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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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

    李歌趁着宫九虞上朝,离开了承揽阁。

    而另一边早朝的路上。

    帝王步撵前,十名侍卫高举黑色龙纹高伞,禁军统领夏成和宫内大总管老女官陪护在侧,四排带刀禁卫一手按在腰间佩刀,一手自然下垂,个个龙虎精神威严萧肃。

    禁卫后宫人双手叠放在腹,抬头步安静地追随在龙撵左右。

    帝王出行,哪怕在宫中也是浩浩荡荡,威仪天下。

    令人见之生畏,鬼神让行。

    龙撵上俊美高傲的王正襟而坐。

    他龙冠下黑发鸦鸦,白润的宝珠混入发间,那画家手中线条狭长扬起的、与神佛眉目相似的凤眸直视前方。

    抬轿的人,随行的人,乃至坐下的这个天下皆是男人睥睨的蝼蚁。

    世间谁人敢掠帝君锋芒?

    拦截王的步撵,这种大不敬的举动,又有哪个蠢人会做?

    可偏偏,今天这蠢事还真就有人做了……

    那身鹅黄色身影出现在王驾路过的道路中央,张开手臂,在女官骤变的脸色下,和禁军陡然煞气迸发,大手扣紧佩刀的杀气中,闯到了众人面前。

    “陛下。”

    许久不见脸色憔悴,表情又哭又笑的陈疏深深地望着龙撵上半落,遮住了男人面容,以显尊贵的帘子。

    布满眼泪和血丝的眼睛,用力到想透过那扇帘子,看到无论怎样请求,都不见他的人。

    龙撵停下,老女官声色俱变,看疯子似的看着他:“陈良嫔,你这是在干嘛?”

    “这可是龙撵!!”

    敢拦皇上的车架,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而陈疏半点眼神也没给她,只哀戚而充满扭曲爱意地盯着龙撵上眉峰皱起的宫九虞。

    他苦苦地诉着自己的爱意。

    “陛下您为什么不见疏?为什么为您付出了这么多却得不到您的垂爱……我到底哪点比不上李歌?!您啊!”

    “疏明明比谁都爱您啊!李歌他只是靠着背后的家世先一步来到您身边,而且他还是个傻子。”

    “……我付出了所有的努力,甚至面对刺客也愿意为您奉献生命,我……呜……”

    “……”

    老女官复杂地瞧着跪倒在地上哭泣的人。

    她在宫中几十年,这后宫中不是没有像这般疯魔了的。这些男人永远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他们把自己的儿女私情放到最重要的位置,天真的以为天下都比不上自己的这一腔爱意。

    实则大部分都是自我感动、眼皮子忒浅。

    你想你嫁的是谁?

    那可是国家的国主!

    你因为夫妻之间的争吵,拦住国家lin导,大吼,你为什么不跟我好好谈恋爱,不清楚我就不让你上班……

    这,这不是脑壳有毛病吗?!

    不顾全大局,咱好歹明白什么是正事,有点逼数懂点事行不行?

    就连李歌从头到尾也没当自己就是宫九虞心中的第一,哪怕事实上确实是,李歌同样淡定地窝在自己的地方,对从不对宫九虞桌上的玉玺政务好奇,也没‘我看你桌子乱了我给你整理整理’。

    万一弄坏了或者弄混了什么,下达错误的命令下去,可会牵连一国!

    在不懂、或者非专业的情况下,哪怕那人是你的伴侣,也不要去擅自改变,不仅仅是对伴侣的尊重,还是一种明事理。

    听陈疏完,夏成抽搐着嘴角,用‘这怕不是个傻子吧’的眼神瞅着陈疏。

    宫九虞也沉默一秒,表情难以捉摸。

    这恐怕是男人从你死我活,各种血腥的幼年争斗到如今,与各路人斗智斗勇,一路尔虞我诈中遇到的第、一、个!

    让他蠢得怀疑这种脑回路的人类真的存在吗的人……

    联想到上次遇刺曾经出现的种种异常,宫九虞勉强高看了他一眼,眯起凤眸,幽幽道:“陈疏,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朕这些?”

    没有其他阴谋诡计了?

    陈疏听出心爱君主口吻中的怀疑,以为他是怀疑自己的真心,立刻泪眼朦胧肝肠寸断地用力吼:“陛下,疏是真的爱您啊陛下——”

    “呜,疏发誓从没撒谎。”

    宫九虞:“……”

    确定这是句废话,男人皱了皱眉,对旁边面上恢复乐呵呵,眼神冷冰冰的老女官道:“把他拉下去,赐……”

    想赐死的年轻君主顿了顿,记起什么,他皱眉:“罢了。”

    当初这个陈疏很会讨好李歌,李歌好像非常看重陈疏,还把簪子赏给了他。

    联想到轻晓和寒峭,宫九虞虽然厌恶他们,恨不得欲其死,不过考虑到赐死陈疏,李歌也许会跟他闹脾气,宫九虞算放过他一条命。

    情敌这种东西,远远送走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跟李歌面前!

    “阻拦御驾,胡言乱语。”宫九虞似笑非笑睨着陈疏,“陈良嫔得了失心疯,朕念在良嫔与皇夫之间的情谊,削去他良嫔品阶,遣返回乡。”

    “去办吧~”

    老女官笑盈盈地躬了躬身,应了句是,在陈疏无法相信扭曲的表情下,给自己的徒弟几个女官使了个眼色。

    面无表情的女官们立即上前,钳住陈疏的双臂往旁边拖。

    “放开我!放开我——”

    “您为什么就看不懂疏!我不要走!”

    “陛下疏是真心喜欢您啊,呜,疏是真唔……”

    剩下的话被老女官的徒弟一把堵住,免得惹了陛下不愉快,同时她一晒,属实觉得这良嫔脑子有点问题。

    “你喜欢谁谁就得喜欢你啊?后宫里喜欢陛下的多了去了!”

    “嘿,可真逗。”

    因这个插曲,宫九虞记起后宫还有一些四司选来充盈后宫的秀人。

    曾经不必再,现如今他和李歌的感情正在稳固阶段,尤其……男人不大高兴地眯了眯眼,李歌对他虽然是接纳了,可关系升温的速度太慢。

    为了防止以后有不长眼地去李歌那里挑衅或者勾引——

    对,勾引!

    想到自己曾戴过的绿帽子,宫九虞磨了磨牙,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长得年轻漂亮的宫人,必须杜绝!

    于是在朝堂上,宫九虞在退朝的尾声中,宣布了遣散后宫的旨意。

    大臣们被雷霆霹雳击的脑门嗡嗡响,本该高兴儿子独宠后宫的宰相李鹤,却第一个皱眉上奏不可。

    但被宫九虞一言否决。

    下朝后李鹤拒绝了同僚们热情的交好,沉着脸匆匆往家赶。

    皇嗣事关国家稳定,怎么可以遣散后宫?

    哪怕从短看这对她的儿子好,可李鹤此人效忠的是国,而不是君。她觉得若长远来讲,皇帝子嗣稀薄,很容易给未来留下诸多隐患。

    历史上有多少皇帝是就那么零星一两个孩子,结果皇帝还没死孩子先死没了,导致朝堂动荡,贵族反叛的?

    李鹤越想思虑越重,最后她决定召集弟子们商量商量如何上奏,才能让皇帝改变诏令。

    实在不行……

    李鹤想,她只好去求见宫里的李皇夫,她的独子李歌了。

    ……

    …………

    不知道短短一个上午发生了那么多事的李歌,此时正在某人的偏殿悠闲喝茶。

    对面男人身着翠竹锦绣衣袍,长发用簪子束着,提了字的扇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着窘迫羞涩的桃花眼。

    许久许久,苏含青艰涩地开口。

    “……我与光舒自幼便感情笃厚,彼此……相处早已自然成习惯,分开半日犹觉得不自在,所以,所以皇夫问的问题‘关于怎样才能让另一半对情事、咳、离自己远一点’。”

    苏含青尴尬地掩面:“……含青实在回答不上来……”

    鬼知道他一早梳妆扮整齐,翩然如君子,又带了几分水一样的俏丽,心情好极了地算出门去找他的光舒,结果却被皇夫堵在门口。

    对面上来就是一句:“如果另一半x欲太强怎么办,括号另一半性别男。”他的心情如何啊啊啊!

    苏含青当场目瞪口呆,头若雷劈。

    少年道:“没什么,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替我一个朋友问问。”

    苏含青:“……”好一招无中生友!

    “他的另一半没谈恋爱前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动不动就笑的阴森森还用鞭子抽人,从所有方面来都是一个渣比,后来谈恋爱了突然就不渣了。”

    “…………”

    “不仅如此还特别缠人,睡觉都要‘拉一个垫背的’那种缠人,我朋友觉得很困扰,我想到你应该很有经验,所以过来讨教讨教。”

    “…………”

    苏含青:……皇夫殿下,您直接报陛下身份证号得了。

    苏含青羞愤:况且有经验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谈了个同性恋爱的普通人啊!

    李歌撩开眼皮:“是吗,可上次我看你们玩的挺好啊。”

    苏含青:“……”

    李歌微笑:“想必一定对【哔——】特别有经验吧。”

    苏含青:“……”

    你胡!我没有!

    脸皮薄的人差点被羞耻爆了。

    他想糊弄过去,可看到少年不在懵懂,清明智慧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恐怕糊弄不过去了。

    苏含青也怀疑过少年为什么突然之间好像不傻了,他问了过后,少年只幽幽地饮茶,随口了句陛下之前让寒峭过来给他看病。

    其实寒峭只给他看了手伤,但这种含糊的法,瞬间让苏含青理解为是作为神医的寒峭治好了少年的痴傻。

    “殿,殿下。”

    苏含青笑的比哭还难看:“您不要为难我了,我真不知道……”

    而少年拍拍他肩膀,面容和蔼慈祥:“苏,我相信你,别让我失望。”

    苏含青:“………………”谁来救救他!

    【作者有话: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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