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余瑞琛自顾的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妻子, 甚至还有些美滋滋的自诩自己是个好岳父,可怜女婿将来心中憋屈,给想了好法子排解。
也不知荥阳侯世子胡家安知道了, 心中会有什么想法。
倒是萧氏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该同意还是该反驳。
她知道对于女儿来, 自己算不上一个好母亲,既做不到全心的疼爱, 也没办法为之处心积虑的算。
这大概从当初拼死拼活挣命一样把她生出来,还为此差点失去再次做母亲的能力, 而全家人不管是公婆丈夫还是自己的亲父亲母都因其命格的尊贵而为之欢欣鼓舞,却完全不管她的死活时就已经埋下了导-火-索。
这么多年下来, 母女之间大概也都习惯了对彼此只保留一丝表面情吧!
只不过同样是女人,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当年她自己嫁人的时候,娘家给的嫁妆里,也为自己的夫婿备上了这么几个花枝招展又“身怀绝技”的陪嫁丫头,她心里该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呢?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可不比当年了, 若她名节未损, 还是原来那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福星,就算她这个做母亲的想给她添几分堵, 也有的是人护着她。
可现在她名声那么难听,偏偏自家除了她,也没有别的适龄闺女可以用来联姻了。看公公和丈夫的意思,荥阳侯府的婚事那是势在必行, 推开不了的。既如此, 若不给女婿一些补偿, 将来嫁过去, 她在荥阳侯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再怎么不疼她,厌恶她,总归也不会希望她一辈子日子难过。
萧氏平躺下来,努力安慰服了自己一番,便坦然的接受了丈夫的提议,并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头就去办,免得到时候婚事定下来,自家的准备却不足,承诺了的东西不到位,不光夫君无脸,身为掌家主母的她也丢人。
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若真的按照他们夫妻两个的安排来办,将来锦绣嫁了过去,既无丈夫心疼,又无娘家撑腰,还得看着妾室通房受宠而不能有丝毫怨言,那样的日子会有多么的难熬。
人家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们夫妻两个,倒真是“爱”足了锦绣这个女儿啊!
夫妻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安然的睡着午觉。
余元宸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立即招来厮仔细询问了两年多来长安城里的变故,也听闻了自己与镇北王家嫡幼女的婚事及锦绣有可能与荥阳候世子联姻,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他与荥阳候世子胡家安年岁相当,还曾同学过几年,自是知道这人骄傲又挑剔的性子。
尤记得当年事出之时,此人尖酸刻薄,言语如刀的讽刺,他是咬碎了牙和血吞,掌心都掐出了血才堪堪忍住没有与之大出手。
摊开自己的手掌心,看着那里残留的几个浅浅的指甲印记,微微发怔。
他不相信几年过去,胡家安能完全改了性子,更不相信他会忘记当年的事情,心甘情愿的娶一个出了名的失贞女为世子妃。
这件婚事中,势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在里面。
须臾间,他复又想起皇长孙来。
当年云雾山事件,他虽未现场目睹,不知其中真相究竟如何。可单就他们二人一同失踪两年之久,又一起出现,而后其回长安又连番拒绝各个世家姐的示好,至今仍未娶妻,便知其之真心不假。
若他知道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回来的姑娘就要被家人悄无声息的许配给别家少年了,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心情。
余元宸从未对哪个姑娘倾心相许过,他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件事情,为自己谋取利益。
更何况胡家安和皇长孙之间,皇长孙乃实实的皇位继承人,胡家荥阳侯的爵位,可快要传到头了。而且这两个人,一个对锦绣爱慕多年,一个却对之不屑一顾,傻瓜也知道该选择谁才对啊!
只是他得先弄清楚祖父和父亲答应这件婚事的背后究竟有什么谋划,才好在不完全损害他们的利益之外,为锦绣,也为自己争取一些些的好处。
怎么他也是锦绣嫡亲的兄长,虽然妹妹不恭,他却也不能完全弃之不顾呀!
不余家这群人连实际情况都不清楚,就开始忙着算计过去算计过来的。
圣人泰山封禅归来,宫中必要大宴群臣,以示皇恩浩荡。
近些年来大唐风调雨顺,连年丰收,此次泰山封禅一路走来,看到的皆是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的盛况,端的是讨了个好彩头,今日君臣同乐,大家嘴里的都是奉承的好话,惠泽帝微醺之时,听得心情尤其的愉快。
宴至尾声,早有准备的余定贤暗中朝荥阳侯使了个眼色,二人多方敬酒,大家高高兴兴的时候,状似醉酒般举着酒杯,朝惠泽帝敬酒,奉承过后好爽的干了杯中酒。荥阳侯突然兴高采烈的道:“方才与余丞相相谈盛欢,他家孙姐锦绣蕙质兰心,才华出众,端的是乖巧又可人,我儿家安虽不才,也算年轻有为的好儿郎,他们二人年幼相识,情投意合,我们两家长辈也无甚意见,今日恰逢其会,臣恳请圣人成人之美,成全这一对儿女,为他们赐婚添喜。”
话音一落,惠泽帝满含笑容的脸就沉了下来,整个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连助兴的歌者舞者也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殿中众臣目光悄悄的朝上首投去,太子羸弱苍白的手紧紧的攥着皇长孙的胳膊,皇长孙李郅轩整个人都绷紧了,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自己没有暴起,但他一双怒目,几乎眨也不眨的紧盯着殿中躬身请求的余丞相和荥阳侯二人。
就在这时,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中,突然一声惊雷轰隆响起,几乎在刹那间,整个长安城的上空都被黑乎乎的乌云遮盖住了。
紧接着雨点如同撒豆,大滴大滴的坠落在地面,偶有街面上躲闪不及的人,被砸得生疼,惊叫着奔跑躲避起来。
雷声阵阵响起,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的狂风,吹得和悦轩里刚擦洗干净,推开晾着的窗棂哐哐作响。
坐在窗下静静看书的锦绣并不知道,她未来的命运或许下一刻就要被宫中宴席上的众臣见证着定下来了。而她这个当事人,可能连拒绝和同意的选择权利都没有。
眼见风雨大作,她合上手中的书,关上窗棂,走出房间,站在廊下,朝着皇宫的方向,微微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