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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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瑟进宫后一直没见到皇帝,她被安排在一处宫殿,身边一大堆的宫女太监任她使唤。

    毕竟是在宫里面混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茶杯里的水永远都是刚好入口的温度,用膳时只需她瞟一眼就夹到了她的面前,她起个身也立马有人来扶她。

    瑟瑟被服侍的舒舒服服的,都要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当这一日凤冠凤袍送到了她的面前,瑟瑟摸了摸自己被养的水嫩嫩滑溜溜的脸蛋,突然有种养肥开宰的感觉。

    大婚那日瑟瑟被折腾的不轻,被人服侍着穿上一层又一层的礼服,虽既华丽又庄重,但绝对称不上舒适,再把那凤冠往头上一压,她忍不住为自个那纤细的脖子担忧。

    瑟瑟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至少表面上要撑起皇后的风仪。

    奏乐声起。

    瑟瑟在女官引领下接过金册金宝,行完册立礼。

    而后前往坤宁宫行大礼。

    据这次大婚已经是一切从简,但瑟瑟一点都没看出从简在哪儿,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提线木偶,被人拉着这拜一拜,那叩一叩。

    幸好这些天养的还不错,要不然她可能得让人搀着走。

    因为太累,送入洞房后,瑟瑟这才想起行大礼时她竟然都没看看和她拜天地的皇帝长什么样。

    啊,她的心可真大。

    瑟瑟正捏着手指想着,外面又进来了人。

    一阵脚步响起,瑟瑟垂眸端坐,一片绣了金龙的衣角从她视线里扫过,紧接着有人坐到了她的身边。

    宫人奉上青玉合卺杯。

    瑟瑟这个身子不宜沾酒,她端着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下。

    行过合卺礼宫人就退了下去。

    方才人多,瑟瑟也不能乱瞟,这会儿没人了,就显得格外安静。

    瑟瑟正想要悄悄看一下,旁边忽然伸来了一只手。

    手心朝上,是一捧红枣桂圆。

    瑟瑟眨了下眼,歪头看去。

    不是想象中的歪瓜裂枣,也不是白发苍苍,而是一个精致秀气的少年。

    一双眼睛虽明亮,仍然掩饰不住他脸上病态的苍白。

    他对着她笑,手依然向她捧着,“皇后,吃么?”

    瑟瑟确实饿了,从他的手里拿起了一颗枣,咬了一口,又忍不住去看他。

    皇帝含笑问她,“皇后为何总是看朕?”

    “陛下……好年轻。”

    “皇后也年轻。”

    瑟瑟看着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皇帝,心道那跟你比不了。

    皇帝一直捧着手,瑟瑟吃了好几个枣,见他只是看着她吃自己却没动,就道:“陛下也吃。”

    他摇了摇头,“我不能吃这些东西,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瑟瑟顿了一下,她已经够弱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弱的,连东西也不能随便吃,难怪婚礼从简了,若是按照繁琐的礼仪来,怕是他也撑不下去。

    瑟瑟吃了几颗枣,又剥了几个桂圆,随口问道:“陛下怎么拿了这些?”

    这些干果他又不能吃,再也不填饱,当个零嘴吃还行。

    皇帝看了看手心,“因为早生贵子。”

    “……”瑟瑟手里的桂圆滴溜溜的滚了下去。

    “我与皇后笑的,不过是从外面顺手拿的罢了。”

    瑟瑟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皇帝的心口一点,“陛下好坏。”

    皇帝愣了一下,大约是被自己端庄美丽的皇后这一个轻浮的举动弄懵了。

    瑟瑟见他呆住,生怕自己吓到人家孩子了,刚要些什么,就见皇帝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

    “皇后再点一下,酥酥麻麻的,好生奇怪。”

    瑟瑟瞧着他认真的样子,依言又轻轻地点了一下。

    皇帝像研究什么稀奇事一样,拉了一会瑟瑟的手。

    瑟瑟也凑过去看,“你怎么了?”

    皇帝皱了皱眉,“心跳的有些快。”

    瑟瑟关切的问:“呀,可要传太医?”

    皇帝摇了一下头,“不必了。”

    他抬起眼眸,忽然发觉他和皇后离的很近,近到他可以闻到皇后身上传来的香气,他还从来没和女子离的这样近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子身上的味道都如她这样好闻,不像他即使日日沐浴也洗不掉身上难闻的药味。

    皇后的脸白净无暇,眼睫纤长卷翘如同翩跹欲飞的蝴蝶,扑闪着蝶翼往直往人心里飞,她的唇也是娇嫩的红,哪里都是精致好看的。

    皇帝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皇后叫什么?”

    他问这话时脸颊微红,来惭愧,他只知所娶的是何人的女儿,却连皇后的闺名都不曾记过。

    瑟瑟对着他笑,“陛下叫我瑟瑟吧。”

    皇帝在心底念了一遍。

    瑟瑟仗着皇帝脾气好,在他耳边悄声道:“其实也可以叫我姐姐。”

    毕竟她比他大着两三岁呢。

    这是不是女大三抱金砖?

    瑟瑟有点想笑。

    咬着嘴唇,眼里却流露出笑意。

    皇帝这次却没依她,坚定的唤了她的名字,“瑟瑟。”

    好吧,皇帝再那也是皇帝,得保持他的威仪不是?

    瑟瑟笑着应了一声。

    皇帝纵容了自己年轻的皇后,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问他,他只好亲自对她道:“你也可以叫朕景淮。”

    瑟瑟反应过来,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觉得他怪可爱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蛋,“知道了,我的陛下。”

    “皇后为何要摸朕的脸?”皇帝问道。

    “不能摸么?”她就是手痒。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皇帝垂下眼,“可以摸。”

    既然可以摸,瑟瑟就又摸了一下。

    被皇帝盯着看,她都不好意思了,把脸朝他的方向侧了一下,“要不你也摸一下?”

    皇帝把手贴在她的脸上,轻声道:“皇后,该歇息了。”

    瑟瑟早就累了,他这一,自然就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看到皇帝伸开了手臂看着她。

    这是要等着她给他宽衣解带呢。

    瑟瑟抚上皇帝的脸,温柔的道:“陛下您已经长大了,该学着自己脱衣服了。”

    一直被人服侍的皇帝第一次听长大要自己脱衣服。

    他见皇后真的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只好自己低头去解衣服。

    那模样不出的可怜。

    躺在床上。

    瑟瑟下意识侧身抱了过去。

    这一抱才想起身边换人了。

    都是陆衡,晚上睡觉非要抱着她,弄的她都习惯抱着点东西睡觉了。

    瑟瑟刚要收回手,就听皇帝道:“皇后抱着吧。”

    皇帝觉得自己该对皇后多宽容些,她喜欢亲近自己,让他很高兴。

    瑟瑟也无所谓,嗯了一声,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边的龙凤喜烛燃了一夜,另一边也是彻夜长明。

    陆衡想起他也曾给她准备了一个洞房花烛夜,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总是会闪过她那日在宫门看他的眼神,没有怨恨没有眷恋,什么都没有,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应该高兴的。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事到如今,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他终于把那个女人从他的生活里赶了出去。

    她终于和他……再无瓜葛。

    陆衡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去就寻了父亲。

    “你你去领剿匪的差事?”

    “是。”

    丞相看着他道:“你可知这是烫手山芋,人人避之不及的事,你要去做?”

    陆衡回道:“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丞相沉吟片刻,“你可想好了,办好了虽有功,办不好却有性命之忧。”

    “正是想好了才来向父亲明。”

    “你既去意已决,为父也不拦你,过几日吧,等忙过这阵子再上奏疏。”

    陆衡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外面的阳光灼热,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冰凉。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到底是低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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