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昀为他这句话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谁想到俞赫奕这么不禁撩。

    段书昀被折腾了个半死,  最后都不知道怎么结束的。

    之前在梦中，段书昀也知道完全标记是什么样子，但是梦就是梦,  哪怕这个梦预警着未来，也不能和现实相提并论。

    段书昀有点后悔。

    实际上,  中途的时候就后悔了。

    不过等一切风平浪静后,  他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不属于他的情绪。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  忽然感觉到了异常的兴奋,  但是他明明已经很累了,  哪里能兴奋得起来？

    而且他除了兴奋之外，身体没有任何的由于情绪而调动起来的激动感，依旧觉得疲惫。

    第二天醒了以后,  他才明白过来，那个不是他的情绪，而是俞赫奕的。

    段书昀的性格比较安稳,  情绪一向比较稳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能引起他大喜大悲，他还是头一次觉得,  原来一个人能这么喜欢一个人。

    之后他和俞赫奕待在一起的时候。

    靠得近了，他会从心底产生出来种揉捏什么的欲.望。

    临时标记的时候,  他从以前那种微微服从的状态,  变得有了点攻击欲——还是被满足过的那种。

    早醒过来的时候，他和俞赫奕对视会觉得心脏软成一团。

    就连只是普普通通的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也会觉得平静幸福。

    俞赫奕给他分享了自己的情绪。

    段书昀也由此明白，俞赫奕的喜欢，到底是多么深刻的存在。

    现在就算是他嘴巴不，眼睛不,  情绪也会暴露他。

    这甚至都让段书昀有点没底气——因为他并不知道在俞赫奕那边，感受到他的情绪是怎么样的，但是应该也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本身他就是没什么情绪，能有这一时片刻的开心，就是全部的开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渐渐开始想起来被忽略掉很久的结婚证。

    当初两人第一次结婚的时候，举办了一场婚礼，当时婚礼是比较隆重的，可惜段书昀的心不在俞赫奕的身上，肚子里的孩子存在感都比他强。

    段书昀的家人也不多，剩下妹妹一个，宴请的大部分都是俞家人。

    那场婚礼，段书昀听了不少的污言秽语。

    尽管俞赫奕从来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可是总有些人，以自己的想法擅自去揣测别人的想法，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他们一样龌龊。

    开始有一阵子，段书昀以为，俞赫奕和他们口中差不多，特别的不近人情、严肃，还有上流人士共有的通病，爱泡吧、爱应酬、爱玩。

    婚后才发现，这就是个嘴贱达人，至于其他的，根本是没影的事儿。

    再到如今，嘴贱达人转型成家庭煮夫，估计要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段书昀其实不是很想办婚礼，而且他们俩严格来算二婚，哪里有二婚风光大办的？人家都是选择下午的时间，静悄悄举行个仪式就了事。

    结果俞赫奕不乐意。

    他的不乐意，肯定不会出去，只不过那段时间，段书昀只要一靠近他，胸口就觉得堵得慌。

    适应了完全标记后，他已经能够分清什么时候是他的情绪，什么时候是俞赫奕的情绪了。

    就相当于，他们有了对方情绪感知的外挂，有时候都不需要硬着头皮去沟通。

    只要一靠近，就知道对方心情如何了。

    最终段书昀还是点头了。

    不止是俞赫奕，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撺掇他好好举办婚礼，争取是最后一次办。

    喻伟振振有词：“不管一婚还是二婚，人又不是物件，结一次婚就旧了，每一次的婚礼都该隆重才是。”

    上次结婚的时候，段书昀也确实挺敷衍。

    他终究是心软了。

    婚礼前夕，段书昀和俞赫奕被迫分开。

    因为喻伟，以前结婚的时候有个习俗，结婚的新人在结婚的前一天不能见面，否则之后的婚姻生活会很不顺利。

    这种习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过来的，问题是俞赫奕还信了。

    他自己跑了出去，住到了酒店，等着第二天去接段书昀。

    在准备的时候，段书昀和他妹妹待在一起。

    距离上次见面，好像已经过了段时间了，自从妹妹成年之后，比当年的他还要独立，有麻烦事轻易不会找他求助，怕给他添麻烦，似乎是很愧疚他当年为了她而退学。

    尽管段书昀已经劝过她很多次，她依然觉得对段书昀有愧。

    段书昀和俞赫奕离婚的事情在前，现在又要和他复婚，不明真相的人看了，总会觉得段书昀不知悔改，吃过一次亏之后不长记性。

    这个社会就是对omega有着很多的不友好，生理的机制决定了他们要依附alpha而活，别人觉得他吃亏也是正常。

    段书雯简直要拉着段书昀直接远走高飞：“你为什么又要和他复婚？谈恋爱不是挺好的吗？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

    上次两人离婚的时候，段书雯给段书昀提供了住所。

    她心里憋着股气，但是一直没，因为她觉得，段书昀是个能拎得清的人，有自己的决定，能够拿主意。

    而且早当家的孩子，对自己的利益多多少少都比较在乎。

    就比如她，不管在职场还是情场，坚决不肯吃亏。

    段书昀知道她是担心，“他对我很好，你放心。”

    段书雯已经在职场混了挺久了，之前在学校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但是那些恋爱的对象，别和她结婚了，一点认真的迹象也没有。

    直到最近，她身边出现了个很可爱的女omega。

    段书雯正在和她谈恋爱，眼见人生也要圆满了。

    身边的人都和和美美，到如今，差不多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只有梁思玉和宴师瑞那一对，听在闹矛盾。

    梁思玉还抑郁了。

    这次他们两个的婚礼，梁思玉过来当伴郎，段书昀见过他一面，看着他好像憔悴不少，再也没了两年前的意气风发。

    主要是宴师瑞在和他闹离婚。

    不过别人的事情，段书昀一向很少插手，了解之后，也就止步于了解了。

    就在段书雯拉着段书昀试图谈心的时候，俞赫奕来电话了。

    平常他们两个人电话的时候，俞赫奕都是直接过来视频，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语音。

    段书雯用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手机。

    段书昀顿了下，到底是哭笑不得的接了起来。

    他刚想摁开摄像头，那边俞赫奕先发制人：“先别开视频！”

    段书昀疑惑：“怎么了？”

    “不是结婚之前不能见面吗？”俞赫奕道，“你开视频的话，我们是不是就算见面了？”

    段书昀万万没想到，可能是喻伟随口一，他还当真了。

    他无言了片刻，“……你的对。”

    俞赫奕没听出他的敷衍，还觉得他也赞同。

    他给段书昀电话，纯粹是因为有点紧张，想话来缓解，两人现在已经没什么顾忌了，什么话都能。

    他道：“想不想我？”

    段书雯没想到他俩现在电话这么肉麻。

    顿时轻咳一声。

    俞赫奕听到不熟悉的声音，卡壳了一下。

    段书昀知道他们不经常见面，对彼此都不是很熟悉，主动介绍：“我妹妹在。”

    俞赫奕更沉默了。

    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候，话不投机半句多，交流能少则少，他惹恼段书昀的时候，主动去给他电话，段书昀通常也是不接。

    段书雯见过他们相处的场景，因此对她哥哥是否幸福，曾经存疑。

    现在看他们的状态，明显是什么都开了。

    甚至有点甜蜜。

    她主动道：“俞哥，我是书雯。”

    她给了台阶，俞赫奕肯定是顺阶而下，和她不咸不淡的了两句话，段书昀就想挂电话。

    结果俞赫奕问段书昀能不能出去。

    段书昀知道他还是想点有的没的，介于这段时间，俞赫奕浑话频出，段书昀半点犹豫都没有，“不是结婚前不能见面？意思是不能接触吧？不吉利。”

    然后他就挂掉了电话。

    俞赫奕：“……”

    他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被拿捏的死死的人是他。

    挂断电话后，段书昀看见的就是妹妹揶揄和放心的眼神。

    段书昀：“……”

    当着别人的面秀恩爱这种事情。

    怎么呢，尴尬中还有点满足。

    第二天，婚礼如约而至。

    结婚这种事情，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一辈子可能就经历一次，如果你不够幸运的话，再经历一次，可能会对现在的状况，带着些忐忑。

    段书昀和俞赫奕都没有那种的顾虑。

    他们有的，是尘埃落定的幸福。

    婚礼上，照例邀请的很多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婚礼上注视着他们，起码面上看着，还是祝福他们的。

    俞赫奕大事上一般比较可靠淡定，他维持了这种优点，婚礼上始终面色微笑种带点严肃。

    段书昀一眼看破了他的紧张。

    因为他走向俞赫奕的时候，俞赫奕牵住他的手有点抖，段书昀面不改色的缆住他的胳膊，他收回手去，整个人才镇定下来。

    段书昀目视前方，声冲他耳语：“都经历过一次了，你怎么还紧张？”

    “这次和上次又不一样，”俞赫奕目视前方，压低声音，“上次你又不喜欢我。”

    这句话，令段书昀沉默了片刻。

    直到两人携手走到司仪面前的时候，他都没有再开口话。

    司仪对着两人，面带微笑。

    因为他们有六种性别，每种性别结合的时候，婚礼上有些细节都不太一样，就是比如男omega和女omega。

    女o的话，是要戴着面纱、手拿捧花的，男o就不用，他的手腕上有婚纱纺织的手环。

    那个手环，代替了捧花和面纱，过一会儿要抛给下面的人。

    在两人站在司仪面前的时候，司机的话筒忽然出现了点问题。

    因为他们的时间充裕，加上婚礼不是舞台，所以节奏会偏慢一点，这还是比较专业的婚庆公司，花了大价钱给举办的婚礼。

    要是再往下一点，段书昀时候去参加村里人的婚礼的时候。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和其他亲戚们等着，等着人家去准备下一个流程，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无聊，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司仪弄话筒，段书昀和俞赫奕就开始咬耳朵。

    俞赫奕道：“这要是舞台，就该算舞台事故了吧？”

    段书昀也配合，道：“是失误，不算事故。”

    俞赫奕道：“怎么还咬文嚼字的。”

    段书昀：“……”

    由于下边还有人看着他们两个，一举一动都很明显。

    不然段书昀怀疑，俞赫奕会紧张到点浑话助兴。

    最近他的嘴贱属性消退，开始爱上了耍流氓。

    段书昀觉得他确实是有点过于紧张了，想起俞赫奕刚刚的话，他嘴角绷了下，想点什么。

    但是没张开口，就听见了底下的人的声音，不止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被盯着，其实他们站在高处，下边人的动作也都一清二楚。

    尤其是离得近的，什么话都听见了。

    一般新人都是站在有父母的那一列，但是因为还没开始，所以距离客人的位置比较近，等开始的时候，他们就会去另一边了。

    看下边的位置，坐着的应该是俞家人，脸看着面熟，不过段书昀没见过几次，叫不上来名字。

    “这二婚可真风光，比当初一婚的时候，还隆重一点吧？”

    “瞧瞧这场面，旁边靠着湖，这里又是风景最好的地方，烧钱啊这是。”

    “人家是谁啊，俞总，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一婚二婚的都有资格去享受。”

    “不过俞总也真的是，对着一个明星这么认真，他们那个圈子里，好看的omega不多得是？犯得着吗？”

    “嘿，alpha骨子里不就那么回事？现在喜欢，再过十年你看看，都不准的。”

    上次两人结婚的时候，这种言论就没少过。

    如今已经过去十年了，他们还是执意抱着之前的看法，始终不改。

    从某个角度来，也算是从一而终了。

    段书昀把视线淡淡的挪到他们身上。

    其实内心还是忌惮的，那些人瞬间噤声，给彼此了一个眼神，只老老实实坐着了。

    废话，不管他们再死鸭子嘴硬，该怎么样还是拎得清的好吗！

    谁他妈会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两次啊？

    俞赫奕没有反应，好像没有听到。

    然而等司仪弄好了话筒，请他们到中央的时候，司仪刚想话，俞赫奕抬了抬手，表示暂停，然后拿过了话筒。

    是他不好，根本没有意识到段书昀承受的评价。

    身居高位久了，一些的言论就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了，久而久之，他就忽略了这些的声音。

    网上的言论，给了他一次预警。

    现在再从底下听到这样的言论，他居然不觉得意外，只后悔没早点知道。

    “我刚刚听了一些事情，”俞赫奕拿着话筒，“第一，我二婚大办，不是为了不让我自己受委屈，而是为了我身边的这个人。

    “第二，我不是对一个明星认真，我是对着‘段书昀’这个人认真，不管他是不是明星，按照你们的理论的话，如果他当了明星，我就喜欢明星，如果他当了医生，我喜欢的就是医生，如果他当了老师，我喜欢的也就是老师了。

    “我喜欢什么，取决于段书昀是什么，而不是我喜欢明星，才喜欢的他，懂了吗？

    “第三，十年之后，我依旧会爱他。”

    俞赫奕完之后，不顾台下有些人青红交加的脸色，把话筒还给了司仪。

    司仪接到话筒，还没拿稳，那边又伸出手来，把话筒给拿走了。

    他和俞赫奕同时看向段书昀。

    段书昀拿着话筒，头一次在舞台之外的地方，这么的紧张。

    他刚刚听到俞赫奕。

    爱他。

    爱这个字，在段书昀的观念里，是很沉重的一个字眼，他的父母爱他，去世了，他的奶奶爱他，也去世了，他的妹妹可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爱他的人，但是等到他妹妹结婚生子之后，这种爱也会被转移。

    但是俞赫奕爱他。

    自从完全标记后，段书昀对这个事实有了清晰的认识，如今俞赫奕把这话真真切切的出来，他感觉好像得到了一种特别珍贵的东西。

    沉甸甸的。

    片刻后，段书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你和我，上次结婚的时候，我不喜欢你，我是想，这次结婚的话，我足够喜欢你。”

    所以以前的事情，就让它翻篇儿吧。

    谁都在那段关系里受过伤害，段书昀曾经以为，俞赫奕不喜欢他，所以对他的那些行为，都是无意识的，不在乎的表现。

    他以为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然而等明白一切以后，他甚至觉得，可能他所受到的那些伤害，远远不足俞赫奕承受的，就像他现在也没法想象，如果他用现在对俞赫奕的感情，放到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之上，想象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有多痛苦。

    同时俞赫奕对他又是愧疚的。

    伤害这种东西，远远没有办法去衡量的，也没有办法去体会的。

    段书昀又顿了下，俞赫奕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惊讶的高兴。

    “……我也爱你。”

    周围的宾客神色各异，高兴的为他们而高兴，过不该的话的人，涨红着脸，还有惊讶的人，没想到原来他们上次结婚的时候，是这么个关系。

    他们以为的段书昀的处心积虑，其实是他们自以为是。

    感情里没有谁倒贴谁。

    彼此阳光灿烂，湖边花团锦簇，眼前的人是心上人。

    段书昀终于明白。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