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离桑身份
王府书房
“王爷,到底出了何事。”
傅珩离开寝殿后,便将原青峦传来了书房,然他只面色凝重的坐着一言不发,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原青峦终是忍不住问道。
傅珩这才抬头,看向原青峦。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从傅珩的神色里,原青峦便知道恐怕不是什么事,遂站直了身子,“是。”
他向来便是这样,不论傅珩什么,他从来不拒绝。
“你去查查,关于凤凰花的童谣到底出自何处。”
饶是原青峦已有准备,还是惊了一下,“王爷?”
那首凤凰花的童谣可不是什么好的,自流传开始,京中谁不想与其撇清干系,王爷怎还往上凑。
“缘由你日后自会知晓。”傅珩道,“切记谨慎行事,万不可暴露。”
原青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应下,“是。”
“此事你亲自调查,不可经旁人之手。”
“是。”
原青峦应下后,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王爷,皇上寿辰将至,西擎来使这两日便到,不仅为了贺寿,还为了两国联姻。”
“嗯。”傅珩自然知道这事些,他刚回京那会儿西擎便来了信,当时朝廷上大多是同意联姻,以稳固两国邦交。
“据可靠消息,来的是西擎嫡公主,似乎...”原青峦神色略微复杂的看着傅珩。
傅珩抬眸,“似乎什么。”
原青峦静默片刻,沉声道,“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位公主是冲着王爷来的。”
如今天子年事已高,自然不可能将人家嫡公主纳入后宫,太子与几位王爷都早有正妃,孩子都同那公主一般大了,显然也不合适。
而太孙殿下还未及冠,另外几位世子爷年纪还要更些,是以放眼云宋皇亲国戚,唯有摄政王的身份最合适。
这些事西擎心里自然也有数,且谈联姻之际,摄政王府还未迎娶王妃,且傅珩早年征战沙场,早已威名远扬,西擎将主意到傅珩身上也是在情理之中。
傅珩皱了皱眉,“本王大婚已昭告天下,他们如今不知?”
“自然知道。”原青峦道,“只那位公主似乎对王爷很是执着,听闻此次前来,还随身带着王爷的丹青。”
傅珩不耐的冷哼了声,“联姻一事东宫极力促成,此事便让东宫处理,与本王无任何关系。”
这事若叫婈儿知道了,定要不开心。
“那崽子不是还没迎娶太孙妃么,本王瞧着二人着实相配。”
原青峦:“?”
你连那公主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就知道他二人相配。
“可太子殿下还未及冠。”
“那又如何,云宋哪条律法规定太孙未及冠不得娶妻?”傅珩冷声道,“他可是将来的储君,合该为朝廷出力。”
原青峦瘪瘪嘴,的是挺好听的,不就是自己想与那公主撇清干系么。
“还有,你去将本王的画像处理了,不必拿回来,烧了便是。”
原青峦蹙眉,“烧了不大好吧。”
“怎么,你是要本王留着那公主碰过的东西?”
原青峦:“...”
“是,我这就让人去。”
京中皆传摄政王动了凡心,将来或许就会纳妾,却不知摄政王还是那个摄政王,除了王妃,不近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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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李谌玉蹙眉看着下方禀报的人,“没有一个活口?”
“回殿下,属下已彻查过,沈府被流放后,几位公子姐尽数死在路途中,无一活口。”
李谌玉皱眉摩挲着手中扳指。
莫非真是巧合?
不,不可能,他曾与沈大公子来往甚密,那姑娘分明是像极了他,若他二人没有半点关系,他不信。
“继续查!”
“是。”
“殿下,摄政王府传了话来。”东宫陈总管恰在此时进来。
李谌玉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沉声道,“了什么。”
陈总管恭敬道。
“回殿下,摄政王西擎来使与联姻由东宫全权处理。”
李谌玉闻言静默半晌,才冷哼了声,“他倒是撇的干净。”
“去把徵儿叫来。”
陈总管一怔,“殿下的意思是?”
“他不娶,难不成还要本宫娶!”李谌玉没好气道。
西擎来信时傅珩刚回京,没能将人留在江南,他便想着想公主塞到摄政王府,日后便可借机除掉傅珩,哪知这厮竟去向父皇要了圣旨。
圣旨赐婚,无可更改。
且来的是嫡公主,总不能叫人家做妾。
“可是太孙殿下年纪尚...”
“行了,此事本宫自有策略,这些日子将徵儿看紧了,人跑了拿你们是问。”
陈总管苦着脸应下,“是。”
那祖宗要跑,他们谁拦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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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桑来京城后,便在城东置了一处宅子,离楚府不远。
他与楚沅的婚事早定了下来,原本长姐为先,应是楚沅先出阁才是,只突然蹦出个摄政王,楚府便只能先紧着楚婈的婚事。
如今楚婈已出嫁,离桑与楚沅的婚事便概要提上日程了。
离桑思来想去,还是先去寻了楚沅。
如今雪山与朝廷交恶,他的身份便极为敏感,若叫人知道楚府大姐嫁给了贺若族,便等同于将楚府架在了火上烤。
可他又不愿楚沅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便糊里糊涂的嫁给他。
离桑刚进褚玉院,便碰见了韵枝。
“离公子。”
韵枝知道自家姐的婚事将近,待离桑便等同于姑爷一般。
“沅儿在何处。”
“回离公子,姐去了褚安院。”
离桑一愣,“褚安院?”
少主已经出嫁,沅儿去储安院做什么。
韵枝看出离桑的疑惑,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当初二姐送给姑...王爷的那十几尾锦鲤,一并都带到了京城,如今正养在褚安院里,大姐担心下人不够细心,便决定亲自过去喂。”
这些锦鲤,迟早应是要送去摄政王府的,总不能出了岔子。
离桑这才了然,“原来如此。”
他看了眼韵枝手上的盒子,“这是?”
韵枝眼神一闪,回道,“回离公子,这是喂锦鲤的吃食,刚刚带的少了些,奴婢便又回来取了。”
完,突然道,“哎呀,我竟忘了姐新做的衣裳还没去取,这...”
离桑勾唇,伸手道,“给我吧,我送过去。”
韵枝得逞后抿唇一笑,“是,有劳离公子。”
盯着离桑远去的背影,韵枝眼角的笑意愈甚,怎么瞧都觉得离公子与姐很是相配。
长身如玉,面容俊美,还带着些与生俱来的贵气...
韵枝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当初王爷可不就是这样,不清来自何处,谁曾想竟会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而如今离公子也是这般,会不会...
会不会离公子也有着很不同寻常的身份。
离桑自然不知韵枝心里所想,快步前往褚安院。
楚沅正侧坐在凉亭中,看着底下锦鲤围在一团,像是不舍离去。
“我知道你们没吃饱,再等会儿。”
姑娘温柔浅笑的模样,刚好撞进了离桑的眼中。
他脚步一顿,唇角跟着勾起一抹弧度。
楚沅并未发现离桑,靠在倚栏上专注的盯着底下游的欢快的锦鲤。
突然,一盒鱼食递到了她的面前。
楚沅伸手接过轻笑道,“怎么这么快...”
话还未落,楚沅便发觉了不对劲,这不是韵枝的手。
她猛地抬头,便看见了眉眼带笑的离桑。
楚沅忙起身,理了理衣裙,“你...你怎么来了。”
离桑偏头瞥了眼池子里的锦鲤,这些家伙倒是有福气。
“韵枝要去取沅儿新做的衣裳,所以我便来了。”
楚沅一听便知道这是韵枝的借口,她近日哪里有做新衣裳。
“我...”
“沅儿看见我不高兴?”不等楚沅什么,离桑便突地俯身靠近楚沅,轻笑道。
楚沅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如雪般的冷香钻入鼻尖,她的双颊瞬间就染上了红晕。
姑娘害羞的模样惹得离桑轻笑不止。
直到楚沅咬着唇抬头瞪他一眼,才有所收敛。
“我可真羡慕这些家伙。”
楚沅一顿:“嗯?”
“它们能被沅儿如此记挂,当真是好福气。”离桑端着正经的模样道。
楚沅反应过来后连耳尖都红了。
“你再胡,我便走了。”
“好好好,我不我不。”
离桑忙讨好的笑道,“我找沅儿是有正事的。”
楚沅这才敛住心神,轻轻嗯了声。
“那...先喂鱼?”离桑指了指楚沅手中的盒子道。
楚沅点头:“嗯。”
喂完锦鲤,太阳已缓缓落下。
二人并肩而立,瞧着远方的红霞。
突然,离桑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道,“那里,便是我师门所在。”
离桑所指方向正是极北之处。
楚沅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见遥远的天边。
“沅儿想去看看吗?”离桑侧头看着楚沅,轻声道。
楚沅微微一愣,好半晌后才对上离桑的目光,浅笑道,“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
若没机会,她也不强求。
离桑似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半晌后,道,“沅儿不怕我身份不清白。”
楚沅大约猜到了离桑的来意,沉默须臾后,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既已选择了你,便该相信你。”
“你若有难言之隐,不必急着向我坦白。”
楚沅顿了顿又道,“只要不是已有妻儿,我将来都不会生气。”
离桑盯着楚沅,心中动容不已。
他何其有幸,得佳人如此眷顾。
许久后,离桑上前拉起楚沅的手,郑重道,“我十五岁拜入师门,改名离桑,今年二十又一,未曾成家,也未曾与旁的姑娘有过不清不楚的牵扯,在遇上沅儿前,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只是...”
离桑顿了顿道,“我之前的身份已无必要提起,从入师门那天开始,我便是师门的族人,可这个身份确实不如之前所的那般简单,但眼下的确不适合坦白,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沅儿,而是出来有害无利。”
不知者不怪,就算将来雪山与朝廷无法共存,楚府也可称是被他蒙骗脱身。
“不过沅儿放心,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沅儿,伤害楚府的事。”
就算结果不如意,他也会拼尽全力护楚府无虞。
少主到如今都不愿意与他们相认,无非也是做了这个算罢。
楚沅听完神色很是复杂,盯着离桑的眼神逐渐浮现出心疼。
“你...”
楚沅轻声问道,“你之前在荔枝园,讲的故事中那个少年,是你吗?”
她瞧出来了,他对之前的身份多有厌恶,不再提起是因为他已彻底划清界线,十五岁拜入师门...
‘那年,孩儿才六岁’
‘孩子的父亲娶了旁人,有了孩子’
‘孩儿渐渐长大了,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在少年一场重要的考试前夕,那位待他如亲子的嬷嬷猝然长逝’
‘那少年后来如何’
‘嬷嬷入土为安后,少年便与家里断绝了关系’
‘不过,也算那少年命不该绝,经历数次磨难后,捡了个师父’
‘那...之后呢’
‘之后啊,之后我还没想好怎么编呢’
当初的故事听的她好生难受,也很心疼那故事中的少年。
那时她并不觉得眼前那个不羁散漫的公子,会有那般惨烈的经历。
直到今天听离桑起过去,她才惊觉他的经历竟与那少年格外相似。
离桑没有料到楚沅竟然记得那个故事,还将二者连在了一起。
他眼眶微酸,一把将楚沅楼进怀中。
楚沅知他难受,便一声不吭的任他抱着,不知过了多久,离桑才平复下来,轻笑道,“沅儿好记性。”
“不错,那故事中的少年就是我,不过也没有那么惨,多少是瞎编的,沅儿不必全信。”
实则真实的经历比那故事惨烈太多。
他身无分文离家,还来不及规划后半生,便被人追杀一路逃亡,期间所经历的远不是常人所想,种种艰辛让他数次想要放弃,就此解脱与母亲团聚,可最终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那样死去,不甘心被人得逞,也是他命不该绝,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在生死一线时遇见了师父,得到重生。
楚沅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抬手环住离桑的腰,轻声安抚,“都过去了,既已做了决断,日后便不必在提起。”
那些伤疤提及一次就会疼一次,也不知他当时是如何用那般无所谓的神态讲出那个故事。
当时,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嗯。都听沅儿的。”离桑在楚沅脖间蹭了蹭,跟个大狗狗似的撒娇,“从今以后我有沅儿就够了。”
楚沅这次没再瞪他,也没再拒绝,而是紧紧抱着他,无声的用自己去温暖他。
韵枝远远瞧着这一幕,心里格外动容。
她虽不知姐与离公子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们的感情似乎更好了,仿若再也容不下他们人,就像王爷与二姐一样,眼里只有彼此。
天边的红霞彻底消散,离桑将楚沅送回褚玉院后,用完晚饭便去寻了楚之南。
楚之南已听下人提及过褚安院的事,大概猜到了离桑的来意。
果然,不出乎他的意料,离桑是来提亲的。
“这是我在京城置办的宅子的地契,还有一些良田与铺子,楚大人放心,我虽不是达官显贵子弟,但定不会让沅儿吃半分苦头。”
楚之南看了眼那些地契,无声叹了口气,“你与沅儿已定了亲,我自然不会介意你的出身。”
其实在离桑来之前,楚沅便先来见了楚之南。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