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委屈
曾经口口声声“这个婚约……我一点都不想要”、根本不愿意承认这段婚约的人,如今站在这里大方的承认自己有未婚妻,这难道不是很讽刺吗?
棠诗脚步顿住,站在他们身后。一股沁凉的寒意从脚底钻入,流窜到四肢百骸,就连呼出的气息仿佛都沾染了一丝冰凉。
某一瞬,她面色灰败下去。
他用一句自己有未婚妻的话去抵挡那个老总想要牵红线的意愿……
所以她也只是他的挡箭牌吧。
棠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洗手间走。
今天闹心的事儿仿佛都堆到了一起,全在向她重拳出击。
棠诗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听洗手台边几个扮的花枝招展的女明星旁若无人的嚼舌根。她们应该谁都没第一时间注意到倚在门口的棠诗。
其中一个女明星补着妆,口中的话讽刺意味十足,“草什么锦鲤女神的称号,刚回国国内的导演就往她手边递剧本是运气好?还不是靠男人上位。”
“还自己搞工作室,她以为掩耳盗铃别人就不知道她被包养了吗?傍上丁总还真的以为自己山鸡变凤凰,就能混入他们那上流的圈子?”
她旁边的人碰了碰肩膀示意她看门边,可这个女明星却深有感悟的以为朋友是在附和自己,“你也觉得我的对吧,刚刚也看到了,棠诗去搭讪丁总的朋友们还不是灰溜溜的被赶走了。”
“梁婷,你别了。”
被叫做梁婷的女人扭头看她,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反驳的话瞬间噎在了嗓子眼……
她看着棠诗可以算是冷漠的脸色,刚刚那些话的底气顿时泄了七七八八,可又觉得这样很没面子,还是梗着脖子,眼神飘忽的补了句:“了又怎么样!”
棠诗就这么盯着她们,气氛一时间凝滞。
跟在梁婷身边的几个女明星尴尬的相互对望着,脚指头恨不得扣出三室一厅。
此时棠诗的心情着实算不上好,实在没有想开口话的欲望。但由着她们在这儿嚼舌根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抬脚往里走,脚步轻缓,七厘米的高跟鞋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响。像是那寂静无声的夜中,楼道清晰的高跟鞋声,直撞击着人的紧绷的神经,一下一下仿佛在宣判着什么。
许是那几个人背后人坏话心虚,亦或者是忌惮棠诗此时气场的缘故,给棠诗让出了地儿。
棠诗掏出包包里的气垫,轻拍着给自己补妆,动作的自然程度仿佛周围就自己一个人。
几个女明星傻愣在原地,就在以为棠诗不会什么时,她却开口了。
而她态度的随意也在内涵这件事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她语调淡淡:“先不我有没有被人包养,就算有,能有现在的资源也是我运气好。而把心思放在背后嚼舌根上的人,也难怪只是籍籍无名的十八线。”
最后一句话惹的几个人脸色很难看。
梁婷直接涨红了脸,急言令色道:“你谁是十八线!”
“我错了么,那是——”
棠诗刻意停顿了下,后才慢吞吞的状似无辜的把后面的话补完:“十七点五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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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后正好碰见了在找她的吕湾。
吕湾是她在国外读大学时大她两届的学姐,回国后做了几年的经纪人不满老板的决定,解约不干了,得知棠诗有自己开工作室的算,两人一拍即合。
“带你去见见聂老师。”吕湾身着知性婉约的黑色礼服,笑得温婉大方,后注意到棠诗沉着的神色,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棠诗扬起一抹笑:“没事。”
吕湾也没多问,带着棠诗往聂宏华的方向走,“那么好的家世,明明有最容易、也最能让人记住的方式认识聂老师,何必还要靠自己?”
棠诗明白她这句话表面的深层含义,莞尔,道:“湾姐难道不也是?”
从某种程度来,吕湾和棠诗很像。她家世也不错,但就是不满家人把她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永远都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而行,所以才想着破,用自己的方式获得成就感。
吕湾没回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聂老师身边过来寒暄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圈内的大导演和大咖。吕湾和聂老师早些时候就认识了,举着香槟直接挤了进来,“聂叔叔,生日快乐。”
聂宏华已年近六十,可依然是精神抖擞。
“湾湾啊,好久不来看我了。”聂宏华眼角的褶皱明显,笑着趣。
“这不是刚成立工作室,在忙么。”吕湾把棠诗拉过来,推到聂宏华对面,介绍道:“聂叔叔,这是我新签的艺人,棠诗。”
棠诗:“聂老师,生日快乐。”
聂宏华那双浑厚的眸子量棠诗两眼,只觉得她的眉眼轮廓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不远处一道娇俏声音传了过来。
“聂老师,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来人一袭张扬的抹胸红裙,明明一张巴掌的脸、鹿般的眸子,却画着大浓的妆容,成熟的装扮与她清纯的形象格格不入,明眼人看一眼都会觉得这人得罪造型师了。
江思荨几乎是跑着过来的,挤开了前面的棠诗和吕湾站到聂宏华面前。
聂宏华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几分。
清楚他性格的人已经知道他对眼前人的厌恶了。
若不是江思荨想到得到电影《无华》里姜清的角色,她也不会上赶着来巴结他。
棠诗盯着突然冒出来江思荨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然的笑。
“怎么,认识?”吕湾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问。
棠诗也没算瞒,“前闺蜜。”
吕湾挑了下眉,明了。
谁还没个背后捅刀子的前闺蜜了。棠诗的性格她知道,倒是江思荨的风评在圈子里不算好,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认识聂宏华的机会被江思荨断,吕湾领着棠诗见了见圈里的几位导演。
末了,吕湾接了个电话,家里的孩发烧了着急回去。
棠诗看出了她的顾虑,“你先去吧,我和丁谨一起回家。”
丁谨还在应酬,棠诗给他发了消息就去一旁清静的窗台边等着,端着香槟细细浅酌。
浮光略暗,光晕洒在她周身,无端像是幅飘下来的画卷,藏着点点心事,略显怅惘。不少人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余光里,一抹暗红的裙摆摇曳着。
棠诗回过头,对上江思荨的笑颜。
“诗诗,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得亏梁婷提醒了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梁婷眼底挂着不屑,似笑非笑,俨然还在为洗手间的事耿耿于怀。
“刚刚你是不是也在聂老师身边,是要去招呼吗,我和聂老师很熟的,我带你过去。”着,江思荨去拉她的胳膊。
棠诗皱了皱眉,侧身躲开了江思荨的触碰,声音冷然“我记得,我们没这么熟。”
江思荨明显僵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活像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撇着嘴道:“诗诗,你是不是还因为以前的事心存缔结。我那天是喝多了,真的不是故意在全班人面前宋辞不喜欢你的,我也不知道那段录音怎么会放出来,我真没落井下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不愧是当了几年的闺蜜,江思荨清楚的知道她的痛点,解释的同时还不忘再踩上几脚。
棠诗仅有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可就算生气,骨子里良好的教养也依然让她平静而优雅。
像朵带刺的玫瑰,猛然扎人一下。
笑意不达眼底,没有任何温度:“最好的朋友?你也配。”
棠诗完便抬脚离开,可谁知她追了上来,被裙摆绊了一下扑在棠诗身上稳住自己。
棠诗身子一歪,斜靠在了身旁的墙壁上,只一瞬,就被江思荨扶起来。
“对不起,诗诗对不起…你没事吧?”
挣脱开她的手臂,转身的瞬间棠诗淡淡吐了两个字:“晦气。”
提着裙摆出了宴会大厅,冷风瞬间扑面而来,可再冷,也没有左脚被磨的生疼这种触感来的更猛烈。
棠诗找了一个人少的走廊,坐在廊沿的石凳上,褪下左脚的高跟鞋,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紧贴鞋子边缘的皮肤磨出了一道明显的红印子,外表的皮被挤了露出里面的嫩肉。
应该是刚刚江思荨推她时崴到了。
就在棠诗发愁用什么先包一下伤口时,一件宽大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身上,驱除了周身的寒意。
头顶传来男人似是指责似是无奈的语调:“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坐这儿?”
脸上的神色垮下去几分,任谁遇到今晚的情形、受了几分气,也不愿在此刻碰见宋辞。
棠诗闷着情绪,不语。
看见她脚裸处明显的伤,宋辞拧了拧眉心,“怎么搞成这样?”
棠诗用裙摆盖住伤处,蹬上高跟鞋想要离开。可鞋沿又蹭到了那处的嫩肉,一瞬的疼使她轻呼了出来。
宋辞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臂滑落到她的膝弯,横抱起。棠诗稳稳的落进了他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钻入鼻息,令人心口一麻。
“你放我下来。”脸颊瞬间漫涨上了红,更多的是恼。
她推他。
“这么倔?”宋辞轻挑了下眉,眼底笑意滋生。那模样像极了年少时棠诗看他篮球,血虐对面时又狂又拽,还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挑衅。
“别动,送你回家。”
再回过神来时,宋辞已经抱着她走了半截路。
棠诗抬头看他的侧脸,远处的灯光萦绕在他脸庞,他的面容陷在昏暗中,朦胧而隐秘,却透着些温情。
这是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的。
棠诗鼻尖发酸。
宋辞把她抱进了副驾驶,扣安全带的动作被棠诗制止住。
“乖乖坐好。”似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宋辞眼底情绪不明。
可棠诗直接把顾虑挑明也是在宋辞的意料之外。
“是你不让我坐副驾驶的。”她声音很淡,可就是让人听出了些微的委屈。
宋辞一时哑然,竟没出反驳的话。
只是愣了片刻,然后沉默的将安全带扣上。
为了缓解一下此时的气氛,宋辞拿出副驾驶前储物箱里的包装扔到棠诗怀里。
“喏,你喜欢吃的棒棒糖,牛奶味的。”
目光落到怀里一整包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有什么在眼波中浮动。
棠诗的一句话把此时并不算好的氛围推的更甚,她:“我已经不喜欢吃这种糖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帝都宽敞的道路上,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枝丫飞速略过,借着光,倒影映在车内,光影浮动间,棠诗开口喊他:“宋辞。”
宋辞应声,幅度很的转了下头,等待着她的下话。
棠诗盯着远处的街景,马路上画的标志一帧一帧从眼底飞过。她轻阖了下眼,浓密的眼睫毛轻微抖动,再睁开眼时,清明一片。
她:“我们解除婚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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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前几天在准备开学的事,家里人多事又杂,心浮气躁的也写不下去。
昨天刚到学校,相对清净点,可以好好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