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生浑身僵硬住, 这一幕在脑海里过渡过许多遍，许多次。早就知道像宁嘉厌这样的男生，迟早会步入早恋的班列。

    他长得这样一张勾人心魄的脸, 没有女生会去冷落他。这种初心萌动的年纪里, 宁嘉厌应该像其他人也是极力想要亲自尝试恋爱是什么滋味。

    就像自己身边的人一样, 只有林念生停滞不前，青春期独有的焦虑萦绕着她身旁, 呼吸都变得缓慢。

    林念生觉得自己应该理解他，可是嗓子里像是哽着东西, 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或许是余晖太过惹眼, 眼睛都睁不开。

    宁嘉厌在等她表现，等她回话。一双眸子真情的盯着她，希望她能挽留自己。他本来是不想去的，只要林念生给自己一个理由，他就不去。

    等了许久，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少。路上的车辆拥挤着, 路边的商贩挪到窄巷里, 腾出位置。

    保安坐在电闸门旁的椅子上，地上放着银色保温杯, 和一旁的教导主任一起闲聊。

    林念生努力挤出一抹笑容，看着宁嘉厌严肃的脸，强颜欢笑，“是谁叫你去的啊。”

    宁嘉厌呼吸一滞, 没料到她会提到这个问题, 心头烦闷不堪, 随口一, “五班王思佳。”

    王思佳和宁嘉厌一样是年级红旗手。

    她身材高挑，拥有很仙的黑长发，放学时喜欢穿裙子，到了冬天也爱穿白色羽绒服。

    刚升初中的时候，林念生知道王思佳，是因为她跟自己班里一个男生交往过。

    她学习很好，年级第二名，和宁嘉厌就像是男女主一样。初一刚开学的时候，王思佳就给宁嘉厌送过水，那时所有人都觉得俩人会在一起。

    后来王思佳和三班一个男生谈恋爱，大家也就逐渐忘记这一对过期的cp。当时林念生听到两人的事，觉得滑稽又好笑，想象不出宁嘉厌喜欢人的时候什么样。

    她是年级最漂亮的女生也不为过，就连林念生听到是她的那一刻，本就不太自信，她眼里的光彻底变得暗淡。

    她觉得宁嘉厌应该会喜欢上王思佳，她长得太好看了，和宁嘉厌站在一起十分般配。更何况王思佳和自己班里男生谈恋爱后，陈珂跟自己过八卦，宁嘉厌很伤心。

    过了这么久，宁嘉厌终于还是等到了王思佳吧。

    “她长得很好看。”林念生不知道自己该些什么。

    宁嘉厌冷笑地哦了一声。

    “我先走了，拜拜。”林念生往上拽了拽背包带子，目光放在被嗮得发白的水泥地上，脚步匆匆逃离这里。

    宁嘉厌心里堵着一股气，也没有挽留她。

    公交站台，林念生站直身子，心里有些不好受。朝夕相处之下，宁嘉厌温柔又优秀，她喜欢上自己好朋友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她真的是喜欢宁嘉厌吗？万一不是怎么办，只是她很不想让宁嘉厌谈恋爱。

    一想到宁嘉厌会喜欢上其他人，自己心里就很难过很难过。她是一个胆子很的人，一旦把自己心里的秘密出去，和宁嘉厌关系变差，她会更难受。

    五十一路公交车缓缓驶来，站台前的人们聚拢在一起。林念生拉紧背包，准备好上车的硬币。

    这时的人少了许多，车里还有空余的座位。林念生坐在被嗮烫的椅子上，往窗外看去。她看到宁嘉厌和五班几个女生站在一起，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戴着口罩，不用猜也是王思佳。

    车辆渐渐驶去，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越想隐瞒的东西，越会令人在意。窗外的景色转换一个又一个模样，她脑海里的回忆又都是不同。

    她想着想着那些与宁嘉厌在一起的回忆，有雨天停电他大胆的拉她送糖的举动，也有平凡温馨在他家里午休的时候。那些回忆，林念生突然察觉出来俩人的关系是如此暧昧。

    就像是恋人一般亲密。

    林念生鼻子一酸，皱了皱鼻子。

    是不是自己太自恋了，仔细想想，从来都是自己去找的宁嘉厌。

    回到家里，林念生精疲力尽地拖曳着书包扔在卧室书桌上。她倾身开窗户，换通一下室内的空气。

    她拉开桌兜，把里面的东西好好整理一下。指尖碰触到尖利的东西，拿开覆盖上面的纸张，躺在里面的是一张许久未见过光的照片。

    是宁嘉厌和自己的学毕业照。

    那时候的宁嘉厌长得跟个姑娘一样，个子也没有现在那么高，照片上他的视线下垂，不敢看镜头。

    林念生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头。

    吃过晚饭，林念生忍不住登上网，在自己经常逛的匿名情感论坛里，忍不住发了第一个感情帖子。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有女孩追他，我很伤心。那个女生很优秀，我怕他也会喜欢上他。我不知道我这种属于什么，我是喜欢……”

    林念生抿着薄唇，那几个字她连出来都不敢。

    咬着牙，发出去后，林念生忐忑不安地刷新好几遍页面。

    这个时间点，登网站的人很多，没多久帖子就落到最下面。林念生很失望，觉得没人会搭理这种牢骚帖子吧。

    翌日，她洗完脸后，忍不住登上那个网站。帖子下面只有零星几条回复，有人感慨自己也有同样的感情。

    林念生目光锁定在同一条上。

    “那个女生比你优秀的话，我觉得你喜欢的那个人会喜欢上她。摸摸贴主，你朋友这么久都没有对你告白，你也摸不清他到底喜欢不喜欢你的时候，就代表他不会喜欢你。”

    林念生咬着唇，心里好像被压上一块大石头，指尖有些颤动地关掉页面。她大口呼吸着，希望把心里难受压下去。

    吃午饭的时候，林念生没什么心情吃太多。回到屋里做作业，看着作业本发呆。

    陈姚玲收拾着碗筷，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可丈夫警告过自己，林念生在青春期的时候，不爱话，心里喜欢藏着事。

    如果她不想主动跟你，千万不要去逼着她对你讲。有些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

    可是陈姚玲放心不下，隔壁邻居家的孩子上了初中，在学校里搞早恋被叫家长。这件事在区里闹得沸沸扬扬，那户人家父母有多难堪，陈姚玲抿着唇。

    走到卧室门前，站在原地一会儿。陈姚玲拨弄了下额发，心里知道自己一问出这个问题后，林念生一定是矢口否认。

    最终陈姚玲还是没有进去，怕俩人再次争吵，林念生再次离家出走。

    --

    周日，窗外下起冬雨，细微的雨水夹杂着雪花，屋外寒冷入到骨头里，鼻子冻得失去嗅觉。路上没有行人，往日里区开门的早餐店也早早的关了门。

    林念生浑身发热，骨子里却有股寒气，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汗水把她鬓角的碎发浸湿，踢开被子后，头疼的厉害，还想吐。

    她强撑着身子，微微眯起眼睛，看到窗户没有关。室内阴冷发闷，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冻得有些疼。

    十一月才开暖气，她们区比较晚。听同学过，她们区在十月的时候就把暖气开了。

    北方城市气温一向很低，今天更是突破零下摄氏度。

    林念生拖拉着棉拖鞋，推开卧室门，来到客厅里。

    陈姚玲窝在沙发上，电视上正在播回访的情深深雨蒙蒙。

    她吸了吸闷闷的鼻子，嗓音沙哑，“妈——”

    陈姚玲回过头，看到林念生脸蛋红的厉害，掀开披在膝盖上的毛毯，走去拖住她的脸，对了一下额头。

    陈姚玲一脸紧张，“走，我带你去医院。”

    林念生病得难受，嗯了一声。

    临走前，陈姚玲叫林念宗去邻居雪雁姨家吃午饭，带姐姐去看病，吃完饭就回家好好看书，无论谁让你开门都别开。

    陈姚玲骑着电动车，让她把帽檐盖好，载着她去临近的一家诊所里看病。

    量了一□□温，林念生高烧38.9，在针或者输液之间，林念生果断选择输液。

    她特别怕针，一听针就能哭出来的那种。输液也好不到哪里去，针插进手里后，一米之内不许有人在。

    她手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压抑着。

    恐针到她这种地步，真的无药可救。

    陈姚玲给她买来笼包，林念生口干舌燥，又不敢喝水，怕上厕所。

    “今天如果不好，明天咱们不去学校了啊。”陈姚玲柔声安慰着林念生。

    林念生点了点头，自己不容易生病，一旦生病就会病一周半个月。

    输完液回家已经是下午一点，林念生把剩下的作业写完后，窗外的天已经阴沉，对面楼层有几户人家把灯开。

    林念生没有开灯，把自己放在一片黑暗中，享受着寂静和空灵。

    今天那么冷，天气又不好，宁嘉厌会去吗？

    门开了，泄进一道明亮的光，陈姚玲趴在门口，问她，“怎么没开灯啊。”

    林念生被断思绪，没什么力气回复。

    陈姚玲把灯开，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额头，还是很烫。

    “还是很难受吗？”

    “嗯。”

    难受到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

    陈姚玲心情沉重，“最近就别去上学了，明天我去问问区物业什么时候供暖气。”

    “好。”

    吃完饭，临睡前，她登上电脑，翻看了一下学校的群。这个群里有老师，大家还是比较保守，但是有几个人比较活泼，老师也不会看这种学校群。

    林念生看到有一个人发了张照片，她心尖颤了下，好像感触到什么，点开图片。

    是学校校运会的照片。

    林念生眼睛里波光转动。

    在照片不起眼的地方，宁嘉厌坐在板凳上，仰头看着王思佳。俩人心情很好，还能看到嘴角的笑容。

    作者有话：

    下个月开始，每天晚上九点更新，周六周日会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