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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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虹一顿, 脸悄然红了,只好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来掩饰,:“我真没发现是你。”

    他蹲了下来, 直视着她, 问:“你来干嘛?”

    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往后退了一点,:“我穿着泳衣, 在泳池里,你我来干嘛?”

    又问:“倒是你, 大半夜不睡觉,来干嘛?”

    他漫不经心:“我每晚都来游泳的。”又补充, “你知道我的,海边长大,见水就亲。”

    她一愣,张大了嘴,无比心惊:“谁知道你了?”

    他目光变得促狭,却只重重点点头, :“我不了, 别生气。”

    这时候,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

    如虹一惊, 忙喊:“坏了!有……”

    他忽然一只手抵在她唇上,垂眼盯着她,示意她心讲话。

    如虹一瞬间心空了。

    他却恍然未觉这是一种怎样惹人遐想的姿势,只转身看了眼门口。

    果然有人过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有有笑的推门进来了。

    他:“是练习生。”

    她问:“怎么办?”

    他愣了下, 旋即下了水。

    “他们没开灯, 估计也是和你我一样怕惊扰到节目组, 所以咱们在边角躲好,等他们走了就行。”

    如虹犹疑了一秒,点了下头。

    那边两个练习生越来越近,周烈围着她的手臂也越来越紧。

    一人到泳池边坐下拿脚扑腾了一下水,:“不算很凉。”

    另一人:“还是别下水了,比着赛呢,万一着凉了影响训练。”

    如虹下意识和周烈眼睛对视上,他们都屏住呼吸。

    那边两个人好像学生时代的老师,而他们是害怕被提问而噤若寒蝉的学生。

    “也是哈,那算了算了。”

    好在老师忽然改变主意,不作提问。

    那人被同伴服,站了起来,作势要走,如虹和周烈都松了口气。

    可忽然——“扑通”一声,他竟把同伴推下水。

    飞溅声在寂静的屋顶回荡,水花晃然绽开,直落到最边角的地方,周烈下意识把如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抱着她往水下沉了沉。

    “操你妈!你有病吧!”

    落入水中的那人吼了一嗓子,而在池边站着的男生却笑得前仰后合。

    “你最好立刻给我下水,否则我跟你没完!”

    水中人咬牙切齿。

    池边人也不忸怩,真的“扑通”一声跳了下来,大喊:“爽!”

    如虹被周烈箍的很紧,几乎喘不过气来,仰脸看看他,嘴巴恰好落在他下嘴角的位置。

    周烈一痒,只觉得嘴唇上有股温软的触感,嘴巴恰好贴着水面,水流和唇角一样的软,他眼睛闪了闪,看向她。

    旁边的人边戏水,边讲话。

    聊起这晚的舞台,他们不约而同的提到了《Touble Maker》,感慨:“周烈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前压根没听过这个人,谁知道是匹黑马。”

    另一人:“我全程只盯许如虹,操,真他妈会扭……”

    这种对异性赤裸裸的评头论足,让周烈不自觉又抱紧了她。

    他们四目相对。

    好像两个接口忽然相连了,然后“滋”的一声,通电了。

    他用唇语问:“可以吗?”

    她的心紧张到快不会跳动,迟疑了一下,终是摇了摇头。

    他却还是问:“不可以吗?”

    他目光很轻的落在她身上,在凌三点的夜里,就像一把阳光,笼罩着她,烧灼着她。

    想起那个寓言故事,大人问,怎么才能把屋子填满?最聪明的孩,选择了光。

    最轻的是光,最弥满的仍然是光。

    如虹紧握着手,却还是摇了摇头。

    他眼神黯了黯,却还是没放弃,:“就一下。”

    她垂了垂眼,不再讲话了。

    他以为她同意了,生怕她再反悔,于是急忙吻下去。

    一碰,两个人都颤栗了一下。

    她身子很僵,像一根紧绷的弦,他一只手拥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并不用劲儿,只若即若离地轻吻。

    一下一下,像鹿在溪边啜水。

    旁边的那两人忽然:“诶?我怎么看到那边有个包呢?”

    如虹睁大了眼,心跳如鼓的看着他,想起刚才他下水,并没把她的包和鞋子一并拿到水下来。

    周烈眼里早就染满情欲。

    并没听到刚才那两个人了什么,却意识到那两人已经向他们走过来了。

    周烈一顿,接着就带她向下沉去,直到全然沉入水底。

    两个人呼吸相送,缺氧带来的晕厥感,让人忽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听到池边的人脚步顿了。

    一人忽然:“或许是谁忘了带走呗,你别过去了,乍一从水里出来,我还怪冷的。”

    那人顿了下,:“行吧。”又笑,“你看你那身子骨……”

    声音渐渐了。

    可他们却还在忘我的吻着。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置身海底,珊瑚就在脚下,发光的鱼在头顶游荡,水母盘旋于身侧……他们像是人鱼一般,两只腿不自觉就像两条鱼尾般纠缠在一起。

    等到周围的声音彻底消失。

    他托着她又缓缓浮上水面,他半睁眼看了她一眼,她仍然闭着眼睛,于是他想也没想,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举动却猛然惊醒了她。

    她睁开眼,意识到那两个人已走,忙推了他一下,他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身体里,可见她反抗,他舍不得在这种事儿上强迫她,于是放开了她。

    如虹大口的喘息,好一会儿都不出话。

    他看着她,浅蓝色的泳衣穿在莹白的肌肤上,如同蓝天白云一般。

    这样深的夜里,她却美的像晴天。

    如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亲个没够了是么!”

    他瘪瘪嘴,喃喃轻语:“当然不够。”

    她却听得清清楚楚,气的撩起一把水就泼到他脸上。

    他不动弹,只:“好了,快上来吧,别冻着。”

    她仰起脸,倔强的:“你先上!”

    他叹了声气,一脸可算是服了她的表情,:“好好好。”

    他这样她更气了,问:“怎么,你嫌我烦是不是?”

    他刚上了岸,又把手伸出来给她:“我是嫌你可爱。”

    她一顿,只觉心里别扭的慌,伸手了他手心一下,:“谁要你扶。”

    于是自己上来了。

    他从她包里拿毛巾给她。

    自己则把短袖一脱,用湿衣服擦身体。

    如虹喊了他一声:“喂。”

    他扭脸,不明所以。

    她喊他:“你过来。”

    他顿了下,乖乖走到她身边去,弯下了腰。

    她伸手摸到他的肩膀,他抖了一下,后退了一步,拿衣服挡上了:“别看,丑。”

    她抿抿唇,垂下了眼,烫伤能好看到哪里去呢,她不敢想象如果这块疤落到她的脸上会是怎样。

    这样想着,他竟然真的了一句:“幸亏烧在我身上。”

    她这会冷静了下来,很多事就又都回到脑海里来了。

    她总是这样,按理,季惟东都这样兴师问罪了,她就应该收敛一点,和他保持距离才好。

    可一见到他就什么都忘了。

    她站起来,冷冷:“好了,我该走了。”

    他不解,这次却没有如以往那样放走她,而是大跨一步挡在她面前,问:“怎么了?”

    像是相爱多年的夫妻,吵了架之后的语气。

    她只:“刚才是事发突然,没保持距离就算了,可这会,咱们没必要再靠近了吧?”

    周烈的目光黯然下来。

    他原本是很快乐的,今晚他和她有了舞台,得了第一名,意外邂逅了她,还抱了她,吻了她……

    来北京快两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可她却变就变脸了。

    于是他忽然就不知道如何是好,是快乐,可这快乐像一杯糖水里加了勺苦瓜汁。

    他垂下了头,向后退了一步,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他这样又动摇了她原本脆弱的心。

    她看着他,淡淡问:“周烈,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当练习生?”

    他默然。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或许你会是为了我,但你有没有想过,做公众人物之后,会有更多的东西阻挡在你面前,比如粉丝,黑粉,经纪公司,队友……”

    他静静听她讲着话。

    忽然懂了她一直后退的原因。

    “可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他解释给她听,“只有我变得优秀,才配得上你。以前的我,真的配不上你。”

    如虹怔了怔,眼睫抖动得厉害,静默了片刻,晃然笑了。

    傻孩子。

    “你以为你也变成明星,我们就能在一起?”她嗤笑,“你要不要这么天真?”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立在那里看她,几秒后,沉声道:“别笑了。”

    她停下。

    他瞥她:“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如虹一哽,又深吸了口气,问:“你以为我不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出身不好?”

    他陷入了静默。

    他的沉默大多数时候如虹都很不喜欢,因为那令她有负罪感,总觉得自己令他受了委屈,欠了他似的。

    正当她想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是这个理由,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他声音很沉,目光更沉,看着她:“你也不要再什么不喜欢我的话了,我不会信的。”

    “你……”

    “你也不用反驳我,我虽然笨,但不傻。”

    如虹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出来。

    何止他不信?

    她也不信。

    季惟东都不信呢,谁会信?

    别的不,她新出的那张专辑,为什么叫《人生海海》,他们都心知肚明!

    如虹终是泄气了,她叹了一声,:“反正无论怎样,我和你不可能。”

    季惟东有句话的对,无论是粉丝,合作方,工作人员……她都要对他们负责。

    他顿了下,却还是固执:“反正我爱我的,我不强迫你,你也别强迫我。”

    如虹深深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可没有言语远比真的讲些什么更多了分意味。

    她静默片刻,转身离开了。

    她去换衣室里换装,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竟还站在原地。

    湿漉漉的像个傻子。

    她想起一句歌词,正好他唱过——

    祈祷你像英勇的禁卫军,动也不动的守护爱情。

    别的女人或许要祈祷,可她不用了。

    因为他就是。

    作者有话:

    最聪明的孩,选择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