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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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春红把子言喊了回去,在堂屋靠窗的位置给她搭了一个木板床。

    “你看看,家里怎么住?”赵春红忍不住数落子言,“你大哥和嫂子住西屋,你二哥和二嫂住东屋。我和你爸还有你妹住堂屋,家里住的满满的,你回来不是添乱是什么?”

    面对母亲这样的态度,子言想转身走人的,可她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离开这个家,只能露宿街头,所以,就算低声下气,也要暂时忍耐,等她想到了别的办法,再离开这个家。

    晚上,家里人都回来了,两位嫂子没见过子言,问了赵春红才知道是三姑子回来了。看到原本就拥挤的屋子又搭了一张木板床,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大哥洗完手,忍不住问:“子言,你怎么回来了?算住几天?”言语中没有对妹妹的关心和爱护,有的只是担忧,担心她住着不走。

    子言还未话,玉香便:“姐,你回来做什么?家里这么挤,多不方便。”

    “我也是这家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子言想想自己被玉香摆了一道心里就憋屈的慌,话语气也就变得不好了。

    可大嫂听着不乐意了,“子言,这女儿本就是外人,你回来住,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二嫂也不悦地发牢骚:“是啊,你回来还不是要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吗?我们可都是交生活费的,你要不也交点生活费,我们肯定供着你。”

    子言咬了咬唇没话,是的,她没钱,没有口粮,回来就是吃白食的,被他们也没有法子反驳,“以后我有钱了,还你们就是了。”

    赵春红瞪了子言一眼,冷着脸熟:“好了,都别了,吃饭吧。”

    这顿饭,子言吃的如同爵蜡,吃完饭,她洗了碗筷,扫了屋子,便去休息了。

    *

    翌日,乔家人吃过早饭都去上班了,子言却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子言,你怎么还在睡!”赵春红一把拽走了子言从头包到脚的被子,“赶紧起来!”

    子言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母亲穿着平日不太舍得穿的列宁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的。

    赵春红一把将她拽起来,“你二婶给你介绍了个当兵的对象,我带你去见见。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起来洗漱一下。”

    子言睡得正沉,突然被喊醒,整个人都是懵的,心脏咚咚的跳,仿佛受到了惊吓。

    她缓了一会儿,那惊悸的感觉才消失,呐呐地问:“什么?对象?”

    赵春红不耐地解释道:“你不是不想回去当知青吗?给你找了个当兵的,你去相相看,结婚了的话,你就可以随军了。”

    “相亲?结婚?”子言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我,我没有要相亲呀。”

    “你别磨磨唧唧的,我告诉你,这是你留在城里的唯一机会,别不识好歹!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去相亲,要么从这家离开!”

    赵春红着丢给她一条裙子,“这是你嫂子的裙子,买了,你应该正好穿,快点去换上!”

    子言有些懵,怎么突然就要她去相亲了?她要去吗?嫁给当兵的就不用回知青点,可以避免梦中自己惨死的可能性发生,可她不想找个男人随便嫁了。

    赵春红看子言不动弹,气的掐了她一下,骂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啊,赶紧去换衣服啊,真是给人添堵!”

    子言有些不太情愿地换上了衣服。裙子的布料柔软修身,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出来,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露在袖子外的两条手臂,雪白娇嫩,仿佛上好的白玉一般。

    子言本就是个美人坯子,皮肤还是晒不黑那种,当了几年的知青,还是那么白净。回到城里,这么稍稍一扮更是明艳动人,风情万种,像一朵盛开的娇花。

    赵春红量了一下子言,都挺好的,就是脚下那双破旧的布鞋有些不搭,便去找了一双女儿的羊皮皮鞋给她穿:“把鞋子换上,走吧。”

    子言换上鞋子有些不太情愿地随着母亲走了。鞋子有点,不合脚。

    ……

    站在公交车站牌下,子言懵逼地想着,自己怎么会去相亲呢?她要通过结婚的方法摆脱知青的身份吗?

    赵春红将一份人民日报塞进子言的手里,叮嘱道:“记住了,他叫贺云州,穿着军装,手里也拿着一份人民日报。你和他见了面,记得要好好表现,别呆头呆脑的让人讨厌。”

    子言无语,她怎么就呆头呆脑了?而且,她真的没想到相亲的地点竟然是在公交车上,怪怪的。

    车牌是2768的公交车终于来了,子言在母亲的催促下上了车子。

    车上的人不是特别多,但座位都坐满了,只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最后面的位置。

    会是他吗?

    子言看他的时候,那男人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正好凝在一起。

    男人身板笔直,气质冷硬,眼神吓人,一看就是个狠人。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特别好看的男人,剑眉星目,鼻子高挺,唇线完美。

    或许军人身上自带这的气势太过逼人,车厢内的人都特别安静,只有车子的引擎声轰隆隆地响着。

    男人的目光也定格在了子言的脸上,他微微愣了一下后,便朝子言走了过来,而后从容地站在了她的身边,扶着靠背的古铜色大手里正好拿着一份人民日报。

    子言咬住了桃红的唇,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攥着的报纸。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彼此要相的人。一个很平常的相亲,却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得,还得对个暗号。

    贺云州看着身边这个娇娇柔柔的姑娘,明目皓齿,面若桃花,在这车厢内,像一道靓丽的风景。

    “你好,是乔同志吗?”

    子言有些羞赧,贝齿咬了一下红唇,微微地点了点头,“你好,我是乔子言。”

    他们彼此确认身份的时候,引得身边座位上的乘客侧目,都好奇地量着她们俩。

    这俩人在干嘛?要不是男人穿着军装,怕是要觉得是奸细在接头了!

    两个陌生男女在众目睽睽之下相亲,想点什么,又不好意思。尴尬的气氛弥漫了整个车厢,子言觉得鞋子更挤脚了,不由地用一只脚虚站着。

    她假装淡定地望着窗外,心里却思量着该怎么破着僵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子言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在了贺云州的怀里。

    男人的身体和女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硬邦邦的,好像一堵墙,充斥着男性的气息。

    子言的身体被他护住才没有被甩到一边去,她的脸羞的通红,连巧可爱的耳朵都变成了粉红色。她慌乱地站直了身体,头也不敢抬起来,窘迫地:“对不起。”

    “站好。别摔了。”贺云州微微低头,见她耷拉着脑袋,羞的耳朵都红了。

    气氛更尴尬了。子言已经忘记自己是被母亲拽来相亲的,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贺同志,我先下车了。”车子一到站,子言便忙不迭地下了车。

    贺云州也下了车,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几个大步上前拦住了她:“乔同志,请留步。”

    子言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再往前一步,就撞他怀里了,“贺同志,还有什么事吗?”

    贺云州的五官冷峻,可眸子里的神色是温柔的,“乔同志,我送你回去吧。”

    “啊?”子言终于抬头望向了眼前的男人,“不,不用了,我家离这儿不远。”

    “营长!”远远地传来一道呼喊声,子言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战士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刷地一下停在了他们身边。

    贺云州接了自行车过来,长腿一跨上了车子双脚撑在地面上,“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子言本不想麻烦他的,可鞋子挤得她的脚生疼,自己又没钱坐公交,便:“那麻烦你了。”

    她走到车子后面,心翼翼地坐在了后架子上,两只手紧紧抓住架子的边缘,对着他宽厚高大的背影:“我坐好了。”

    贺云州便骑着车子走了,而那战士冲子言挥了挥手,笑着:“再见!”

    子言也浅浅一笑,也冲那战士摆了摆手,“再见。同志。”

    贺云州的个子很高,这二八自行车对他来好像有点,两条大长腿都蹬不开的感觉。

    子言心翼翼地坐着,怕自己会掉下去,也怕自己会不心挨到他的后背。

    贺云州微微侧脸问:“乔同志,我今年二十六岁了,你应该比我十来岁吧?”

    子言忍俊不禁,自己看上去有那么吗?还是,他故意逗她的?不过,他看上去是一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应该不会这样逗女孩子。

    也不管他看到看不到,子言下意识摇了摇头:“哪有,我已经二十岁了,你比我大六岁而已。”

    “是,大的不算多。”贺云州骑着自行车载着个人跟玩似得,一点都不费力气,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凶又狠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