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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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梨以为江阙这是不愿意的意思, 跪坐在床沿,抓着他的手,软声央道:“哥哥, 我参加了一个比赛, 好不容易才有灵感的。”

    坦白心迹之后, 姑娘不再像之前那样举棋不定,每一次的靠近都心翼翼, 生怕被江阙发现。

    现在的她,不再隐藏自己的依赖与迷恋, 又变成了江阙所熟悉的那个,爱撒娇的黏人精。

    粘豆包。

    尤其——

    江阙眼睫微颤, 半阖着眼,目光掠过姑娘的旖旎风景,喉结上下滚了滚,艰难地转过头,克制地:“阿慈你先把衣服穿上。”

    闻梨一愣,连忙拽过昨晚被江阙随意搭在床头柜上的衬衣, 刚想穿上, 一个沉甸甸的红本本就从衬衣口袋里掉了下来,砸在她腿上。

    她捡起那本熟悉的红本本, 表情微滞。

    “哥哥,这个是……”

    江阙闻言转过头,待看见那本他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结婚证,下意识想要一把夺过。

    顾忌对方是闻梨, 便又生生按捺住, 好声好气地哄道:“阿慈, 这个…你给我, 我收着比较保险。”

    闻梨看看江阙紧张的神色,又瞧瞧手上的结婚证,眨了眨眼。

    “哥哥,你该不会——”她在男人紧张的神色中,拖长了尾音,“一直都把结婚证随身揣着吧?”

    “……”江阙默不作声地抿紧了嘴角,良久,方才沉沉盯着闻梨澄澈明亮的眼睛开了口。

    “阿慈,重要的东西,无论放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放在身边,更让我觉得安心和踏实。”

    闻梨心头一跳。

    明明在结婚证的事,但她莫名觉得江阙话中有话。

    仿佛他们不仅仅只是在结婚证,更多的,像是在…她?

    这个认知让闻梨颧骨上顿时生出一股子热意,逐渐蔓延至耳后。

    她臊地紧紧捏着结婚证,瓷白细腻的指尖,在结婚证深沉红色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宛如削葱根。

    江阙收回盯着姑娘手指的目光,轻叹一声,将那件被揉的皱巴巴的衬衣从姑娘取下,接着抖开展平,伺弄着她抬起手臂穿上。

    两人挨得极近,近到男人鼻息间喷出的灼热呼吸,悉数都似有若无地喷薄在闻梨的颈边、脸颊。

    所到之处,皆激起一阵细细密密地的鸡皮疙瘩,漾着阵阵让闻梨感到无所适从的颤栗感。

    终于,她忍不住开了口,瓮声瓮气地唤道:“哥哥…”

    “嗯?”江阙抬眸看了一眼脸憋的通红的姑娘,手上给她系衬衣扣子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闻梨修剪整齐的脚趾抠了抠床褥,支支吾吾的,现下开口让他住手拒绝也不是,让他别停继续也不是,索性心一横,闭着眼睛装死。

    江阙被姑娘这幅慷慨就义的悲壮表情取悦到了。

    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嗓眼里发出道沉沉哑哑,又带着金属质感的笑声,喉结也微微震动起伏着。

    闻梨快被气哭了。

    她拼命压着自己的羞耻感,乖乖给江阙弄,结果他还取笑她!

    闻梨睁开眼,用那双氤氲着薄薄水雾的鹿眼,控诉地看着男人,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

    江阙敛了笑,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方才用食指指尖轻轻搔了搔姑娘的下巴,轻哄着跟她。

    “阿慈,乖了。”

    闻梨先是怔了下,继而全身都洇着层粉色,羞愤欲死。她觉得江阙现在这样,就跟冉纱逗她那只迎宾犬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可是——

    闻梨烧红的耳尖动了动,屈辱却又甘之如饴地想着:

    迎宾犬就迎宾犬吧。

    只要饲养员是江阙,她其实怎么样都可以。

    闻梨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唇,羞怯地偷偷抬眸看了江阙一眼,却见男人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她心里一咯噔,还未等有所反应,下一秒,男人的指尖就游移向上,轻轻摁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

    “阿慈,这里是属于我的。”

    “所以今后不许再咬了。”

    闻梨觉得被江阙指腹触碰到的那处,在发烫,在燃烧,灼人的温度甚至直直传到了她的心脏。

    她压着那股子心悸,半阖着眼,羞赧地低低‘嗯’了声。

    江阙微一俯身,凑近她,眯着眼睛问道:“真的知道了?”

    闻梨没料到男人竟会对这个问题这么较真,脸上红的滴血。

    她忍着想转身钻进被窝里躲起来的羞耻感,唇瓣轻轻翕合了下,发出道低到尘埃里的细微音节。

    “知、知道了…”

    江阙见此,向来凉薄不起波澜的瞳孔里,漾着几丝零星的笑意,愈发衬的他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

    须臾,修长的脖子前倾,在姑娘嫣红的嘴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下,嗓眼里发出道满足的喟叹。

    “阿慈,你是我的。真好。”

    闻梨哆嗦着捏紧手上的结婚证,在心里声地回复他道:

    嗯,我是你的。真好。

    风乍起,顺着昨晚来不及关严的窗户吹进来,将两人单薄的衣服吹的鼓了起来,也让两人的头发紧紧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更是拉回了江阙的意识。

    他深知自己对姑娘的渴望,生怕再这么看下去会出事,退开几分,哑声道:“还画不画了?”

    闻梨忙不迭点头:“画!”

    这副殷切又渴望的表情,让江阙嘴角微不可见地牵了牵,揉揉她炸毛的脑袋:“画笔和纸,都在右边床头柜的第二层。”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都是按照你以前习惯放的。”

    闻梨一愣,过了许久,才眼圈微红地用力‘嗯’了声。

    她爬过去拿了画本和笔,熟练度地找好光线和角度,让江阙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摆好姿势。

    做完这一切后,她犹觉得哪里不对劲,转来转去,瞧来瞧去,最后,在江阙诧异的眼神中,将他那件薄薄的浴袍从肩头拉下几寸。

    衣衫半褪,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肩线和姣好精致的锁骨。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风情。

    闻梨耳尖红了红,佯装淡定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试探着问道:“那…哥哥,我要开始画了?”

    江阙鼻息间发出道带着气音的急短的笑,半撑着下颌,眯着眼,懒懒应道:“嗯,画吧。”

    闻梨默默转身捂了下鼻子,觉得男人这嗓音又欲又撩拨人。

    就跟猜到她心中所想,在刻意配合着她心中的人物设定似的。

    闻梨一面告诫自己别多想,一面抱着那本沉甸甸的画本,盘腿坐在床上,老神在在地盯着江阙看了好一会,方才提笔落在画纸上。

    一时间,只有笔尖与画纸摩擦时的沙沙声,在偌大、空荡的房间里悠悠回荡着。

    窗外骄阳正好,风也温柔。

    微风低拂,掠过树梢,树叶摩擦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簌簌声。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风停了,又乍起…往返循回无数次,闻梨才终于揉揉酸痛的胳膊,放下画笔。

    但是发亮的眼睛却始终未曾从画纸上移开半分。

    画纸上分明还是江阙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出尘俊逸的脸,依旧还是那双内勾外挑的魅人瑞凤眼,只是气质却与本尊截然不同。

    江阙是斯文禁欲的,是温柔的,仿若皈依佛门的虔诚信徒。

    但是这幅画上的江阙,却是慵懒的、魅惑的。举手投足间,眼波流转着勾人堕落的糜糜风情。

    闻梨曾阅读过很多古典书籍,她记得,《山海经》包括蒲松龄撰写的《聊斋志异》里面,狐狸精大多都是女性角色,是雌狐精,专勾人间男子的魂魄精血以永葆青春。

    而闻梨笔下的江阙,虽是雄狐精,但是美的不分雌雄。

    风情万种却又深情自恃,只流连专勾于她一人,与共沉沦。

    《全唐诗》上有谚语“无狐媚不成村”。闻梨虽不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但却始终奉行‘无神论’,对这些其实是心眼里不信的,可是此刻,她却有种冲动。

    有种相信狐神真实存在于世的冲动。

    相信江阙就是那狐神,凡尘历劫,渡她一人。

    闻梨拿起画笔到现在,足足有十五个年头了。她笔下创作的人物无数,有不成样的,也有拿过国际奖项的。但从未有过这么一幅画,让她如此满意,如此共情。

    只肖看上一眼,心魂都被画中人物勾了去。

    江阙见姑娘呆呆盯着画本,眼睛发亮,遂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奈何姑娘跟入了魔似的,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宝贝化画作。

    江阙无奈,撑着身子坐起身,拢了拢浴袍,上前瞧瞧姑娘到底画了什么,欢喜的魂都丢了。

    只是等触及到那画上那个雌雄莫辨、长发及腰、衣袂翩翩、红衣祸世的妖魅男人时,他身形极短地顿了下,表情有些僵硬。

    闻梨被他的气息包裹,这才恍然回神。

    她献宝似的把画举到男人面前,一双璀璨的鹿眼眨啊眨的。

    “哥哥,好看吗?”

    江阙抿唇看着画纸上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又瞧了瞧那个磨人家伙满怀希冀的眼,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最后,终究还是不舍得姑娘失望,心里默叹一声,揉揉她的脑袋,一本正经地着违心话。

    “好看。”

    姑娘好些年没得到男人的赞赏,觉得比她老师的夸赞还让她觉得欢喜,一颗心一下就飘了起来。

    江阙见姑娘抱着画本,腼腆地抿着嘴笑,嘴角不由自主地就也跟着翘了翘。

    但是等注意到姑娘白衬衣,以及白皙的脸上沾着的五颜六色的颜料,扬起的嘴角又渐渐敛下。

    他俯身,指腹蹭了蹭姑娘脸上的颜料,笑着:“阿慈,你多大了?在素描本上画画还不够,把自己脸都弄成花猫了。”

    闻梨连忙伸手抹了把脸,紧张地问:“哪里弄上了?”

    江阙无奈,好没气地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

    “哪里都弄上了。”

    原先其实也就沾染上那么一点颜料,但是被闻梨这么一抹,手心带着的颜料全蹭上去了。

    现在才真的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花猫’。

    闻梨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干的蠢事,正懊恼着呢,谁知男人冷不丁拿掉怀里的画本,然后跟抱孩似的,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闻梨惊呼一声,紧紧抓着江阙的手臂,叫道:“哥哥…”

    “别动,”江阙固定着她的腰,防止她乱动摔下去,“你手上还有伤,我带你去把颜料都洗掉。”

    闻梨红着脸,想她腿没事,可以自己走,但是又不想放弃每一个可以跟男人亲密接触的机会。

    挣扎了三秒,最后丝毫没有悬念地妥协了。软趴趴地伏在江阙肩头,乖巧地任由男人摆弄。

    作者有话:

    江阙:哦,男人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