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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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伊始, 麻辣娱忽然发布一条微博,将周烈扮演彩虹的视频曝光。

    视频一出,周烈和许如虹瞬间登上热搜第一。

    不少CP粉都想起年初生日会上的彩虹, 纷纷猜测是否为同一个人, 连原本斩钉截铁表示自家偶像一定是单身的唯粉, 都开始动摇了。

    如虹拍戏拍的昏天黑地的,对这件事原本一无所知, 剧组里的人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一整天都没有向她透露什么。

    直到她晚上收工回家, 蹲在片场外的粉丝七嘴八舌的问,她听清了几个关键字, 才问起郑敏。

    郑敏把这件事告诉她。

    她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描摹的神情,像是震惊,但又有些激动,更多的还是动容。

    她给周烈电话,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刚想给你呢。”

    如虹问:“你在哪?”

    周烈:“刚结束工作,在回家的路上。”

    “那见一面吧。”

    “去哪?”

    “来我家吧。”

    她这么, 郑敏拍了她一下, 急得皱眉。

    如虹挂了电话,郑敏才:“你疯了?要是再被拍……”

    “那就在一起啊。”

    一个人骂你, 和十个人骂你,好像千差万别。

    十个人骂你,和一千个人骂你,好像没什么太大不同。

    有些事其实她早就看透了。

    只是因为没有人陪她一起, 她不敢面对而已。

    郑敏真是傻了, 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你是不是最近受的刺激太大了?”

    如虹摇头, 喃喃:“我要是早知道他就是彩虹, 我一定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

    “相信我。”

    郑敏不再话。

    也罢了,事到如今,爱比利重要。

    -

    如虹到区的时候,周烈还没有到。

    她在门口等了他一会,戴着耳机,来回踱步,没一会,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她停下来,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忽然被人捂住眼睛。

    如虹一撇嘴,只讽刺道:“手也太糙了。”

    他一顿,将手拿开了。

    如虹一笑,转身看到他,他穿着运动短裤,白色的内搭和橘色格子衫,除了没有戴帽子,其余都和被拍那天扮的一模一样。

    她上下量着他。

    他也紧紧盯着她。

    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极细的金链条,只有一颗海螺珠穿心而过。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戴是在她的个人见面会上。

    如虹只见周烈目光灼灼。

    于是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海螺珠项链:“我在戛纳的时候,叫唐棠找了老师傅穿的。”

    “怎么想到戴了?”

    “你送我不就是给我戴的么。”

    周烈顿了下,笑:“反正给你了,就该凭你处置。”

    如虹低头,只骂:“德行。”

    她往区里面走,他跟在旁边,夏夜幽静,没有蝉鸣,却也没有车声。

    或许是受环境影响,比起刚才在车上看热搜时的澎湃,她此刻已经平静下来。

    她更想知道:“这两年在生日会上出现的彩虹是不是你?”

    周烈眼睛不自然的瞟到一边:“是。”

    如虹看向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周烈闻言脚步顿了顿,看似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怕你赶我走。”

    如虹微愣:“你内涵我?”

    他微顿,看着前面两个人的影子,问:“那你不会赶我走吗?”

    如虹一顿,心里的答案让她变得沉默,她:“会。”

    周烈竟扯嘴角笑了笑,仿佛在“看吧我就吧”,眼神却没有一丝怪罪。

    如虹一怔,不由瞥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不再等他。

    他却不像以前,只会闷闷跟在她后面,而是拉住她的胳膊,解释:“被拍到,我很抱歉。”

    如虹停住脚步,仰脸看他:“嗯。”她轻轻,“所以呢?”

    周烈很认真:“我就是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

    这句话几乎是他最常的了,执著于想帮她什么,又介怀于好像什么也做不到。

    风比刚才大了一些,吹得如虹眼睛有点酸,她使劲眨了眨眼,发现眼角有些湿润,于是长舒一口气,:“回家聊吧。”

    还是和前两次来时一样,周烈一进门,绿就宣战似的冲着他叫。

    如虹带他到家里的庭院坐,又给彼此一人倒了一杯水。

    她问他:“今天见面,我可不是想听你自我检讨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很诚恳的:“检讨我在私下已经做过了。”

    他将目光瞥到一旁的鱼缸上,他的无能为力和自责,都不能告诉她。

    她被造谣的时候,他无数次都想用微博为她发声了,可是既怕给她带来更多的舆论压力,又怕给公司的同事和粉丝造成麻烦。

    季惟东去世这件事,他甚至在葬礼结束之后才知道,他在国外录综艺,都没办法第一时间了解她的痛苦,给她鼓励。

    如虹简直被他的朴实搞蒙了,半晌才开口:“我是不是没问过,你没出道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周烈一愣,旋即:“没什么好的。”

    “我不想问第二遍。”她。

    他竟讷讷回答:“我还不想答第二遍呢。”

    “……”

    好好问他,他犟脾气竟然上来了,一句也不肯透露。

    她语气缓了缓:“这样吧,老规矩,我问,你答,不想的跳过。”

    周烈眼眸晃了晃,大概也是想起从前了吧,于是态度软了下来:“好。”

    “没做练习生之前都做什么?”

    “外卖员。”

    “住哪?”

    “地下室。”

    “你不是把民宿出租出去了?怎么还穷成这样?”

    “你怎么知道?”

    “啧,铁粉都不知道我回绿岛补拍过?”

    “哦……”

    “所以呢,怎么那么穷?”

    “不是穷,是舍不得花。”

    “哦,原来是抠门。”

    “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狡辩。”

    “那笔钱是想在北京买房的,可北京的房价太高了。”

    “你当时还真算在北京赖着不走了?”

    “……你别话那么难听。”

    “那好,我换个问法,你是不是想赖上我了?”

    “这倒是。”

    “……”

    如虹止住了。

    半晌,悠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他见她恼了,竟垂眸笑起来,露出牙齿的那种笑。

    如虹拧了他一下,见他吃痛的嗷呜,她哼:“让你笑个够!”

    周烈忙投降,只:“我还不许开心开心了。”

    他看着如虹愠怒的眼睛,笑得舒坦又缱绻:“我就是觉得,能有这么一天,很知足。”

    如虹心一软,嘴却硬,只:“是啊,你现在多红。”

    周烈摇头:“以前我当练习生的时候,老师过,世界上最大的幸运是努力能够得到回报,因为很多人的努力是得不到对等的回报的。对我来,红不是对等回报,能和你成团才是幸运。”

    如虹静静看着他。

    忽然觉得,一个人总是能坦荡出心里话,也是一种能力。

    他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目光辽远:“我还记得上次在你家,你问过我,有没有替自己想过。”

    如虹一动不动看着他,问:“然后呢。”

    他偏脸看过来,直直看到她的眼底:“我不想在这行干了。”

    如虹怔住了,连眼睛也不会眨。

    他是个新人,势头正好,除了与她的绯闻外,再没有什么污点,现在手上也有几个代言,还有综艺待播。

    这样好的事业,任谁也不舍得放弃。

    她问:“为什么?”

    他目光依旧:“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来的。”

    比起做闪闪发光的偶像,他更爱骑车穿梭于渔港。比起穿着名贵的礼服在活动典礼上含蓄的笑,他更想穿着短袖裤衩在院子里和朋友们唱歌聊天。

    很没出息,但那才是他想念的。

    他做这行,本来就是为了她。

    可他发现,她并不在乎他是否发光。

    而他,也并不是发光了,就有能力帮到她。谁能控制舆论呢,谁能堵住悠悠众口?

    周烈的眼睫颤了颤,端水喝了一口才:“我不喜欢做偶像。”

    “我哥,有些人注定是要去征服大海的,可有些人,三尺之地,就能安身立命。”他看着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他这看似愚蠢的决定,声音都有点颤,“我哥是前者,我是后者。”

    如虹凝睇着他。

    她眼神里交织着各种内容,有不解,有惊讶,有迷茫,这些情绪在他讲完这些话之后,都如烟花般消散了。

    她知道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是什么滋味。

    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她还是想问:“那如果我想让你继续做下去呢。”

    他微怔,可是没有迟疑很久。

    他:“我会努力。”

    如虹鼻酸了,却撇撇嘴:“这么没主见?”

    他注视着她,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什么了,他总是词穷,过了一会才:“你比我重要。”

    如虹眼睛里有雾气上来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神色染上一丝慌张:“那你现在还会赶我走吗?”

    她静静看着他,他不知道,她把从不示人的海螺珠挂在脖子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留他在身边了。

    她知道,在他事业上升期,能出“我不想在这行做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她从来都不够关心他,没问过他行程多不多,人情世故难不难,私生烦不烦,被无端比较压力大不大……

    而他也没有和她过一次事业上的问题,每次见面都是来安慰她。

    她早就该知道,他本就不适合这一行。

    他就像是被她骗上岸的人鱼,丢了声音,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疼,可如果她要起舞,他必然会伸手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可她不想让他再疼了。

    她伸手,勾住了他一根手指:“那你要处理好这件事。”

    周烈凝视着她,顿了顿,:“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去玄关,在外套口袋里拿出什么,走过来,摊开掌心。

    一包烟。

    她给他的时候什么样,他还给她就是什么样。

    当初她,这是信物。

    如今他再还她,一切意义,尽在不言中。

    她迟疑了一下,才将烟拿过来,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拇指一伸,勾了勾她的手指。

    拉钩。

    一百年不许变。

    那一刻如虹才真正的如释重负,上一秒的她其实还都是一个,面对爱的时候不能心安理得接受的人,她怕他为她放弃,更怕她会觉得亏欠。

    可现在不会了,她知道:

    有人想去罗马,有人想回家乡。

    有人为了一颗钻拼命,有人为了一个吻献身。

    人们背道而驰,人们都没有错。

    作者有话:

    不必有误会,只要有爱,一切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