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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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怎能如此,余家妹妹糟了此等大难,本就是可怜人,母妃自来就怜贫惜弱,怎地就不怜惜与她?还此等污蔑的话语?”李郅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不顾我的劝导,一意孤行,非得去看她,还指责我没有怜惜她?轩儿,我可是你的母妃。”

    “儿臣知道您是母妃,你叫儿臣不要再私下与余妹妹相交,儿臣也听了您的话,今日,便是与学堂中的学兄学弟们一起去余家探望的。母妃,我实是不甚明白,为何母妃要如此嘱咐,余家妹妹乃是儿臣的至交好友,好友有难,儿臣未能出手相助已属不该,前去探望安慰也是人之常情,母妃却百般阻拦。儿本该日日前往华清书院上学,母妃却因为要隔绝我与余妹妹相见而将我限制在宫中,若因此误了课程,期末时再失了蝉联数年的首名,叫儿臣如何在书院立足?”李郅轩眉头皱了皱,抬起头来,眸子中带着些不明的光芒,盯着太子妃,慢条斯理的反驳道。

    被他那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又听得他如此,太子妃满腔的愤怒犹如被泼了一大盆冷水,目光移向一边,不与他对视,避左右而言他的反问道:“你难道认为,宫中的太傅还比不得华清的教员教授?”

    “儿臣并非如此意思,只是儿臣已经习惯了华清的教学,宫中太傅所授课业也与华清学院完全不同,母妃怎能将此二者混为一谈?况且,儿臣还未有入宫随太傅学习的资格。难道母妃就这般等不及了?”大唐太祖皇帝有规定,皇族子弟须得在华清毕业以后,方有入宫学习的资格,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子殿下可以不入华清,直接随太傅习得为君之道。他如此质问,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你……”太子妃被他这话堵得张口结舌,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胡嬷嬷见太子妃气得快要厥过去,赶紧上去替她揉了揉胸口,低声的劝道:“娘娘息怒,您有什么话,就好好与皇长孙,他那么孝顺您,会明白的。母子二人何必如此顶着?”又对跪在地上一脸担忧和愧疚的李郅轩嗔怪的:“殿下怎能如此误解娘娘,若非看在殿下的份上,当日娘娘怎会涉入余家二姐这事里去,往日里娘娘还常,若是过两年殿下还如此看重余家姐,便为殿下聘了她为妃,可如今余家姐失了贞洁,哪里还配得上殿下您,皇家又有规矩,要年过三十而后方可纳妾,余家姐的年纪,哪里能等到那个时候。娘娘将殿下禁在宫中,无非是希望殿下能早日断了对余二姐的心思,省的日后殿下忧心,余家姐也伤心。”

    李郅轩听得胡嬷嬷如此,饶是他心性稳重,也忍不住脸上发烫,涩嚅的道:“母妃怎能如此想,我,我与余家妹妹,只是知己好友。对,我们约定了要做一生知己好友的。”可他心中突然升起的一股莫名的情绪,却告诉着他,他好像并非只是期盼着二人做一生的知己好友。可是,娶锦绣妹妹为妃,做夫妻?他从未想过。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他并不排斥这种想法,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喜悦来,连下午她的冷待也平添了几分韵味儿。

    李郅轩如此想着,脸上便越来越红,越来越热,整张脸仿佛就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太子妃见他如此,哪里还能猜不到他的想法,不由心中叹了口气。余家二姐本也是她看好的,不她的家世和个人姿仪,也不论她与儿子自幼(河蟹)交好,青梅竹马的感情。单因丞相大人如今的行事越发毫无忌惮,若是让轩儿娶了他的孙女,他家便有三代不能位居高位,轻易的就瓦解了他与鲁王的图谋。

    可如今,她却失了贞,她总不能为了太子的地位,就让儿子去娶一个失贞之女为正妃吧?何况,儿子的正妃,可是将来的皇后,大唐帝国,如何能允许一位失贞之女为后?

    想到这些,又想想余定贤的行事,她甚至怀疑过,是他们余家为了不让她的想法得逞,故意使计,放弃了这个姑娘,彻底了断了与东宫结亲的可能,也了断了她以这种兵不刃血的方式瓦解他们图谋的想法。

    可轩儿这个认死理的傻子,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着那个姑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的太子妃若是知道,她的儿子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余锦绣的感情,还是方才胡嬷嬷提出来,他才开始往这方面想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阻止自己的儿子与余家的失贞女再扯上任何关系。

    想到儿子的性子,她眼睛眨了一下,垂下了眼睑,侧靠在胡嬷嬷的身上,放柔了声音,招手道:“轩儿,你起来,来,到娘这里来。”

    李郅轩跪行了几步,握住太子妃的手,声音中带了点儿哽咽,“母妃。”母妃很疼爱他,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送到他殿中,也时常为他洗手作羹汤,就算他性子清冷,不甚与她亲近,她也依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他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孺慕之情的,见到她被他气成这个样子,心中自是愧疚。

    “母妃没事。”太子妃坐直了身子,挥挥手将屋中唯一剩下的下人胡嬷嬷也赶了出去,语重心长的劝道:“轩儿,换做以前,母妃绝对不会阻拦你与余家姐相处,可如今,就算她没有错,是受害者。可她姓余,那施暴之人也姓余,她逃不开的!经此一役,余家已经彻底的毁了。咱们李氏皇族虽然素来都怎么在乎媳妇的家世,可她是失贞女,轩儿,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明白,纵然你再喜爱她,你们之间,也没有可能的。我知道你素来是个重感情和承诺的,也正因为如此,就算你恨我,从今日之后,我也不允许你再去见她。你是皇长孙,有属于你自己的责任,她,是你背负不起的。答应母妃,忘了她,就当你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好不好?”

    又是忘记,又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李郅轩带着愧疚的心顿时被满心怨愤填满。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对他如此,锦绣她忘记了一切,让他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今母妃也如此要求他。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寡妇都可再嫁,姑姑也连续和离改嫁了三次,为何大家却不肯放过余家妹妹。有错的是余定贺,不是余妹妹,就算失了贞,她,还是以前的余妹妹。”

    李郅轩的冥顽不宁,叫太子妃彻底的愤怒了,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声斥道:“可他们都是余家人,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你还不懂吗?寡妇再嫁是太祖皇帝钦定的惠民政策,你姑姑和离再嫁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几个姑父也都没有意见。可余家姐,她是失贞女,放在大唐她将来还能像几年前的孙家姐一般嫁个富之家,放在前朝,她这样的女子,立时就得被沉了塘。”

    “母妃。”李郅轩大喊一声阻了她接下去要的话,他向她承诺了,不再让人以言语侮辱她,纵算她并未将此话放在心间,他也会努力做到自己的承诺。不论是谁,都不能再侮辱她。

    他立起身来,面若冰霜,语气却十分平静的道:“余妹妹素丽高雅,冰清玉洁,诗才过人,若非出了此等事情,她定能够夺得下一届的长安第一才女之称。你怎能拿孙家那放荡的女子来与余妹妹相提并论。母妃身为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此种侮辱他人的话语,与您的身份和礼数不合。”语毕,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了。

    他既已承诺过,不管她记不记得,不管别人如何阻碍,他都不会食言的。

    太子妃一口气憋在心中,又见他如此扬长而去,泪水顿时盈满眼眶。她如此做,难道是为了自己吗?他竟如此不知好歹,不理解她。

    胡嬷嬷见李郅轩离去了,便匆匆的进了殿,见太子妃张氏泪水涟涟的靠在椅背上,忙递上一张绸帕:“娘娘。”

    “嬷嬷,你本宫,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娘娘也是为了殿下好,怕他将来伤心。可依老奴看,娘娘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单看余家老太太那心性和偏心劲儿,余丞相那愚孝的样子和余家一干人等的表现。余家这位姐,估摸着是长不大的。”胡嬷嬷是太子妃最为信任的心腹,她对太子妃的心思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出来的话,自然能够转了她的注意力。

    果然,太子妃闻言一惊,讶声问道:“难道余家真的会做出将她沉溏的事情来?”

    “就算不将她沉溏,也应该会让她病亡。余家老太太看那姑娘的神情娘娘您是没注意到,她恨不能将之拆吃入腹呢!”胡嬷嬷想到她无意中看到的那个眼神,心中也有些发颤,那哪里是看自己受了伤害的曾孙女儿啊,分明是在看仇人。

    太子妃先是一喜,却又突然更为忧心的道:“可她死了,轩儿也完了。嬷嬷还不知道轩儿的心性吗?若他认定了什么,就再也不会改变了,就算她不在了,轩儿也不会喜欢别人,不会娶别人的。”

    “不会的,娘娘实在过虑了,殿下他才几岁啊,哪里就会懂得这些,就能如此认定了一个人了?待余家姐去了,过不了几年,殿下自然就会慢慢的将她忘记,娘娘到时候再给殿下定下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将来娘娘可是有抱不完的孙子呢!”

    “你不懂,你不懂的……”

    将来事情会发生到哪一步,没有谁敢保证。太子妃是从心底里希望胡嬷嬷的一切能够成为现实,可她隐隐的有些忧心,担心事情会变成她想象中的模样。对于这个思想顽固的儿子,从六岁开始,她就再没有掌控他的可能。如今,她只期盼他能够多多体谅她为人母的心情,将她的劝真正放到心里,并且想明白一切。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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