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散养的狗身体底子好，吃过一次药之后，贝贝的病好了个差不多，又过了一天，完全恢复先前的活泼，满院撒着欢地跑。

    山区的雨季一般从五月开始，届时会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阴湿多雨。四月份是春季里天气最好的一段，温暖晴朗，且干湿适宜，民宿也因此迎来今年的第一个旅游高峰，前院总被私家车占满。他们又招了协助清扫整理的季节工，不必时时紧绷着神经。

    恋爱开始十来天之后，顾文才模模糊糊意识到一些实际的问题。

    杜云砚不是特别黏糊的人，不过这些日下来，除了生活上更爱关照他，偶尔结伴在没什么人的地方牵手散个步，以及晚上入睡前默契的亲吻之类还是有的。

    也仅此而已。

    两个确定了关系的恋人睡在一张床上，却仅到接吻的程度，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如果杜云砚是个女孩子，顾文或许还知道该如何进一步发展。那是身体上的本能，也有过自我排解的时候，火候到了顺势而为就可以。

    然而对男同性恋的实际操作，总有种不知如何下手的无力感。

    四月上旬的某天晚上，弯月如钩，星光清灿。

    季节工的工作效率很高，顾文吃完晚饭也没什么多余的活可干，便坐在后院墙下的石阶上望着幽蓝的天幕发呆。

    “你干什么呢？”

    “闲着，”顾文的眸子一晃，看着倏然出现在眼前的杜云砚，“你呢？”

    “找你啊，我还以为你回房了呢。”杜云砚原本要坐下，想到是来叫他休息的，便，“回去吗？没什么事了。”

    他一身灰衣，左手随意插在裤袋里，不甚明朗的月色与灯光下，显出几分慵懒的气质，与白日忙碌的样子迥然有别。

    顾文把右手伸到他的面前：“你拉我起来。”完仰起头，维持着这个动作，好像对方不伸手，他就不算挪地方。

    杜云砚唇角微扬，配合地伸出手，稍稍向上一拽，使他借着不大的力道站起来，再一同上楼。

    又一次在入睡前与枕边人交换过一个带着几分缱绻的吻，顾文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正在苏醒的渴望，刚才在楼下脑子里闪过的许多离奇念头再次涌上来。

    “杜云砚，”他翻了个身，几乎压在对方身上，“你是个先天同性恋吧？”

    “是啊，”杜云砚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顾文的舌头快结了，他平时没皮没脸的话也过不少，这会儿倒知羞了，想深入探讨的问题吭吭哧哧半天不出来。

    杜云砚的身上也不太自在，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想跟我什么？”

    台灯调到了最暗的一档，顾文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句话不，默默看着他，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微微弯下膝，有意无意地在对方腿根上蹭了一下，发觉杜云砚的脸色陡然变化。

    顾文的窘迫感褪下去一些：“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那么淡定呢。”

    “那又怎样，”杜云砚的脸只红了一瞬，“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神仙啊！顾文很想这么，就怕出来惹这个老古板不高兴。

    杜云砚的吻技有所提高，可淡然的外表下仍给人一种“天真”之感，似乎“欲 望”二字于他是违和的，那可不就像修成正果、不为外物所动的神仙吗？

    看着莫名其妙发笑的顾文，杜云砚用食指碰了碰他的脸：“别这么不正经。”

    “所以——”顾文强行止住笑，“我们可以加快一些进展了吗？”

    “文，”杜云砚已经明白了，“明天或者后天晚上怎么样？”

    顾文迟疑地问：“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知道呀，”杜云砚温和地，“我不是没有考虑，我想——”他的手指顺着对方脸部的轮廓线划下来，“你是我的爱人，我们可以做得更多……但是要做好准备。”

    话得云里雾里，不过顾文觉得既然他是天然弯，应该懂得多一点，便又躺了回去。身体上的热度还没缓下去：“那你再亲我一次。”

    杜云砚低声哼笑，拧灭台灯的刹那，侧身吻上他的唇。

    -

    第二日白天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发生，顾文一度怀疑杜云砚的辞是否出于敷衍。午后，送快递的面包车经过，杜云砚签收了新的包裹。

    盒子不大，顾文以为是普通的日用品，没有值得注意的价值，可等晚上回了房间，发现床头柜上大大咧咧摆放着的东西时，他才意识到杜云砚买了什么。

    就算不知道润滑液是干什么的，顾文还是认得安全套的。

    “你——我怎么不知道你买过这种东西？”

    “到了再也一样，”杜云砚把拆完的快递盒扔掉，如释重负，“反正你也不懂。”

    “别把人想得太蠢好不好？你连接吻都得靠我教！”但是他对同性恋的了解的确浅薄，他觉得有必要和对方沟通一些事情，“你知道怎么做吗？”

    杜云砚一本正经地：“我懂一些理论知识。”

    理论知识……听上去就不怎么靠谱。顾文又问：“你们男同性恋——”

    “什么‘你们’？难道你觉得你还不是？”杜云砚的眉头一皱，“老实，你能接受和男人做吗？”

    “哎哎，”顾文慌忙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再我又没想过跟别的男人搞！”

    杜云砚没绷住脸，趴在床上笑。

    “你故意笑话我呢？”

    “别在意，我们继续讨论，”片晌他抬起头接着问，“你刚才想什么？”

    “嗯，想——”顾文开始重新整理语言，“那我们男同性恋，是不是有的在上面，有的……在下面？”

    “是啊，你还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了啊，”顾文头大，这种事应该提前商量好吧，可他自己压根没这方面的概念，也不清楚杜云砚心里的算，“那你觉得我们两个——”

    “你想知道我的想法？”

    “是啊，”顾文虚心地点头，“好歹你还有点理论知识。”

    杜云砚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你在下面吧。”

    顾文咽了下口水：“为什么？”

    “在下面更舒服啊，”杜云砚，“我让着你。”

    “你让着我？”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杜云砚谆谆善诱，“而且在下面轻松不费力，比较适合你。”

    “你是想我懒吧？”

    “让你省点力不好吗？”他主动去握顾文的手，“我们试试吧。”

    顾文被他眼里的深邃迷惑了数秒，抵上他的胸口问：“你是不是怕疼啊？”

    听了这话，杜云砚的脸上青白交加，略微移开视线，表情充满纠结。

    顾文寻思着八成猜中了，刚想点什么，又听他开口：“我的确有些心理上的抵触，对不起，如果你实在难以接受——”

    “我没难以接受啊，”顾文的脾性是别人越对他强硬，他越想跟着叫板，倘对他示弱，他反而容易心软，这个‘别人’还是杜云砚，杀伤力极强，“好吧，我们试试。”

    “你愿意吗？”

    “嗯。”他倒不是害怕或抵触，只能有点懵，所谓无知无畏。

    单纯体位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好介意，左右都是两个人共同完成一件事，没有哪边吃亏的道理，也指不定像对方的下面更舒服呢？

    何况杜云砚有理论知识，比自己强。于是顾文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有理论知识吧？”

    “当然。”他闭上眼，吻了下握着的手背。

    （……）

    作者有话：

    完整见wb最新一条的编辑记录（我也不确定能存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