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少主

A+A-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蓝蝶身上,那几近透明的翅膀被捏在指尖,脆弱中透着几分空幽,似不像是世间该有的生灵。

    离桑短暂的惊愕过后,视线便在蓝蝶与楚婈之间不停转换。

    "让蓝蝶附身,且背后有凤凰花之人,便是少主"

    他不知道蓝蝶究竟是凭什么认的人,但它确实在他眼前附身于楚二姐背上。

    就算他不相信这只蝶,但他相信师父。

    师父从无虚言,也断不会在此事上判断失误。

    离桑盯着楚婈,眼里满是光亮与灼热。

    所以,楚二姐就是他们的贺若少主!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淹没,离桑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接到师父的任务时,他可是做了长久的准备,却没想到才短短一月余,便叫他找到了人。

    看来老天还是偏爱他的,不忍他满天下乱窜,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

    就在离桑喜不自胜朝楚婈冲过去时,被一道身形挡住。

    离桑蓦地顿住,才没有直接撞上去。

    “你做什么!”

    傅珩眼里盛着一层寒霜,阴森骇人,杀气腾腾。

    离桑:“……”

    这人又想架?

    “是否可以离开了。”

    傅珩将在他指尖一动不动的蓝蝶递到离桑眼前,冷声道。

    如此放肆盯着姑娘瞧,果然是居心叵测!

    离桑眨眨眼,眼前的人明显已经动了杀心,须臾,离桑的理智缓缓回笼。

    他刚刚太过急切,怕是叫他们误会了。

    他应该没有吓到少主吧。

    思索片刻,离桑陪着笑从傅珩手中接过蓝蝶。

    这家伙半天了都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捏死了。

    离桑将蓝蝶心翼翼的放入贴身的香囊,这东西可是大功臣啊,就这么死了还真是罪过。

    好在蓝蝶并没有被捏死,一被松开就又要往出来钻,离桑眼疾手快的收紧带子,东西要学会惜命才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可别再出去送死了。

    离桑再抬头时,傅珩面上已极为不耐。

    “那个……我……我有件事想单独问问楚二姐,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其他意图。”离桑虽很不想再去招惹人,但他又必须这么做,于是只能陪着笑不怕死的道。

    话刚落,傅珩便已抬手,离桑忙后退一步,急急道。

    “哎哎哎,就就……就问一句话,你别动手啊!”

    虽然他也不怕再一架,但眼下还是确定少主的身份最紧要。

    “不单独也行,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但此事很是重要,能不能借点笔墨……”

    “不能!”

    话未完,便被傅珩果断拒绝。

    离桑眨眨眼:“……”

    这人怎么软硬不吃,死活不通呢!

    他像是那种对别人未婚妻动心思的人吗!

    就算是他真有所图谋,那也是对旁边那位姑娘啊。

    “原公子。”

    就在离桑心里开始冒火时,便见楚婈上前轻轻扯了扯傅珩的衣袖。

    “你在这里无妨的,就按离公子的取笔墨来可好?”

    楚婈抬眸定定的看着傅珩,柔声道。

    从在她身上发现蓝蝶后,离公子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但她能感觉到他并无恶意,所以她也想知道他到底要问她什么。

    傅珩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情愿。

    但她都这么了,他总不能不顾她的意愿。

    傅珩转头瞪了眼离桑,才看向阿叶,冷声道:“取笔墨。”

    半刻后,离桑提笔立在桌前,楚婈与他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

    傅珩与楚沅则稍退了几步,既看不到纸上的内容,也能让楚婈在他们的视线中。

    离桑没有急着落笔。

    他直接问姑娘背上有没有凤凰花,实在太过唐突。

    若真有也就罢了,若是蝶认错了人,他恐怕立刻会被当成登徒子,被那个浑身冒冷气的人给弄死。

    楚婈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的等着。

    好半晌后,离桑终是抬手,缓缓下笔。

    须臾,纸上便留下三个字。

    "凤凰花"

    楚婈淡然的面色有了一丝裂痕,袖中的手逐渐紧握。

    离桑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僵硬,他眼睛一亮,又跟着写下几个字。

    "蓝蝶落处,可是凤凰花"

    他本是想先稍作试探,若是她对凤凰花毫无反应,他便再想别的法子。

    可是她的神情告诉他,她知道。

    所以他才敢直接了当的问。

    而楚婈在看到后面的问题后,蓦地抬眸看向离桑。

    原公子从她背上将蓝蝶取下时,她自然知道它大概在什么位置。

    它停留的地方,正是在那所谓的凤凰花胎记处。

    可是,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除了她与清和,无人知晓!

    离桑一直注意着楚婈的反应,见她如此神态心里便已经有了底。

    看来,那家伙确实有些本事。

    随后,离桑又快速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贺若族离桑,拜见少主"

    楚婈面上的伪装在这一刻终于完全褪去,她定定的瞧着离桑,却见对方勾唇,朝她轻轻颔首。

    不惊愕是假的。

    楚婈此时心里已是如雷在击。

    贺若族!

    他竟是贺若族人!

    也就是爹爹的族人。

    她对贺若族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爹爹曾是贺若族的少主,在京城任国师时与娘亲成亲,本该回贺若族继任族长,却因宝物暴露遭人觊觎逃出京城。

    逃亡期间,爹爹曾给族中去信下令不许他们出山相救,这是她偶有一次听爹爹与娘亲谈话时得知的。

    她幼时一直不明白,爹爹那时为何不让族人相救,直到后来她在楚府待了数年才隐约明了爹爹的顾虑。

    那时他们遭多方人马截杀,光凭一族之力,又哪能与朝堂江湖相抗。

    爹爹不回贺若族,下令不许相救,是怕牵连族人。

    爹爹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带娘亲和她回雪山,可最后却身死异乡。

    她隐藏真实身份于楚府十年,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与贺若族的人有交集。

    可是,他又是如何找到她的。

    且又为何称她为少主。

    楚婈盯着离桑迟迟不语。

    离桑将所写的字尽数放至早已备好的烛火上,一股青烟缓缓上升,须臾后化为虚无。

    刚刚的一切好似从未发生,但楚婈知道有些事情好像已经不受控制了。

    离桑真的是贺若族人么。

    若真的是,他为何下山寻她。

    他又为何知道她身上有凤凰花,又为何只凭凤凰花便知道她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一个如雾般的谜团,紧紧围绕着楚婈。

    她迫切的想知道,却又极力隐忍。

    想要确认离桑的身份不难,但她突然生了股怯意。

    待拨开云雾后,那一切是不是她能承受,且愿意承受的。

    离桑似是看穿了楚婈的想法,用手指在纸上轻轻划着。

    "今夜子时,荔枝园"

    楚婈挪开目光,面色已恢复如初。

    半晌后,她才轻声道:“离公子可是在找什么人。”

    离桑:“?”

    “这可是什么暗号。”楚婈:“我看不懂,离公子应是认错人了。”

    离桑一怔,猛地醒悟过来,他后退一步,右手掌心执于额前,左手以半拳相托,弯腰拜下:“抱歉,是我认错了人,请楚二姐勿怪。”

    因有楚婈挡着,傅珩楚沅并未完全看清离桑行的是何礼,只觉得很是庄严郑重。

    而楚婈却瞧得真真切切。

    她唇角绷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个礼她见过,爹爹曾教过她几回,这是贺若族人对族长,族长夫人与少主才能行的拜礼。

    而长老与弟子之间,是左手以手掌相托。

    他唤她少主,行的又是贺若族最高的拜礼,这究竟是为何。

    但不论是何缘由,他的身份她已无需再证实。

    他的确是贺若族人。

    身后传来动静,楚婈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又是如往常一般的纯挚,整个人瞧着也是娇娇软软的。

    “可问完了?”

    傅珩立在楚婈身侧,淡淡道。

    他听见了楚婈的回答,大概猜到是离桑认错了人。

    可他总觉得此时的离桑与刚刚不同。

    多了些沉稳,与严肃。

    “问完了。”离桑勾唇,微微颔首:“是我唐突了。”

    少主是寻到了,但师父没告诉他,少主若有了未婚夫该如何。

    且人还是个武功高强的醋坛子。

    不大好惹。

    “蓝蝶既已寻到,在下这便离开。”

    不好惹便不惹吧,毕竟是少主的人。

    他还是先去通知花鸢,让她回雪山报信。

    离桑朝几人抱拳,目光在楚沅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

    “后会有期。”

    楚沅忙屈膝回礼,耳尖隐隐发热。

    她怎么觉得,他那句话像是特意给她的。

    离桑走的很是洒脱,哪怕外面仍是雷鸣电闪。

    几人盯着门口,直到彻底没了动静才回头。

    “婈儿。”

    楚沅上前正欲什么,外头却又有了响动。

    傅珩皱眉,这是去而复返了?

    然来的并非离桑,而是一个熟人。

    “大姐,二姐,原公子。”方管事急急进来一一行了礼,才侧过身子,看向身后的人。

    “这位是京城来的钦差大人,是有桩案子需要配合调查。”

    他是很不想把人放进来的,两位姐都在庄子上,要是知道附近发生了命案难免会受惊,但人家是京城来的钦差大人,他拦也拦不住。

    且想着原公子也在,这才将人领过来。

    景白安的确是来查案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又碰见了傅珩。

    傅珩亦是。

    他很清楚景白安来江南是查什么案的,且寻常案子到不了他跟前,今日冒雨前来,不用想便知道怕是又发血案了。

    两人视线相撞,片刻后又挪开,各自都有些无奈。

    怎么每次都有他……

    作者有话:

    来啦,比心心。

    傅珩:怎么每次血案他都在附近……

    景白安:怎么每次案发摄政王都在

    婈婈对以前的事知道的不多,真相也并不是全都知道,所以现在她还不知道她最大的仇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