。
景薄却已经主动地开手帕,折成条状,而后为她蒙住口鼻:“我知道观主身体好,但是还请稍微活得精细几分。”
男人身上淡淡的桂花气息,兜了一身。
龚杍略有些不适应。
即不适应男人的接近,也不适应这种,略显暧昧的气氛,更不适应……
于是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直接一把掐住了他的手。
景薄望向了她,一双桃花眸子,温润含笑:“观主,怎么了?”
龚杍本是想甩开他的手,但是一对上那温润含笑的眸子,慌了一下,抢过了他手里的手帕:“我自己来!”
景薄点头,松开了手。
秘室里只有一桌二椅,桌上放了抹布,景薄拿起抹布把桌子椅子擦拭干净。
龚杍则是开始搜找自己需要的书籍。
翻找的时候,听到景薄了一句:“观主,我想修道。”
“修道?那景泰集团怎么办?”
景家另一位虎视眈眈,要是听到景薄这话,不得高兴坏了。
“景泰是爷爷与父亲的心血,我还是会顾着,但是景泰这些年已经形成了一套体系流程,我能做到边修道边理集团,而且也会培养下一代接班人。”
“怎么突然想到这些?”
“我觉得自己与道法,与青云观有缘。”
龚杍听他这么,也未多想就道:“我虽然没有算收弟子,但是你我确实有缘,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景薄听到这话,“……”
他可不认为她会觉得师徒恋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突觉得头有点疼,追妻之路,那不是任重而道远,那是得跨过天梯,跃过悬崖,飞跃山海才……有那么点可能达成吧?
龚杍见他不吭声,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没想拜师。”
“哦,那自修也行,咱们道门也有许多自修成才的先人。”
“嗯。”景薄应了一声。
累得不出话来了。
而龚杍,身为局中人,全然不知。
她找了几本相关的书,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开始看起书。
秘室安静,连带着时间仿佛也走得慢了。
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着。
景薄看向了面前专注的女子,想了想,突然间就笑了。
她本就是特别的。
难追也是正常。
这么一想,也就放开了心。
秘室在地底下,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信号,手机不能用,他坐着也无事,便也拿起了书开始看了起来。
道门典籍,许多专业术语,看起来晦涩难懂,他有些看不懂,龚杍正在看书,他未去扰到她,四下找了一下,看到了架上有笔墨纸砚。
便取了过来,将看不懂的地方记下来。
龚杍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已经不用毛笔写字,心想着景薄的字估计写得难看,不料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他的字体十分漂亮,甚至比她这个从拿毛笔的人写得都好看。
景薄时候确实只学了硬笔字,但是初中那会儿对毛笔字感兴趣,于是拜了国学大师学了好几年,硬笔毛笔字都互通的,他的字体写得好好,毛笔上手快,字自然也是写得好看。
而且最让龚杍意外的是,他连符都画得好。
她看到他毛笔一带一勾,竟然将一张符给画了出来,不由两眼一亮看向了他。
景薄看出她眼底的意外,浅笑:“我老师是最擅长丹青。”
名师出高徒,所以景薄还擅描绘。
龚杍很认真地看向了他:“这么好的一手毛笔丹青,不能浪费了。”
“青云观第二任的观主祖师爷先辈原先是个猎的猎人,后来得了第一任的祖师爷点拔后才开始修道。”
景薄开心一笑,以为她的意思是鼓励他中途修道也能修成大道。
但是随即就听到她道:“二任祖师爷后来收了不少妖魔鬼怪,也受了一任祖师爷点拔,每次都会记录各种心得,但是他从未学过字,那字体十分潦草难懂。”
龚杍着,从最底下翻出了三本手札,递给了景薄:“你给重新抄录一遍吧!”
景薄脸上的笑容,一滞。
真有些无儿无奈了。
“辛苦了。”龚杍眉眼弯弯。
实话,每次看二任祖师爷的手札,她就觉得是在考验她的眼力和理解力。
毕竟祖师爷很多字,都是自创,相当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