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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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做不该做的事。”司南弦自然是清楚孟凌苏在想什么, 但他却不屑于用这等下作的手段。

    “行,你自己把握吧。来,喝酒。”

    那边赵龙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虽是不能确定这新亭山庄的主人究竟是谁, 但也有了些许眉目。

    夜已很深, 月凉如水,夏亦峥却还不曾入眠。

    赵龙进屋时就见自家将军立于窗前, 一身寒意。

    “将军, 属下在新亭山庄附近发现了北齐人惯用的兵器。但庄中守卫森严, 属下无能, 未能入内一探究竟。”

    北齐, 这一消息令他心下不安,之前司阳澈能为了替拓跋寒复仇而不惜出兵,倘若这次真的是他的人, 那长昀岂不是危矣。

    “嗯,下去吧。”

    见赵龙似是还有话,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亦峥转头看向他, “有话直。”

    赵龙咬了咬牙,才劝道“将军还该保重身体, 不可忧思过度。夫人吉人天相,必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可不是他一人想, 而是弟兄们都很关心,最后推了他这个代表。

    这样的关心很是温暖, 夏亦峥笑了笑,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知道了, 今日你们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是。”赵龙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昨夜他们还在这张榻上相拥,而今日却是,怪他,竟是让长昀一人出行。

    第二日天明,夏亦峥一人一骑便往城郊去,他等不到午时了。当然,赵龙等人也自会在暗处跟着。

    到新亭山庄门口时也不过刚过辰时。

    门口的守卫见有人来立马便是警戒着拦下,“什么人。”

    夏亦峥一拉缰绳,马长嘶一声,他刚想要开口里面却是跑出来一人同那守卫低声地了些什么。守卫收回手中的兵器向两侧让开。

    那出来的人冲夏亦峥行了个北齐的礼仪,极为尊敬地道,“还请夏将军下马,随人进去,我家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夏亦峥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了守卫,轻嗤道“怎么,不用搜身。”

    那人笑的更谦卑了,“您笑了,请。”

    谁敢搜他的身,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怕不是要剁手。

    这态度好生奇怪,夏亦峥闻言挑眉却是没再言语,同他一道进去了。

    他倒想要看看此地的主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带他进了一处类似于书房的地方,引路之人在他身后关上了房门。夏亦峥量了一下四周,提步便往里走,只见屋内书桌前一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闻得身后的脚步声,司南弦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唇角,终究还是要相见了。

    却不料没等他转身,身后的气流已是涌动,他急忙偏头躲过这一击,转身接下那人之后的招式。

    夏亦峥在见到这人面容时就急忙撤步,似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恶的皱眉。

    他的表情司南弦看在眼里,心头微苦,但开口时却不见半分,“你一贯看不上背面偷袭,怎么,自己也做这等下作之事?”

    他的话语嘲讽,面上也带了三分挑衅。

    可夏亦峥却是不为所动,出来的话亦是伤人,“对待下作之人,何须以礼相待。”

    司南弦的脸色猛地一变,复又笑开了,还没开口叙旧却是被无情断。

    “他人呢?”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林初淮。

    闻言司南弦笑的肆意,装作不知,“哦?谁呀。”

    夏亦峥看了他一眼,“我夫人。”

    唇角似是有些干涩,司南弦舔了舔,再开口时带了几分轻佻,“那个美人啊,味道不错。”

    脖颈猛地被掐住,呼吸一瞬间被截断,那人面如恶鬼,阴沉吓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司南弦心底如坠冰窟,这人是真的想杀他。

    夏亦峥松手将人甩开,拿出巾帕擦了擦手又扔在了他的脚边。

    平复了一下呼吸,司南弦再度开口,“本王没动他,在隔壁厢房。”

    这倒不是怕了或是妥协,而是他明白这人不欲再与他多言。

    夏亦峥拔腿就要去厢房却是被拦下。

    “站住。云霁,这里无论如何都是本王的地方,想要带你夫人全身而退,你不免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你想要如何?”夏亦峥停住了脚步,他自是不惧司南弦,但他不能拿长昀的安危开玩笑。

    “坐下,陪我聊聊。”司南弦走到夏亦峥的面前,他知道这人会妥协。

    从他选择一人来山庄时,司南弦就知道他输了,夏亦峥这新娶的夫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低。

    “吧,你要什么。”

    “过来坐。”

    夏亦峥在桌前坐下,却是看都没看司南弦亲手倒给他的茶。

    司南弦苦笑出声,“喝吧,这次茶里没加东西。”知道这人伤重未愈,他特意备下了茶水而非是酒水。

    不提还好,这一提夏亦峥的脸色是愈发黑沉。

    这人不愿相信,司南弦也无法勉强。“我大齐要兴兵了,这一点应该瞒不了你。”

    夏亦峥不置可否,却没料到这人竟是毫无保留地点破。

    “届时会由我挂帅,自穆岭出兵,经由……”

    话未完就被人断,“你若只是想同我这个,便不必再多言了。”行军仗各凭本事,成败胜负亦自有定数,他夏亦峥不需要旁人来让。

    完就准备起身,“你应该也清楚现在不是兴兵的最好时机,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不过是你北齐帝王的铁汉柔情罢了。”

    闻言司南弦冷笑一声,“荒谬,你真当我北齐的朝野是他司阳澈的一言堂不成。”

    夏亦峥复又坐了下去,他倒是忘了,面前这人虽对他是多番忍让,但到底还是把持北齐朝政多年的摄政王,皇帝想要兴兵如何能不得他的首肯。

    见这人愿意继续听下去,司南弦暗暗松了口气。

    “这也并不是我的本意。”虽这场战事确实有他的手笔。

    他停顿了一下才再度开口,“两个月前,司阳澈收到了一封密函,许诺以天煜北境六城为交换条件,无论如何都要取你的性命。”

    两个月前不正是平野之战刚刚结束之际,这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

    “当时司阳澈本就为拓跋寒的死对你心生怨恨,但他不能以此为借口兴兵,否则朝中那些老臣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但你天煜武帝的密函给了他再正当不过的理由,既能夺城又能杀你泄愤,朝野上下还不会有怨言,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实话,那封密函确实是出自萧煜之手。

    “为取我一人性命而置万千将士于险境?”

    夏亦峥并不为萧煜的疯狂而感到震惊,这么些年来这个昏君的昏庸程度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境地。

    “在满朝文武看来,这万千将士即便是牺牲也是为了城池,为国战死那将会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到这里,司南弦却是话锋一转,“当然,我不这么认为。”

    凭他的权势,即便过程艰辛一些,但只要他想者仗就不起来。

    夏亦峥自然也明白这点,为了万千将士和百姓他不介意短暂的向这人低头,“条件,直吧。”

    司南弦就料到会是如此,“跟我回北齐,萧煜既对你无情无义,你又何必为了他的江山去舍生忘死。只要你答应,届时我便退兵。”

    “呵,随你回北齐,不可能。我夏家世代为将,绝不叛国。还有一点你错了,我夏亦峥不是在为萧煜守江山,我守的是天煜的国土,忠的是天煜的万民,这跟龙椅上坐的是谁没有一点关系。”

    这个结果在司南弦的意料之中,他看中不正是这人的一身傲骨吗,真是想让人把这骨头敲断,看他俯首称臣的模样。

    “你想清楚,只要你肯妥协就可以免掉一场生灵涂炭,你要是百姓知道战事因你而起,你猜他们是会感念你为他们这么些年付出的一切,还是对你恨之入骨呢。”

    这么□□裸的威胁很是令人不齿,但司南弦别无他法,他想要留住这人。

    但夏亦峥却是半点不肯妥协,“因我而起?是因为我一直效忠的帝王想要我死还是因为你堂堂北齐摄政王那点肮脏龌龊的心思。无论是哪点都不可能搬上台面吧,对天煜万民,我问心无愧。即便是战事再起,我也会身先士卒,我会如何不劳王爷费心。”

    司南弦咬了咬牙根,暗骂道,冥顽不灵。萧煜既然连敌国都能够串联又怎会放过这人,但他知道多无益,来告知他已经是违背了自己的立场,自己待他已是仁至义尽。

    “倘若战事再起,到时各为其主,我不会为你退让,哪怕我对你有意。”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明心迹。

    夏亦峥却是丝毫都不奇怪,从那人曾经给他下过那种药时起他就知道司南弦对他有意。但他当时已是心有所属,即便没有他也不会接受一个算计自己的人,更何况当年父亲是命丧于这人之手。

    父亲的殒命始终是他心里的一道坎,但战场上生死有命,他不会过多怨恨当时排兵布阵的司南弦,因为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但他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

    他们即便不是仇人,那也是敌人。

    “记住你过的话,如此最好,本将军不用你让。”完夏亦峥便起身离开,这一次司南弦没有再阻拦,甚至还让人为他引路。

    虽此次见面亦是不欢而散,但待到来日战场相逢就只能是兵戎相见了。即便他不愿却也无法,立场不同,身份有别,终是奢望。

    作者有话要:  啧,林的情敌,有点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