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被她捏了两下，不哭不闹的，乖得不像话，瑟瑟良心发现不再摧残这株幼苗了。

    两只手里捧着大大的红苹果，男孩仰着脑袋看向瑟瑟，“什么是王后的毒苹果？”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得人心都软了，更不要提这一把奶声奶气的嗓子，杀伤力成倍增加，瑟瑟的手又痒了，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啊！

    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瑟瑟努力地克制自己，没捏上他的脸蛋，又捏上了软乎乎的像莲藕似的胳膊。

    “就是白雪公主里，恶毒王后给出的那一个苹果。”光给那个变态讲童话故事，她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那里去，作为一个成熟的女性，满脑子童话故事合适么，一点都显不出她的稳重。

    男孩垂下眼睛，往自己的胳膊上看了看，又看向瑟瑟，“你是鬼么？”

    这孩子是不是过于淡定了，还是年纪太不知道害怕？

    “应该是吧。”瑟瑟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她一睁眼就来到了这座古宅，走着走着路突然飘起来的时候，她也懵了，看到有人经过，她迎上前去，对方却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很像最开始她被所有人当透明人的日子，但这一次更彻底，连影子都没有了。

    回想起最后那一幕，瑟瑟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那个变态勒死了，一想到这儿她就气不一处来，有话不能好好？！

    而且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瑟瑟本想出府瞧瞧，但考虑到自己的状态，就想找个地方待会儿，到了晚上再行动。

    谁成想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关了一个男孩。

    他坐在蒲团上，几乎没怎么动过。

    瑟瑟看了他许久，从中午到傍晚，他没有吃一点东西，连口水都没喝，她怕他饿坏了，这才拿了一个苹果给他。

    “你怎么在这个地方？”瑟瑟规矩地收好手，看起来温柔可亲。

    男孩没有吱声，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红苹果，却没有拿起来吃。

    饿了一天，怎么可能不饿，不要孩就是大人看到了吃的，也会迫不及待地咬几口。

    瑟瑟越看他越有种熟悉感，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

    就在此时，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响了起来，房门从外面开。

    “阿羡。”

    女人嘴角带笑地走了进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瑟瑟的身影消失了。

    男孩往四周看了两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阿羡，你想明白了么？以后要……”女人的目光一凝，脸色骤然严肃了起来，“谁给你的苹果？你是不是不听话偷跑出去玩了？”

    男孩低着头，两只手握紧了手里的苹果。

    “话！你是不是哑巴！”女人抓住男孩的衣服，将他拽到了身前，“妈妈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偷跑出去了？”

    男孩被扯身形不稳，晃了两下才站稳，他依旧是低着头没话，眼睛只盯着手里的红苹果，仿佛那是十分吸引人的东西。

    女人的手又细又长，手背上隐约可以看到青紫色血管，她抓在男孩的肩头，指尖陷入了肩上的软肉，即使如此，男孩也没有开口。

    他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更是让女人生气，她大力地摇晃男孩的身子，“话！你话呀！”

    平时的优雅和涵养在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显露出几分歇斯底里的狰狞。

    她曾无数次地怀疑这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可能是这样的，他应该比所有孩子都聪明，比所有孩子都讨人喜欢，而不是只会孤僻地站在一个角落！

    在一次次失望中女人越来越没有耐心，她的胸口起伏，皱着眉头看着男孩，忽然抓起他手里的苹果，狠狠地朝地上扔去。

    苹果砰砰砰地磕在地上，滚到了墙边。

    男孩一下挣开女人，跑到了墙边，将那个已经摔得瘪下去一块的苹果重新抓到了手里，苹果的汁水混着尘土沾满了他的手心，粘腻腻的很不舒服，可男孩依然紧紧地抓在手里。

    一点点把表面的尘土擦去，怎么也没法恢复原状，男孩眼中有一丝失落，摔坏了。

    “扔了！”女人的声音冰冷。

    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孩。

    她就是权威，是不可违抗的权威，怎么能允许他任性叛逆。

    女人再次夺过他手里的苹果，粘腻的触感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毫不迟疑地扔了出去。

    攥住男孩的胳膊把他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

    吃完晚饭，男孩在屋外罚站。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可以了，回去吧。”

    男孩没有立刻走动，他的腿已经麻了，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看向一个方向。

    瑟瑟慢慢地走了出来，“眼睛真尖。”

    男孩一步一步向她走去，站在她的身前，仰头看着她道：“苹果没有了。”

    不用他，瑟瑟也知道了，她那时还没有离开。

    听那个女人唤了男孩的名字，瑟瑟便明白为什么他长得有点像苏羡了，原来本就是一个人。

    真想不到苏羡时候长得这么可爱，可爱到只想让人把他抱到怀里捏一捏、揉一揉，根本想不起他的可恶。

    看着眼前这个不点，瑟瑟心中叹了口气，把他额前有点长的头发往一边撩了撩，“没了就没了，我再给你拿一个就是了。”

    他睁着乌黑的眼睛，声音软软地问道：“也是王后的毒苹果么？”

    瑟瑟忽地笑了起来，眉眼如画，动人心弦，“是，是王后的毒苹果。”

    他起这个的时候，乌黑的眼睛里像藏了星星似的闪着微光，看来对苏羡来，童话故事的魅力是无法抵挡的。

    瑟瑟跟着他慢悠悠走回房间，离开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虽然没开口，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去给你拿苹果，很快就回来。”

    瑟瑟跟他了一句才离开。

    旁若无人地在院子里行走着，瑟瑟心想，他也就是占了人的便宜吧，大晚上的她还来亲自给他找苹果，要是换了大的，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在一堆苹果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一个形状漂亮、色泽鲜艳的，这才符合王后的审美嘛。

    瑟瑟拿着苹果回去时，男孩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腿短短的，够不到地，她在想他是怎么坐上去的，用爬的么？

    在脑海里想了一下他抓着扶手认真地往上爬的模样，瑟瑟有些忍俊不禁，“你在做什么？”

    坐到椅子上，表情还挺严肃的。

    他张了张嘴，道：“等你。”

    居然是专门在等她的，瑟瑟拿出挑好的红苹果，放到他的眼前，笑着道：“喏，王后的毒苹果。”

    男孩眼睛望着，手却没动。

    瑟瑟将苹果放到了他的手里。

    “拿好了。”

    男孩捧着一个大大的红苹果，低着头去瞧，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似的垂着，又乖又萌，瑟瑟就不明白了，怎么那个女人能狠得下心这么对他，明明很可爱嘛，单是这模样已经是一骑绝尘，别人拍马都赶不上了。

    “苏……”瑟瑟刚开了口，又顿住了，一这个名字，她就想起之前的事情。

    男孩抬了一下头，“我叫苏羡。”

    他似乎以为瑟瑟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主动开了口，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的事儿。

    瑟瑟当然知道他叫什么，但对着眼前这张带着婴儿肥的孩叫这个名字，有点不上的奇怪。

    “那我叫你阿羡。”她记得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叫他的。

    瑟瑟做了一点区别，但听起来亲近了不少。

    男孩继续看着她，她还没有她的名字。

    “我叫瑟瑟，你可以叫我姐姐。”

    “瑟瑟。”

    瑟瑟：“……”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

    阿羡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但他和院子里的其他孩子都没有去学校，而是请了专门的老师来教，特别像旧时的私塾。

    上学后，女人又开始紧盯他的学习，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继续做她安排的，势必要让阿羡将其他孩子碾压下去。

    瑟瑟每次去的时候，他都在做作业。

    “这么多能写得完么？”

    听到声音，阿羡立马抬起了头。

    她坐在窗子边上，裙摆像浪花般飘荡，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眸光潋滟，宛如揉碎的月光，柔软的乌发垂在她的肩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带着幽香的手抚上他的头发，她倾着身子，指尖在他的耳边拨了几下，“头发又长了。”

    阿羡微仰着头看她，每次都格外专注。

    她不是每天都来，这一次他等了三天。

    “这样不会遮到眼睛么？”瑟瑟把他的头发往耳后挽了一下，收手时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句，“你已经三天没来了。”

    完阿羡立刻抿起了唇。

    瑟瑟笑道：“想听故事了？”

    他没有话，却在心里了句，不是。

    瑟瑟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个草莓的发卡，“要不要试一下？”

    阿羡盯着那个发卡，道：“女孩子戴的。”

    性别意识还挺强，瑟瑟蛊惑道：“这就是卡头发的，哪分什么男孩女孩。”

    着话，她已经动作利落地撩起一缕发丝，啪嗒一下给他卡上去了。

    瞧瞧这是谁家的姑娘。

    瑟瑟家的！

    顺手给他勾出了几缕刘海，瑟瑟简直爱得不行，倾下身子，在他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怎么这么可爱呀。”

    阿羡乌黑的眼睛看着她，脸上好像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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