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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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 巫常在与三个徒弟也赶过来帮忙,见龚杍正拿着罗盘推演,开口询问:“什么情况?”

    “禁地像是被什么阵法给隔开了, 能看到, 但是我踏进去, 就成了虚空。”龚杍应道,眼眶已经急红了。

    她总觉得今天这件事情自己越来越无法把握了。

    几人听完都是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 胡汉二突然间开口:“我,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这个, 是景薄前天拿给我的,是如果师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时, 拿给她看,她就知道了。”胡汉二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你怎么没早?”

    “我看他当时一脸笑容,我还以为是情书呢……”胡汉二着,挠了挠头:“也许真是情书。”

    龚杍接过了信,拆开看。

    看到最后, 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禁地, 眼眶一点点地红透。

    “怎,怎么了?”胡汉二见状, 紧张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巫常在拿过了信看,其他三人也凑过去看。

    原来景薄这段时间抄录祖师爷的手札,又看了许多道法阵法的书,天雷破邪阵虽威力极强, 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以石箓为阵眼极易破解, 许阳是道家出身, 于阵法也十分精深,而禁地是许阳的地盘,他进去就进入了许阳的眼皮底下,不管他如何隐密埋下阵眼,以许阳的能耐,都能很快找出阵眼。

    阵眼一破,这个阵就失效。

    如若这一次不能一击拿下他,那么接下来他有所防备,他们要对付他就更难了。

    他思来想去,必须拥有一个,就算许阳明知却不敢毁的阵眼。

    而恰巧,他在一本古书上就看到了活阵眼,以人体为阵眼,阵法刻入骨血,能增强阵法。

    他这个活阵眼,不仅能增强引动天雷,而且许阳舍不得弄死他,又舍不得把他扔开。

    他最后落笔:【以一人换一邪,值。勿念,勿忧。】

    聊聊几句话,却让众人的心情,沉重无比。

    “他,他是疯了吧,把自己当成阵眼,万一,万一许阳发狠……”胡汉二简直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景薄那子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明明看着就是一个文弱得鸡都捉不住的孩子!

    “师父,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他应当是自己又悄悄地设了什么阵,阻止我们进去。”巫常在叹了口气:“只是没有想到,他一个外行人,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悟透这么高深的阵法。”

    “实在不行,阵不要了,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啊,这次杀不了许阳还有下次……”

    “总归不能真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老邪物。”江流澄点点头。

    一直未开口的龚杍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禁地的方向,仿佛用尽了力气,声音干涩而悲凄:“守阵!”

    她咬着牙,咽下苦涩,平静地接着道:“他根本就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机会!”

    “什么意思?”

    龚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悲痛:“许阳已经强行摄夺他的身体。”

    其他四人听完,面色瞬间白了几分,最后,都抿紧了唇,悲伤溢出。

    来不及了。

    以他们的能力,就算此时强行撤了天雷破邪阵,也救不下景薄了。

    ……

    “你以为把自己做成阵眼,我就奈何不得了?但你就没有想过,我也可以成为阵眼啊!接下来,我们就一起来看看,天雷破邪阵,会不会轰自己的阵眼了!”

    景薄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愤地瞪向了黑暗中的许阳:“你想干什么?”

    “景薄,起来,你这具身体,我真的是太满意了,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长相,你的身材,就连你的声音,我都相当满意!”

    许阳着,就阴邪邪地笑了起来。

    “原本是想着等把你的身体炼成至阴体之后更好使用,但是眼下你自己心急,非要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也就只能提前接管了。”

    “你,你……”景落咬牙切齿瞪着许阳,似受到屈辱,似害怕,似不甘,最后,他颤着手从后腰拔出了一把匕首。

    许阳看穿他的心思,嘿嘿阴笑:“想自杀?”

    景薄咬唇,没回答 。

    “没用的,你人已经在这里,我又怎么会让你死呢?”

    就在许阳话的时候,一缕缕阴暗的鬼线如丝般,从四面八方钻入景薄的身体,他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

    握着匕首的手,突然间就停在了半空中。

    他目瞪口呆,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手:“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不受控制了?”

    “景薄,我给过你机会的,你不知道珍惜啊!”

    “既然你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模样,我就成全你了……”

    许阳的声音沙哑,阴沉,仿佛在土里掩了许多年那般……阴幽幽的……

    在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魂魄,已经钻入了景薄的身体,控制了景薄的身体。

    景薄发现自己突然间面前的一切变了,他由一个黑暗的地方,陷入另一个黑暗之中,这个黑暗的地方,无温度,无声响,平静得让人可怕,就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他又能在这一片黑暗中视觉清淅。

    这就是灵魂意识被许阳困住了吗?

    与他想象中,倒是有些不同。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前走着。

    可是这儿,似一个没有边际之地,他走了许久,四周依旧一样,就仿佛他也只是在原地踏步。

    他轻轻地笑了,不再走动,随地而坐。

    处境是艰难的,但是他的心情却是极好。

    他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为了大义,为了天下,牺牲自我。

    但是临到头来,他觉得这感觉相当不错。

    唯一遗憾的是,再也见不到龚观主了。

    但是他想,他会一辈子活在她的心中吧。

    这也值了。

    ……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许阳的咆哮声响起。

    景薄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彻底炼成,但是至少已经是半阴之体,也足以容他生存。

    但是他进入景薄的身体后就发现,他控制不了他的身体。

    不仅控制不了,他还感受到了他最惧怕的气息。

    这种极度的不安,让他想要出去。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出不去了!

    他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容器里。

    “景薄,你干了什么?”

    一声怒吼,终于穿破静寂,传到了景薄的耳中。

    景薄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被困于何处抬头,于是对着上空,轻微一笑,声音淡定从容:“许阳,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那这次,你来猜猜,我做了什么?”

    青云观所有人对景薄都毫无保留,让他呆在青云观重地暗室里,让他得已学到所有他想要学到的东西,他也看到了历代道家祖师爷为了天下,为了大义,牺牲自然。

    景薄本就是个纯善之人,感触之下,深受点化。

    也许是命中注定。

    他甚至看到了前祖师爷特意藏起来,连龚杍他们都不知道存在的道家禁书。

    既是冥冥之中早注定,他便担起这责来。

    许阳的声音,愤怒中带着颤意:“你,你把你自己炼成封印了?”

    “这也多亏了你之前穷尽心思要把我炼成容器!要不是有你这一着,我也没办法把自己转成封印。”景薄笑了一下。

    那语气平和,可是许阳却是听得当场爆怒:“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不仅是我,你自己的灵魂也会被封印在此,永世不得超生!”

    “有你陪着,倒也不寂寞。”

    景薄那云淡风清,无所畏惧的语气,彻底吓到了许阳。

    不管哪个年头,最可怕的人,就是那些不怕死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有人,竟然能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隔了许久,许阳终于再一次开口,那语气带着讨好平和:“你放我出去,我答应再不动你。”

    回应他的,是安静无声。

    莫景薄不可能相信他,就是相信他,他也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邪恶之物出去害人。

    见景薄不为所动,许阳继续开口:“我可以与你签下同死契约,那样,我们的命就互相牵制了。”

    景薄嘴角微微地勾起了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景薄,你就真的甘心后半辈子就这么困在这黑暗无声之中吗?”

    景薄一笑:“那不然你死?”

    “你还年轻,你不知道被困在这样的地方,无穷无尽的岁月里,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那比死可怕多了,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这样无尽的孤寂,是会把人活活逼疯的。”

    许阳的声音,终于是染上了沧桑。

    “我从就过这样的生活,后来,终于摆脱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没过多久,我又被那老死缠的老东西给困入了封妖池中,又继续了这样的事情。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黑暗,孤寂太可怕了,你每天对着空气话,直到有一天,你的大脑里,空空无物,你一惊,不甘心,你不想成为一抹空气,所以你努力地把学过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来,你告诉自己,你要强大起来,你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你要让那些蝼蚁对你俯首称臣。”

    景薄没有开口。

    时候许阳的经历,确实令人同情。

    但,任何时候,悲惨都不是你行凶做恶的理由。

    许阳是可怜,但是也是可恶。

    景薄不受他所惑,平静,淡定。

    从一开始,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不能放他出去。

    于是他缓缓地道:“你不用试图动我,就算你动我了,也没有用。”

    许阳听出他话中意思,语气一转:“什么意思?”

    “道家有太多神奇的手段,我其实也挺怕自己没耐住你的手段,所以我当时看的时候,特意略过了关于解封的那一部分。”

    许阳听完,整个人崩溃:“你,你……你……果然够狠。”

    大约是觉得许阳被击得还不够,景薄温和地道:“其实你想想,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了,你要是无聊的时候,我倒是可以陪你聊天。”

    许阳:“……”

    景薄:“而且如果你愿意,我还能带你出去玩儿。”

    许阳:“……”

    是的,只要景薄主导身体,他是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的。

    只是等于,这个身体,他占了主导,许阳只是灵魂寄居。

    许阳从来没有面临过如此境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被一个二十岁的少年给挟持了。

    “你自己考虑吧!”

    “景薄,你真的觉得这样,我就无可奈何了吗?”

    “不,我从不这么觉得。”景薄回答得相当认真:“毕竟当初青云观祖师爷,费了大半生的精力,才把你封印,而就算是那样一座封妖池,还是封不住你,还是让你逃出来了,所以我并不认为以我之力,就能封印了你。”

    “哈哈哈,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

    “爷爷,怎么办?”许焕地看向了爷爷:“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种时候,我们进去能有何用?莫再给先人添乱了。”许启安回道,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天空。

    那里乌云凝聚,乌云深处,隐有电光闪动,似在集结着又一场惊雷。

    而禁地里,安静无声。

    他的请示,也得不到‘先人’的回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福是祸?

    “呃……噗……”

    就在这时,一直未吭声的许焕东突然间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黑红的血水。

    许启安正想问他怎么了,可是谁知就在同时,他感觉到胸口一阵气闷,整个人瞬间就喘不过气来。

    他瞪大了眼睛,张开的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突然间就直直地倒地。

    “爷爷……”

    许焕地就站在许启安的旁边,见他倒地,连忙去扶。

    可是当他碰到他的身体时,脸色大变。

    只见原本许启安的皮肤,仿佛陡然间被人抽走了水份一般,快速地干枯,老化。

    不过片刻,这人就萎缩得像是一个干尸一般。

    许焕地惊得脸色大变。

    他想起了许焕东现在是先人的人,转头问他:“许焕东,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许焕东看起来也没有比许启安好上多少。

    他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嘴,他的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黑红色的血水,那血水就渗过他的手指,往地上流着。

    “先人出事了……”

    许焕东用尽了力气,了一句,而后,直直倒地。

    面对这样突发的情况,许焕地看向许启安,又看向了许焕东。

    突然间,眼神一厉,他看向了禁地,强大的野心,让他在这一刻,想到的不是怎么救这二人,而是……先人现在只有他可以用了。

    如果他这个时候能救下先人的话……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想到这里,许焕地不再犹豫,他松开了许启安,站起来就冲向禁地,嘴里更是大声地喊道:“先人,焕地来帮你了!”

    龚杍就在禁地的另一处墙边的大树上,远远正好能看到禁地正门的情况。

    见许焕地冲进去,她眉眼微蹙,抿了抿唇,顺着他看了过去。

    想了想,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只灵鹤,放了出去。

    那灵鹤悄悄地飞了过去,附在了许焕地的身上,与他一起进了禁地。

    幽幽暗暗的禁地,充斥着阴沉沉的气息。

    许焕地才跑进去,嘶叫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上千只鬼魂,在摆脱了许阳的控制后,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禁地中四处游荡着,许焕地才冲进来,那群鬼魂仿佛饿鬼看到了生肉,如果龙卷风一般,风卷向了他。

    许焕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鬼魂风给卷起。

    那阴冷的鬼魂之风,仿佛要将他撕裂。

    他的叫声,很快就破碎了起来。

    禁地外,老管家带着一帮下人,一脸慌意,却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他们也不敢冲进去。

    但,许焕地的凄叫声,也很快就没有了。

    这上千鬼魂都是许阳炼制过的,许焕地道行浅,根本抵挡不住这上千饿鬼之力。

    龚杍派出去的灵鹤也一去无返。

    龚杍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一盒蓍草,也不管地上脏与歪,直接盘腿而坐,解开红绳,开始推算。

    她的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

    她先是推算景薄的命。

    但这结果,让她难受。

    一缕生机。

    一个人,仅剩一缕生机……她不敢想下去。

    随后又算了许焕地。

    死。

    紧接着她又开始算许阳。

    无果。

    又是无果。

    她咬了咬牙。

    沉静地收起来蓍草。

    等吧。

    九道惊雷落下后,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只是……

    她的眼眶一点点地红了。

    这件事情,注定会有人牺牲,但是不应该是景薄。

    这是道门的事情,是青云观与许阳的事,与他,何干!

    真是个傻子!

    她红着眼睛,望着禁地,粉唇微启,声音极轻:“我们欠你的。”

    惊雷一直延续到了当天晚上。

    当第九道惊雷落下的时候,天地色变。

    龚杍翻身下楼,轻轻一跃,进入了禁地。

    禁地深处,一片焦黑。

    阴灵鬼气尽数消尽。

    上千饿鬼都在惊雷之下灭尽。

    角落处,景薄闭着眼睛,靠在一棵树上,他的神色安静,就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龚杍快步地走了过去,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才蹲了下去。

    颤抖的手指,缓缓地伸了过去。

    有气息!

    她的眼神一喜。

    随后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起来。

    巫常在等人此时也冲了进来。

    “景薄他……”

    几人站在那儿,有些不敢上前。

    “他没死。”龚杍重重地吸了口气。

    没死,但……是不是还活着,却不知道。

    “许阳呢?”

    董思风看向了四周。

    破邪惊雷阵下,此处一丝阴鬼气息亦无。

    龚杍看向了景薄,沉吟片刻:“尚不清楚。”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惊雷阵内,所有一切皆为灰。

    可景薄的身体却完好无损。

    巫常在很快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带回去。”

    几人上前,抬起了景薄,由胡汉二背上景薄,拿出缩地成寸符回青云观。

    可当他们才踏入青云观的时候,突然,天象异变。

    天地间,仿佛陡然大变。

    如同地牛动了一般,他们只觉得天旋地转。

    在巨力的控制下,他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后,晕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刻,仿佛一天,仿佛一月,仿佛一年,又也许是年年岁岁。

    龚杍幽幽地醒了过来。

    当她撑着发疼的额头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远处那一抹青翠。

    青云观还是青云观,又……不一样了。

    眼前的景色,她从看到大。

    青霞山脉相连,峰峦叠起。

    青云观处于中层位置,所以在院里一抬头,越过院墙,总能看到远处的高山青松,流云翻动。

    每一次练功累了,她总爱往地上一躺,看着远方。

    他们,穿回来了?!

    大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猛地坐了起来。

    看向地上。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都在。

    可是……景薄不见了!

    她咬着唇,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所谓的去了现代,其实是她的南柯一梦?

    梦醒了,一切又回归现实?

    如若是这样,也是好事。

    至少,景薄是虚构的。

    至少,没有悲伤。

    她坐在原地,有些发呆。

    低头的时候,就看到三位师兄与师父也慢慢地醒了过来。

    “师父,师兄。”

    “我们这是……怎么了?”董思风到一半,目光盯着远方,青翠山林,与现代处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

    他错愕的目光,转向了龚杍,最后,看向了四周,似在找人。

    “没看到。”龚杍知道他在找景薄,于是轻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常在看向了四周。

    原本在那边接上的电线,电灯,全都不见了,青云观又回复了从前那副模样。

    五人,同时沉静下来。

    好半晌,是胡汉二破了寂静:

    “往好处想,也许景薄还活着?只是他是现代人,就算当时跟着咱们进了青云观,但他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所以就没有跟着穿回来?”

    “我是真的,你们想想,许阳是咱们这个年代的人,所以穿越回来的话,许阳的魂魄肯定也跟着回来了,景薄不定真的没事了?”

    尽管胡汉二这番话只是猜测,但是多少也是有些道理。

    这个时候,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龚杍甚至都不敢拿出蓍草推算,就怕推算出自己不想面对的结果。

    胡汉二见大家神情都有些沮丧,于是声提议:“要不,我先给大家做个饭,吃完饭,再想想办法吧?”

    龚杍站了起来,很快做出了决定:“我想下去封妖池看看。”

    看看许阳在不在。

    再看看封妖池现在是什么情况。

    之前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如果封妖池有不妥之处,一定要在事发前制止才是。

    “也好,先去看看。”

    封妖池面,青荷如画,碧水澄清,偶有鲤鱼轻轻地从水面略过。

    平静。

    谁又知道,这样一座池下,却是关着各种各样的妖鬼。

    龚杍从背包里翻出了符箓,盘腿而坐,手指掐诀,捏起符箓,开始默念咒语,神识随着咒语幽幽而出。

    这是她第二次神识进入封妖池,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显得驾轻就熟。

    轻轻一跃,入了池中。

    她游向了九层塔,压下了对于塔中传来的邪物威压戾气,缓缓地游向了观妖索。

    纤细却有力的手,用力握住了绳索。

    在观妖索正道神力之下,她的神识在瞬间膨胀了起来。

    她顺着绳索,一步一下往下,直接落到了封着许阳的塔层。

    轻轻一跃,借着观妖索荡力,捉住了窗楄,看向了房间。

    那空荡荡的房间内,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那……是景薄……的身体?

    尽管男子趴在地上,只露出了一个背影,龚杍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体。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他已经被许阳夺舍了?

    龚杍只觉得心房,仿佛被一只无名手狠狠揪住。

    那一刹那,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事情还是要弄清楚。

    她也想知道,景薄的身体被许阳夺了,那景薄的魂魄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悲伤尽消,转而脸上是一抹冷硬,声音清冷:“许阳!”

    闻得声音,地上的男子仿佛被惊醒,挣扎着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似十分不自在地勾起了嘴角,声音沙哑,语气阴沉:“是你?”

    龚杍眼神一冷,死死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可就在这时,男子的脸,突然间就仿佛阴霾化去,露出了一抹温和又清爽的笑容,轻轻地唤了她一声:“观主,我刚刚演得像不像?”

    龚杍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落,变了又变。

    握着观妖索的手,掐得死紧。

    她,依旧没有开口。

    她不确定,面前是什么情况。

    面前的人,真的是景薄,又或者是许阳装出来的。

    景薄此时已经手撑着地面,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弯着唇角笑着,一双桃花眸子笑得仿若两道月芽,就那么看着她。

    “事情还要从□□门绝版禁书起,那一日,我在查找阵法的时候,意外开了书架上的机关,找到了□□家禁书,里面有一个身体做封器的道家密术,而且那禁书里放着一颗绘满了符箓的道器,据是远古仙器,能封一切邪物。我当时就想,这大约就是天意,天意要我把许阳给封了。”

    景薄着,举起了手掌,只见他右手掌心,有一个八卦状的伤口。

    看似只是一处伤口,但龚杍天生天眼能观一切灵力。

    她清楚地看到,他的掌心处,一道紫色的八封阵法,不停地旋转着。

    “但是我道力浅,根本无法完全驾驭这密术,无法将许阳收入体内。

    这个时候,我又找到了破邪惊雷阵,其实这个阵虽能杀了许阳,但是我有一事瞒了你,那就是阵眼易破,阵眼一破,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尽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我为阵眼,这样许阳不仅不舍得杀我,还会自动进我的身体。”

    “那现在,他还在你的身体里?”

    “共用一个身体。”景薄点头。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靠这个慢慢炼了他。”景薄指了指自己右手心的仙器。

    事实上,当时看到那密术还有仙器的时候,他心中也是犹豫的。

    不知真假,不知后果。

    但当时的情形也由不得他去细细弄清楚一切。

    但诚然,道家密术仙器,确实是如卷中所书一般,能封天地万物。

    只是封后,要怎么才能尽快将许阳的魂魄炼了,却又成了一个难题。

    见龚杍依旧忧心。

    “我现在不能放你出去。”

    他轻笑:“观主,我很想念三师兄的菜包子,你回头给我带几笼吧。”

    “好。” 龚杍点头,又看向了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想出办法,让你出去。”

    “观主,你不用操心,三年,三年后,我肯定能出去。”景落完,淡淡勾起了笑容。

    龚杍只觉得鼻子有点儿酸,于是勾了勾嘴角,也笑了一下:“我有空就下来陪你!”

    “你给我带点道家的书吧,禁书,祖师爷的手札那些就不要带了,我担心许阳会冒出来,你带一些道家的普通捉鬼捉妖的法术,等三年后,不定我也能陪你一起捉鬼了。”

    龚杍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你回去吧,给师父师兄他们报个信儿,让他们知道我还好好的。”

    龚杍点点头,转身,沿着观妖索去。

    巫常在几人都在守着龚杍,当看到她睁开眼睛,俱是看向了她。

    “许阳没死,景薄也没死。”

    龚杍看向了师爷师兄,把整件事情了一遍。

    “这子真够狠的!”

    “没看错,注定是咱们道门的人!”

    “得了,活着就行,回头想想办法,把他给解救出来。”

    “我这就给他做他爱吃的菜包子,给他做几款野菜味的,保管他喜欢!”

    “我帮老三采摘野菜。”

    “我去捕只山猪。”

    龚杍转身也走:“那我去书房找些道书带给他。”

    ……

    ……

    龚杍:生活总在继续,芸芸众生,各有各的活法,只要不死,终将有希望。

    但,身边有一帮有情有义的人,人生就不会孤寂。

    我,终一生,降妖除魔,护天下。

    【全剧终】

    作者有话:

    大结局了,本来满腹的话想,可是到了结局,却有些不知从何开口。

    感谢一路陪我到完结的朋友们,谢谢你们一路支持,这本书,还有许多地方写得不够完善,而且中间因为个人原因,停更了段时间,心中有愧,下本,我一定会努力写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