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御赐
楚府离开洬江这日,风和日丽。
得知楚之南赴京任职,一城百姓夹道相送,足矣可见楚之南这些年在洬江的声望之高。
即便再不舍,也终有分别的一刻。
出城百米后,楚之南朝一城百姓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直到队伍消失,百姓才从地上起来。
楚大人是他们的父母官,自上任后尽心尽力为他们谋取福祉,却不知这新任府尹是何秉性,可会如楚大人一般爱民如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各人也各有命。
他们祝福楚大人此去一帆风顺,节节高升,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但他们每个人都不会忘了那个公正,仁善,通情达理的楚大人。
而另楚之南一行最意外的,则是在岔路口看见了任殊。
任殊并非一人来的,身后还有十几百姓。
“任大人。”
楚之南对任殊并不热络,只不咸不淡的道:“不知任大人有何贵干。”
任殊扯起一抹冷笑,抬手抱拳:“自是来恭贺楚大人,祝楚大人此行事事如意。”
摄政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回了京,致使他挨了太子殿下好一顿责骂。
任殊瞥向马背上的离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楚二姑爷?”
呵,真是好一个李代桃僵。
摄政王的赐婚圣旨上可是楚府二姐,这也就明他当初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位神秘的准二姑爷的确就是摄政王。
他当初已做了万全之策逼摄政王现身,却没想竟被此人摆了一道!
离桑对他的气愤恍若未见。
“任大人认错人了,在下乃楚府大姑爷。”
完又笑了笑,道:“之前在楚府不就过了,任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任殊气笑了:“本官怎么记得,阁下当初称自己是楚府二姑爷!”
离桑诧异:“是吗,怎么可能。”
而后心翼翼瞥了眼身后的马车:“任大人可别胡,叫沅儿听去定得生气。”
任殊深吸一口气,不耐与他纠缠,转眼看向楚之南,质问道:“楚大人难道不给本官一个法?”
楚之南看了眼离桑,片刻后淡声道:“此乃我楚府大姑爷,任大人想要什么法。”
任殊一顿,眸子里满是阴郁。
还真是看不出来,以仁善忠厚闻名的楚之南竟也会信口雌黄!
“我楚府众人皆可为证,任大人可是听岔了?”
“摄政王亲临楚府传旨,婚事已定,任大人还需慎言。”楚之南不紧不慢道。
任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事已至此他还能作何,就算证明是楚府欺瞒,也已经无济于事。
赐婚圣旨已下,此事就绝无更改的余地。
况且,他搜查楚府本就不算光明正大,真要闹起来了他也没理。
如今这个哑巴亏,他只有自己咽下。
“任大人若无他事,本官便告辞。”
楚之南完也没等任殊回话便放了帘子。
任殊压下心中的火气,保持着仅剩的理智抬手抱拳:“恭送大人。”
任职令下,他们之间已不是平级。
四品京官可比他这个一城府尹要威风得多。
看着一行人马远去,任殊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总有一日,他要将这场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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洬江至京城,走陆路要近得多。
好在众人都不晕船,一路上也是顺风顺水。
到达京城才六月二十五,离楚之南上任还有三日,正好可以稍作休整。
朝廷来的是一位户部的官员,年约四十,瞧着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待楚之南刚下船,他便迎了上去,拱手行礼:“下官岳佲见过楚大人。”
“山高水远,舟车劳顿,楚大人这一路辛苦了。”
楚之南忙还礼,却被拦住。
“楚大人莫要折杀了下官,下官居六品,可受不得楚大人的礼。”
岳佲笑得温暖和煦,言行中对楚之南格外尊敬。
虽人是笑脸相迎,瞧着毫无城府,但楚之南明白,能任京官者都不是简单的,遂执意还了礼。
“多谢岳大人。”
岳佲忙笑着挥手:“不敢当不敢当。”
又是一番客气寒暄后,岳佲才从手下处捧来一方盒子,双手递给楚之南。
“楚大人,这是天子御赐之物。”
楚之南闻言忙率楚府众人跪下:“臣谢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后,岳佲笑着将人扶起来,将盒子放在楚之南手中,意味深长道:“这里头是楚大人新府邸的钥匙与地契。”
楚之南一惊,忙又是一通叩谢皇恩。
外地赴京任职官员大多会得到天子御赐的宅子,但一般只会赐予钥匙,待家主百年活或后继无官,又或者中途出了茬子,朝廷便有收回宅子的权利。
可赐了地契便不一样了,这代表着从此以后,这宅子便姓了楚,家主可全权处理。
楚之南心里清楚,光昭河一事不足以让皇上如此厚待,此事多半是摄政王插了手。
“楚大人于昭河有功而得皇上青眼,真是可喜可贺。”岳佲生的一副和蔼模样,虽这只是一句恭维,可叫他来却甚觉真挚。
“楚大人初来京中,若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尽可知会下官,下官定全力相助。”
伸手不笑脸人,楚之南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如此便多谢岳大人。”
“楚大人客气了。”岳佲又问了一路可顺等等,目光始终平视,未去量楚府家眷。
也正因此,楚之南对他便又客气了些。
寒暄结束,岳佲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楚大人一路辛苦,想必夫人姐也累了,下官就不耽搁大人了,这就迎楚大人前往楚府。”
“劳烦了”楚大人拱手道。
“大人客气了。”
楚沅楚婈戴着纱帽立在楚夫人身侧,始终未抬头。
而在他们随着岳佲离开后,码头上就炸开了锅。
“这可是那位楚大人?”
“应是错不了。”
“那你们瞧见楚二姐没?”
“嗐,这么远哪瞧的清呐,不过楚夫人身边的确有两位姐。”
“我刚刚倒是离得近,可两位姐都带着纱帽,瞧不见模样。”
“啧啧啧,也不知是何等绝色,竟能让摄政王去亲求圣旨。”
“这就是命啊,你瞧瞧咱们京中多少样貌出众的贵女不都能入得摄政王的眼么。”
“那不定这位楚二姐更美呢,美到摄政王都动了凡心。”
“啧啧,被你这一,我更好奇这位楚二姐生的什么模样了。”
“急什么,总能瞧见的。”
“就是……”
……
而后不到半日,楚府进京的消息已几乎传遍京城。
当然,这其中最受瞩目的人是楚婈。
不止是因为傅珩亲求圣旨,还因为……
自前几日京城便有传言,是摄政王为了让楚二姐答应婚事,硬是在姑娘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用了苦肉计才抱得美人归。
此传言遍布大街巷,有人愤怒,有人伤心欲绝,但更多的则是好奇。
那可是清冷如谪仙,不近女色的摄政王啊,谁不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将这朵高岭之花给摘了。
是以,岳佲前脚刚出楚府,楚府大门外便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来瞧楚婈的。
楚之南对此也颇为无奈:“只要无伤大雅,便随他们去吧。”
见不到人,总归是会离去的。
楚夫人因长途跋涉,身子受不住,大致做了安顿后便回了主院,楚沅楚婈也都各自择了院子。
众人各自安置好后,便都歇下养精蓄锐,毕竟新到府邸,还有许多事物需要理。
且想着刚入府,应该不会有客人造访,都安心的睡去了,然他们没想到,才到晚上,府中就来了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